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想了想,回答:“太后,依屬下建議,此刻抓華輕雪還爲時尚早?!?
“哦,爲何?”
“蕭翰只是首次發(fā)難,而且並不順利,相信華輕雪讓人射他的兩箭已經(jīng)足夠引起蕭翰的仇恨,他們之間互相撕咬已成定局,我們何不隔岸觀火,等他們多鬥上幾個回合之後,再出手坐收漁翁之利?”
鄭淑玟點點頭,這點她倒是疏忽了。
“不過我們也可以做點小動作,發(fā)動一些大臣造成一點點的輿論壓力,側(cè)面牽制傅廷燁的心志也是可以的,這一次先放那個女人逍遙幾天,等蕭翰再次發(fā)難之時,纔是抓人的最好機會。”
陳遠嘴角洋溢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這樣,纔算讓他輸?shù)膹氐??!?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跟傅廷燁對上,並且交手,陳遠的心中已經(jīng)按捺不住激動。
鄭淑玟點點頭:“好,果然是聰明人?!?
陳遠笑了笑,垂首表示謙遜,內(nèi)心已經(jīng)狂喜。
搞定太后,也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難。
“沒什麼事,你退下吧。”鄭淑玟簡單吩咐一聲。
陳遠微微一怔,沒有想到自己給她出了這麼好一條計謀都不表示一下,還真是小氣,果然女人就是女人。
“怎麼……你還有事?”鄭淑玟的語氣忽然有些不悅,神色嚴肅看著他。
“沒,也沒什麼?!标愡h頓了頓:“就是乾清宮那邊的侍衛(wèi)最近老是疲懶,似乎有些不妥?!?
乾清宮!
鄭淑玟的神色頓時緊張幾分:“什麼不妥?”
陳遠倒是沒有想到她這麼大反應,趕緊回答:“就是值班睡覺,或者聚衆(zhòng)賭博之類的……”其實都是小事,只是他故意說的有些嚴重罷了。
鄭淑玟再次揉揉太陽穴:“抓到現(xiàn)行就直接砍了,不用稟報?!?
“是?!标愡h點頭答應,只是神色有些遲疑。
“怎麼?”鄭淑玟斂下眼簾,審視他一瞬。
“也沒什麼……”陳遠扯扯嘴角,準備告退,卻被鄭淑玟打斷:“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遮遮掩掩,有事就說!”
陳遠停住腳步,想了想,終於壯著膽子詢問:“太后,乾清宮只是一個偏僻的宮殿,地理位置也不是很重要,實在是不需要重兵把守……”
如今他作爲御林軍總管,宮廷裡面的兵力布放是他職責所在,提出這樣的疑惑也正是合情合理。
鄭淑玟一怔,隨即幽幽的笑了起來。
“陳遠,你很聰明,可是聰明的人更應該懂得分寸?!?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陳遠瞬間如坐鍼氈,後背有些冷汗冒出來,表面卻鎮(zhèn)定著裝著無事。
“退下吧。”鄭淑玟語氣不屑。
陳遠抱拳:“屬下告退?!?
誠惶誠恐的從宮殿裡面出來,陳遠後背的衣衫已經(jīng)溼透,真想不明白,太后在遮掩什麼,那個神秘的地方不會是藏著她的相好吧。
他有些氣餒,走出太后的慈寧宮便來到太湖邊上,撿起地上的石子扔起來發(fā)泄情緒。
也不知何時,紫菀來到他的身後,卻是不動聲色的靜靜看著他。
陳遠扔完手裡的石子,再次彎腰拾撿,冷不防瞧見一雙繡花鞋,嚇得跳了起來:“哎喲我去,你這樣會嚇死人的?!?
紫菀態(tài)度不善,冷睨他一眼:“是麼,膽大包天的人還會被嚇死,真是稀奇。”
陳遠知道她已有所指,不再說話,而是沉悶著繼續(xù)扔石子。
“我也知道不該問,可就是好奇?!?
紫菀冷哼一聲:“看出來了,既然你想找死,我也不攔著。只當是看走眼了而已。”
陳遠細細品味著她這句話,忽然激動起來:“這麼說,你肯告訴我?”
紫菀睨他一眼,彷彿看了一個白癡,隨即轉(zhuǎn)身就走。
陳遠趕緊追上去:“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你放心,就算是出事,也是我一個人擔著,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紫菀停住腳步回頭:“總管大人恐怕誤會了,紫菀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告訴過你。”
“……”陳遠用一種你剛纔分明不是這個意思的表情望她。
紫菀被他濃濃的目光灼傷,回過頭,用極小極小的聲音說:“你進宮這麼久,可曾見過皇上?”
陳遠微微一怔,趁此期間,紫菀已經(jīng)大步流星走出好遠。
陳遠彷彿一根釘子一樣定在原地,良久,才輕聲感嘆:“皇上不是一直在御書房裡面養(yǎng)病麼?”
難道這其中……是有什麼古怪的?
