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楠已經(jīng)將傅廷燁的兵權(quán)收了回去,意思已經(jīng)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傅廷燁以后大約只需要做個閑散王爺。
華輕雪剛知道這消息時,心里是很難受的,覺得如此對待傅廷燁十分不公,但是她似乎沒什么資格評判一個皇帝的做法,轉(zhuǎn)念再往好的方面想想,做個閑散王爺未必不好,將來沒有戰(zhàn)事,大將軍的頭銜可有可無。
傅廷燁對這個結(jié)果,也欣然接受。
畢竟,李景楠只是削了他的職位,但是封地?fù)肀臋?quán)利還在,這意味著,他這個王爺在自己的封地,可以訓(xùn)練出一批強(qiáng)大的軍隊。
兩人心里都做好了打算,可是李景楠顯出強(qiáng)烈的不滿。
“我不同意!”李景楠聽完華輕雪的話,立即反對。
“李景楠……”華輕雪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這樣過激。
“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李景楠冷哼一聲,耍起小脾氣。
華輕雪失笑道:“我又不是一走就不回來了。”
“可是我會很長時間見不到你。”李景楠癟著嘴,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華輕雪柔聲勸道:“王爺?shù)姆獾卦谇嘀荩覀冞t早要回去的。”
因?yàn)橄髁寺殻簿筒荒茉倮^續(xù)稱呼大將軍了,一時之間還真有點(diǎn)不習(xí)慣。
李景楠聽了,臉色頓時難看。
可不是嗎?
傅廷燁肯定要回青州,華輕雪嫁給他,自然也要跟著他去青州,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我不賜婚了!”李景楠突然生氣。
傅廷燁的臉色,一瞬沉下來。
華輕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真好,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全都生氣了。
“咳咳……”華輕雪先哄李景楠,“皇上,君無戲言啊……”
李景楠煩躁,一手指向傅廷燁:“他有什么好的!你就那么喜歡他?你現(xiàn)在是太后了,喜歡什么樣的,將來我指十個八個給你……”
“皇上慎言!”傅廷燁臉色鐵青!
“你看!他還吼我!”李景楠更加氣憤,沖傅廷燁大聲囔道,“我要治你的罪!治你大不敬的罪!”
說罷,氣急的甩袖離開。
華輕雪慌忙追上去。
傅廷燁正要跟上,華輕雪卻沖他擺擺手:“你別去了,免得火上添油啦,我去哄哄他就好。”
傅廷燁不忿,心道這么大的人了,且已經(jīng)當(dāng)皇帝了,還要人哄?都是華輕雪慣出來的毛病!
又想,等將來有了孩子,絕不能讓她這么慣著!
……孩子?
想到將來他和華輕雪會有自己的孩子,傅廷燁的心情立即好轉(zhuǎn)。
等有了自己的孩子,這小皇帝應(yīng)該可以靠邊站了吧?
……
華輕雪還在哄著李景楠。
“好啦,不要不開心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要是想我,我可以來看你啊!”
李景楠心中糾結(jié)而矛盾,讓傅廷燁呆在盛京城里是絕對不行的,威脅性太大,趕去邊境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可是他心里舍不得華輕雪。
他撲進(jìn)華輕雪的懷里,心里酸澀得難受。
“你真的那么喜歡他?”李景楠抬起頭,苦惱的看著華輕雪,“換個人不行嗎?”
“真的很喜歡。”華輕雪笑著說,“喜歡得不得了,等你以后長大了就會懂了。”
李景楠嘆了一口氣,終于妥協(xié):“那你一定要回來看我!”
“我知道了!”華輕雪摸摸他的頭,“我保證。”
“男人的頭不能亂摸!”李景楠皺著眉抱怨,卻沒什么反抗動作。
華輕雪笑得更開懷。
……
臨近大婚之日,府里歡騰而忙碌,華輕雪反而成了最閑的那個。
大清早,歡兒見華輕雪早已穿戴好,在院子里閑坐著,笑著道:“夫人這么早醒啦?”
