“這還需要證明?”蒼云望著楊凡,冷冷笑道:“當(dāng)初你在中原與那魔女曖昧不清的關(guān)系,可謂眾所周知。在你大婚之日,那魔女還親自上門,說肚子里換了你的骨肉,你為那魔女,甚至拋棄月清宮的火兒仙子,與仙元教的臉面不顧,獨自追了上去。最終才逃過仙元教的殺劫,總的來說,你與魔門關(guān)系,可是“非同一般”啊。”
他對楊凡的事情很了解,如數(shù)家珍。
天宿長老卻嘆道:“既然他與那魔女,有所糾纏,但也不能就此言論說楊凡小友,一定是欺師滅祖之輩。”
他備份極高,更是鄞州仙島的長老,在這里說話的分量,當(dāng)真很重。
蒼云沒料到他會幫助楊凡說話,一怔道:“為何不能?”
天宿長老沉吟幾秒,目光環(huán)顧四周一圈,道:“他雖在中原,但諸位這一段時間對中原的了解,想來對他的事情也很清楚。當(dāng)初在遺落之境,他舍身為人,斬殺魔門三大老古董,解救天下無數(shù)的正道人士,如此少年英雄,實在不像做這種事情的人。”
眾人心想也是。
蒼云啞口無言。
天宿補充道:“再說,天成子道友,斬殺楊凡小友的理由,也只是一時猜測而已。倘若楊凡真大奸大惡之輩,月清宮宮主,以及人王殿殿主,怎會暗地里救他?說來此事,牽扯不少,還沒絕對的證據(jù)之下,還是不要太過武斷便是。”
蒼云臉色抽搐了一下,但也知這一點他的確無法反駁,便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當(dāng)下這一場爭辯,也是就此不了了之。
楊凡不禁對天宿長老投去一個感謝的眼神。
在場的人,也唯有他說話才有如此分量。別人想噎住蒼云,可不是這么簡單的
“這暫且不談,是非曲折,自有時間驗證。”蛟龍公主淡笑道:“但適才聽聞,楊凡道友,得到過邀月圣女親傳琴聲,果然如此?”
楊凡自嘲一笑,道:“在下的確被圣女指點過一二,但那點微末伎倆,哪敢說得到她的真?zhèn)?怕也十分之一也沒有。”
文芳卻卻淡淡道:“公子太謙虛了,當(dāng)初在襄陽城,你我二人第一次見面之時,小女子的琴聲,可也曾受過你的指點呢。你既然有如此眼界,又怎會是“微末伎倆?””
楊凡回想了一下,心道:“我曾說她琴聲美妙凄婉,但卻并不傳神,空有其表,沒想到對方竟還記得。”
他苦笑道:“那是在下,酒醉后一時糊涂之言,事后想想,也曾慚愧的很呢,還請大家恕罪。”
文芳卻嫣然笑道:“我非凡不覺得不妥,還感覺楊凡公子,慧眼如神,將我琴聲最大的缺點說出。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辦法彌補,眼下才得有小成。說起來,公子也算是對我有指點之恩,我實在感激涕零呢。”
楊凡愣了一下,心想道:“文芳都已經(jīng)這樣說了,我若還堅持說自己不如師姐的百分之一,那豈非太過看輕對方?”
蛟龍公主嫣然一笑,道:“好了,文芳大家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楊凡道友還是莫要隱瞞。眼下花好月圓,才子佳人,盡聚于此,不知公子可否賞臉,與本宮合奏一番?”
楊凡深知,說是合奏,這分明就在向他挑戰(zhàn)。但蛟龍公主是琴技如此癡迷,他只是個半吊子,如何是對方的對手?
為避免丟人現(xiàn)眼,他唯有苦笑道:“在下區(qū)區(qū)一介俗人,如何能與公主合奏,公主還是莫要強(qiáng)求在下。”
蛟龍公主笑道:“是嗎?那在凌天船上,你僅僅只用碗筷,便與文芳大家合奏,引起滿堂喝彩一事,又如何解釋呢?若公子一再推脫的話,那可就是看不起本宮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她的臉色微冷!
楊凡深知話說到這份上,已無法再推脫,躊躇了一下,也唯有無奈一笑,道:“既然公主盛情,我就卻之不恭,只盼公主莫要嫌棄在下這粗俗雜音便好。”
蛟龍公主聽得楊凡答應(yīng),這才笑了出來,玉手?jǐn)[了擺,侍女將古箏,放于蛟龍公主桌前。
楊凡手中,光華一閃,出現(xiàn)一截碧綠青翠的玉簫,晶瑩剔透。
蛟龍公主笑道:“原來道友,吹的是玉簫。”
楊凡點頭:“此玉簫乃師姐相贈,我也只會吹它,不會彈琴。”撫摸著久違的玉簫,似還能從上面感受到師姐的淡淡芳香。
想到師姐進(jìn)入血色古地,很有可能已芳魂消逝,不由痛上心頭,臉色黯然。
蛟龍公主微笑道:“無妨,天下音道,殊途同歸,器具不同并不影響,公子請了…”
錚錚!
說完這句話,蛟龍公主的臉色便一下子冰冷下來,玉手在琴弦上一撥,當(dāng)即傳出一股錚錚的劍鳴之聲,宏大冷冽,似萬劍齊鳴!