……
傅廷燁送華輕雪回到房間休息以後便走了出來,徑直前往盧正清的院子。
童童經(jīng)過盧正清細心備至的調(diào)養(yǎng),已經(jīng)能夠下牀,此刻正坐在羅慕語的身旁,看著羅慕語懷中的小孩笑。
孩子的笑容天真純淨,讓人看不出一丁點的雜質(zhì)。
是羅慕語最先看見傅廷燁,趕緊站起來行禮:“將軍。”
傅廷燁點點頭,算是迴應:“你的身體還需要恢復,就不必做這些繁文縟節(jié)了。”雖然是對著羅慕語說話,可是目光分明看向的是一旁的童童。
童童也看向傅廷燁,一向無波無瀾的眼神驟然間有些躲閃。
傅廷燁朝她伸手過來,童童不解的望著他。
“你不會希望我在這裡跟你實話實話吧?”傅廷燁已有所指,目光示意一旁的羅慕語。
羅慕語倒是一頭霧水,瞧著尷尬的氛圍,趕緊圓場的勸慰:“童童,將軍一定是帶你去吃好吃的,去吧,沒事,將軍是極好的人呢?!?
童童轉(zhuǎn)過頭看看她,再看看傅廷燁。
眼下她已經(jīng)沒有選擇,是脫掉面具從此被衆(zhòng)人唾棄還是保持面具跟著傅廷燁走,她只能選擇後者。
膽怯的伸出手來,牽住傅廷燁的大手,兩人一步步離開,走出盧正清的院子。
喜兒從門外端來新鮮水果給華輕雪享用的時候就笑著分享了這樁奇事:“夫人,你說奇怪不奇怪,剛剛我竟然看著將軍帶著小童童在我們別院裡面散步,將軍可是從來都不會親近任何小孩子的啊?!?
的確是這樣。
華輕雪看了看喜兒,都有些不敢相信:“是嗎?他們?nèi)ツ膬毫???
喜兒想了想:“似乎是去將軍的書房方向?!?
去書房……那可是要談正事的地方。
華輕雪心中疑惑,下意識的出門來:“我過去看看發(fā)生了什麼事?!?
“夫人,我同你一起?!毕矁悍畔鹿P,跟著華輕雪上前。
一主一僕不多時便來到傅廷燁的書房之外,侍衛(wèi)攔住了喜兒,只讓華輕雪一人可以不通報通行。
華輕雪緩緩靠近書房,裡面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出來。
“你是蕭翰的人,對吧?!笔歉低畹穆曇簟?
華輕雪一瞬間頓住腳步,倒吸了一口涼氣!
府中竟然還有奸細,而且將軍正在查的人……難道是童童?!
這怎麼可能……她的腦袋一瞬間亂成漿糊。
書房之中,童童站在傅廷燁的面前,垂著的小腦袋點了點頭,很直爽的承認。
傅廷燁的眼底閃過一道殺意:“你都做了哪些事,最好自己老實交待。”
童童張了張口,卻只能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彷彿喉嚨被灌鉛一般難聽。
華輕雪在外面捂住嘴,難以相信這樣的事實,聾啞的女孩童童,曾經(jīng)被虐待的孩子,怎麼會跟蕭翰有上聯(lián)繫?
不過細細想來……童童的確是府裡最好利用的人。
因爲所有的人都不會對她設防……電光火石之間,她驟然想到,府中發(fā)生的很多事裡面,都摻雜著痛痛的身影。
“將軍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一個清冽的女聲突然從房間裡面?zhèn)鞒鰜?,震驚了華輕雪的認知。
如果沒有猜錯,房間裡定然只有傅廷燁和童童兩個人,而這個女聲……肯定是童童。
原來她並不???!
遠遠的,秦老五已經(jīng)經(jīng)過侍衛(wèi)朝這邊走來,華輕雪前後思量一瞬,轉(zhuǎn)身匆匆往外走。
至於童童的事,等傅廷燁出來可以私下問問他,此刻他一定是不希望被人打擾的。
“夫人,你這是去哪兒?”秦老五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又看看緊閉的書房門:“將軍在裡面啊,你敲門就行了?!?
不需要你提醒!
華輕雪神色有些僵硬:“將軍正在處理要事,我還是另外一個時間再來。”
“哦,那需不需要我跟將軍說一聲?”秦老五後知後覺的補充。
華輕雪已經(jīng)走出好遠,卻還是站住回頭:“我想你這個時候進去打擾他也是不便的吧?”
秦老五懵了,伸手撓撓頭:“夫人提醒的有道理?!?
華輕雪淡淡一笑,隨即帶著喜兒回去。
秦老五卻在原地怔住一瞬,隨即,似乎聽見有女人的聲音從將軍的書房裡傳出來,雖然他聽不見說的是什麼,但是能很清晰的分清楚,是一個女人,沒錯!
難怪剛剛夫人的表情有些詭異,難不成將軍這是……金屋藏嬌,還被抓現(xiàn)行?!
不不不!
他很快打消這樣的想法,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不對啊!上次夫人跟她那個小白臉徒弟兩人有些說不清楚,還被那直性子吳卓鬧到了將軍面前來,將軍一定是記恨了。
所以尋思著機會報復夫人,讓夫人也藏藏被人誤會的滋味?
秦老五發(fā)現(xiàn),腦子有些不夠用,將軍會是這樣的人嗎?可是他家裡那隻寡婦婆子不是常常跟他說,砸感情面前,兩個人都是白癡,會做蠢事。
他覺得很有道理……不行,不能讓將軍誤入歧途,他秦老五今天得替夫人找回一次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