“睡不著。”華輕雪笑了笑。
“日子快到了,夫人莫不是緊張得睡不著覺?”歡兒忍俊不禁,又道,“我給您熬了百合蓮子粥,應(yīng)該快好了,您用一點(diǎn)吧。”
華輕雪面頰微紅,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歡兒高高興興往廚房去。
此時天色尚早,廚房里并沒有其他人,歡兒剛進(jìn)廚房,就聞到百合蓮子粥的香味兒,想來已經(jīng)到了火候。
她揭開蓋兒,香氣撲鼻。
歡兒心情更好:“夫人肯定愛喝。”
正準(zhǔn)備盛出一碗,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碚f話聲——
“不知好歹的東西,那個喜兒,仗著司兵夫人撐腰就耀武揚(yáng)威,活該摔一跤!哼,怎么就沒摔死她!”
歡兒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放下手中的碗,急匆匆走出去,一眼就見紫娟喃喃自語的走來。
紫娟是程婉妙身邊的丫鬟,喜兒不忿程婉妙的所作所為,以前時常和紫娟爭執(zhí),偏偏年紀(jì)小,稍一挑撥就容易行差步錯。
歡兒看見紫娟,氣急的質(zhì)問:“你剛才說什么?!喜兒怎么摔了一跤?你把她怎么了?!”
紫娟冷聲道:“我能把她如何?她自己走路沒走穩(wěn),摔破了頭皮,與我何干?”
“什么?!頭皮破了?”歡兒臉色發(fā)白,當(dāng)下也顧不上找紫娟麻煩,急匆匆就往后頭去。
紫娟見歡兒走遠(yuǎn),勾唇冷笑,側(cè)身就進(jìn)了廚房。
廚房里燉著粥。
這些天來廚房里每日都燉著各種膳食補(bǔ)品,山藥枸杞、百合蓮子、桃膠雪蓮、極品燕窩等等美容養(yǎng)顏的滋補(bǔ)品,將那華輕雪調(diào)養(yǎng)得越發(fā)水靈。
程婉妙每每見了,都暗恨不已。
只是傅廷燁的態(tài)度著實(shí)詭異,使得程婉妙和紫娟都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大婚在即,卻是不能再等了。
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紙包,打開,手略微抖了抖,紙包中的粉末盡數(shù)倒進(jìn)了粥里。
紫娟將粥攪了攪,心中松了一口氣,也有些莫名煩躁。
原本想趁傅廷燁失憶時,讓程婉妙與他成就好事,可她們實(shí)在沒想到,傅廷燁竟連失憶了,也還記著華輕雪。
眼下,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外面忽然呼呼來了一隊侍衛(wèi),將廚房門口團(tuán)團(tuán)圍住!
紫娟大吃一驚,不等她反應(yīng),吳卓帶人進(jìn)來,將她反手扣住,押了出去!
“你……你們做什么?!”紫娟驚怒,“放開我,你們?yōu)槭裁醋ノ遥浚》砰_我!”
她一邊掙扎一邊大喊,吳卓卻不為所動,直接叫人把她綁了起來。
紫娟見此情形,便知不好,慌張喊道:“表小姐!表小姐救我!!”
“表小姐?確實(shí)不能忘了你家小姐。”傅廷燁不知何時出現(xiàn),語氣森然冰冷,“去,一并抓了送去都察院。”
紫娟臉色更白。
事到如今,她哪里還不明白,傅廷燁是故意漏出空子等她們鉆!他存心要對付她們!
程婉妙很快也被抓了起來。她原本就心虛,一見那些侍衛(wèi)便知道紫娟事情敗露,見到傅廷燁后立即哭訴道:“表哥!此事當(dāng)真與我無關(guān),全是這賤婢一個人的主意!”
傅廷燁并不看她,冷漠道:“事實(shí)如何,留到都察院再說罷。”
一行侍衛(wèi)抓著兩個柔弱女子往外走,此情此景著實(shí)怪異,一路上的丫鬟仆從見了,紛紛議論。
海士軒與秦老五來見傅廷燁,不想突然看見這一幕,皆吃了一驚。
“這……這是怎么回事?”海士軒震驚的看向傅廷燁,又看向押解中的程婉妙。
“海大哥!”程婉妙猶如見到救命的稻草,痛哭出聲,“海大哥!救我!”
秦老五立即給海士軒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這是將軍的家務(wù)事,千萬莫管!
可是海士軒哪里忍得?見程婉妙如此狼狽可憐模樣,心早就亂了,“將軍!您……為何這般對待表小姐?”