不少人感受到一股寒冷無比的肅殺之色,簡直將這里籠罩,讓人臉色劇變,如墜冰窖!
一塵對文芳低聲,道:“公主分明是想給楊凡先來個下馬威啊。”
文芳點頭,心想道:“看來公主當(dāng)初敗在邀月手中一事,還耿耿于懷,才會攻勢如此急切。”
這一刻,在楊凡的角度來看,真的不亞于是一柄柄無形的刀劍,向他的心頭刺來!那股聲勢,實在浩大。
他心想道:“這蛟龍公主的琴聲,剛猛無比,比我教七殺天音,還猶有過之,不可硬撼,只能以柔克剛,暫避其芒!”
“嗚嗚嗚…”
他玉簫橫于嘴邊,腹內(nèi)充沛的氣息,從嘴中呼出,進(jìn)入玉簫的孔眼內(nèi),立刻洋溢出了一段低沉、柔和的音調(diào)!
這調(diào)子就宛若,黃昏時期,一人走在深山野林,忽聽牧童吹笛,在深山中回蕩,讓人心聲蕭索,悵然孤寂!
但這似有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在與蛟龍公主的琴聲對抗,更如綿綿江水,將對方的攻勢,一一化解,不落下風(fēng)。
漫天寂靜,眾人皆屏住了呼吸。
在常人看來,這是一種天籟之音的組合,琴聲陽剛、蕭聲陰柔,似一對熱情奔放的男女,在詮釋著朝氣蓬勃的生機(jī)。令人沉醉其間。
唯有極少數(shù)人,才能感到那琴聲與蕭聲中,那針鋒相對的火藥味,已濃烈的快要擦除火花。
蛟龍公主心想道:“適才我曾說,文芳大家用“柔”破除我琴聲的剛猛。眼下楊凡竟也如法炮制,難道他以為本宮的琴聲,真的是如此容易破除的嗎。”
她淡淡的冷笑,體內(nèi)的神力奔騰,匯集與指尖,彈奏出來的琴聲更加的宏大了,宛若驚濤駭浪。
說起來,楊凡幾乎沒跟別人用音道較量過,造詣不可能有文芳、蛟龍公主這么深。文芳能如此破掉對方的剛猛,但他想做到,卻無比的艱難。
所以,在對方強(qiáng)大的攻勢下,他甚至都有些乏力的征兆,額頭上不禁冒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一塵淡淡一笑,對文芳道:“看來這楊凡,也并沒有你說的那般厲害,他要堅持不住了啊。”
文芳道:“那可不見得。”
一塵一怔道:“難道你覺得他還有翻盤的機(jī)會?”
文芳微笑道:“我也不知,只感覺他并非輕易的就會敗下來而已,不妨看下去吧。”
一塵眼中精光閃爍,淡笑道:“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不同,讓大家如此信任。”
又過了半晌,楊凡在這種壓制臉色都已蒼白了起來,甚至握著玉簫的手掌,也微微的顫抖著。
他心中一嘆,道:“這樣下去,我根本不可能勝利,若平常,敗了倒也敗,我也不在乎這些虛名。但這關(guān)乎到師姐,我怎能輕易認(rèn)輸?看來眼下,也只有施展“日月連天”,與對方硬撼一二了。”
當(dāng)下他便手掌按下玉簫孔眼的節(jié)奏,忽然一變。原本低沉、哀幕的蕭聲,也隨之改變,一下子變得大氣陽剛起來。
察覺到他這般變化,蛟龍公主不禁輕咦了一聲,略顯詫異。
“想要釜底抽薪,背水一戰(zhàn)嗎。”她嘴角勾起一股淡淡的冷笑,心道:“就算如此你也一樣逃脫不了失敗的命運。我就讓你輸?shù)眯姆诜伞!?
“錚錚錚錚…”
她的琴聲也隨之高亢,宛若千軍萬馬在蹦騰呼嘯,甚至還有百萬將士大吼的聲音傳開,撼動蒼穹,引起不少人的震驚。
“嗚嗚嗚嗚!”
然而,接下來,原本已經(jīng)落入下風(fēng)的楊凡,卻忽然氣勢如虹,聲音不斷拔升,宛若一輪旭日東升,非但沒絲毫的落下,甚至還有壓下蛟龍公主一頭的趨勢。
蛟龍公主,心中終于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楊凡竟也能爆發(fā)出如此剛猛穩(wěn)健的聲音。
“嗚嗚嗚!”
聲音還在不斷加大,半晌,楊凡天靈蓋射出無量神光,似一輪大日般,璀璨奪目,照亮大片夜空!同時,精氣神似融合進(jìn)蕭聲之內(nèi),似在熊熊燃燒的氣度。
“轟!”
最后,一聲大響傳開!
蛟龍公主竟與楊凡蕭聲對撞了一擊,虛空就像打開一道炸雷。
結(jié)果,噗的一聲,楊凡噴出了一口鮮血,倒退了幾步。
蛟龍公主面前的古箏,也啪的一聲,爆碎而開,化為粉末,嗖嗖飄落…
漫天驟然一靜。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