傅廷燁面無表情道:“程婉妙、紫娟主仆二人,意欲毒害我未婚妻,皇帝義母,當(dāng)朝司兵夫人,罪不可恕,立即押送都察院等待發(fā)落!”
“什么?!”海士軒和秦老五都愣住。
“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沒有下毒!”程婉妙連忙辯解。
“我親眼看見你的丫鬟將這紙包里的藥粉撒進(jìn)粥里,若不是你指使,她一個小丫鬟,殺了夫人又有什么好處?”吳卓看向程婉妙的眼神中,流露出濃濃厭惡,他手里還拿著那張團(tuán)得發(fā)皺的紙。
“也罷,就讓其他人看看你是如何冤枉。”傅廷燁掃了一眼吳卓,淡淡吩咐道,“把粥端過來。”
吳卓點(diǎn)頭稱是。
不過片刻,那鍋粥便端了過來,還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兒。
傅廷燁的目光落在紫娟身上,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喂!”
紫娟臉色煞白,猛地尖叫:“不!我不喝!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姐姐是太后娘娘身邊的最得寵的宮女,一句話就能誅你九族!你們敢?!!”
然而任憑她掙扎叫罵,那粥仍然一勺接一勺塞滿了她的嘴,灌進(jìn)喉嚨。
紫娟倒地嘔吐,卻是無用,不多時渾身抽搐,口鼻滲出鮮血,活生生咽了氣。
程婉妙直嚇暈過去!
人贓俱獲,傅廷燁不想再看到這兩人,讓人拖去都察院。
再看魂不守舍的海士軒,傅廷燁沉吟片刻,上前問他:“軍中欺上瞞下者,應(yīng)當(dāng)如何?”
海士軒怔愣愣看著傅廷燁:“按律,當(dāng)斬。”
“若是兄弟,行欺瞞之事,又當(dāng)如何?”傅廷燁問。
海士軒頓感羞愧,無言以對。
傅廷燁眸光清明,冷冷注視著他,“你我當(dāng)年在南疆一同出生入死,情如兄弟手足,我身受重創(chuàng)時,你卻因一己之私,行誆騙欺瞞之事。論情分,你對我不義,論軍規(guī),你對我不忠,既不忠不義,你我之間就此再無干系,我也不殺你,老海,你自行解甲歸田吧!”
“將軍!”秦老五不忍,想要勸幾句。
傅廷燁抬手制止,漠然道:“他當(dāng)日做這件事的時候,既沒有把我當(dāng)將軍,也沒有把我當(dāng)兄弟,他為了一個女人,將我當(dāng)一個提線木偶擺布,我如何能忍?”
說罷,再不理會,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秦老五重重一嘆,也不知說什么才好。
海士軒呆愣愣站在原地,許久,默默解了腰上佩劍——
哐當(dāng)一聲,那佩劍落在地上。
“老海!”秦老五喊他。
海士軒猶如聽不見,整個人有些恍惚的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那背影看起來蕭瑟至極……
……
自從程婉妙被關(guān)押起來,便好像瘋了一般,不停嚷嚷著要見傅廷燁。
而李景楠聽說有人要謀害華輕雪,整個人怒火中燒,直接賜了程婉妙死刑。
程婉妙知道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徹底崩潰……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蓬頭垢發(fā),沒日沒夜的喊,喊到嗓子嘶啞,眼睛紅腫,可是直到死,她也再沒有見到傅廷燁。
……
傅廷燁與華輕雪大婚,在盛京城里擺了三天三夜流水席,熱鬧非凡,幾乎萬人空巷。
離開的那天,是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傅廷燁安排了一輛馬車,外面看起來其貌不揚(yáng),內(nèi)里卻舒適奢華至極。
“為什么要悄悄走?”華輕雪坐進(jìn)馬車時,忍不住問他。
傅廷燁笑了笑:“不悄悄走,恐怕走不了。”
華輕雪疑問:“你不相信皇上?他會攔住不讓你走嗎?”
“不,他會讓我走。”傅廷燁握住她的手,笑道,“當(dāng)我看不出來么?他舍不得你,定會想出各種理由拖延,你信不信?”
華輕雪啞然。
末了,傅廷燁問她:“就我們兩個人,怕不怕?”
華輕雪抿唇笑,回握住他溫?zé)岬拇笫帧?
不怕。
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不怕。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