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的一個月是愉快的。淳樸善良的苗族百姓、關懷備至的苗族族長、調皮的紫雁、秀麗的風光(PS:強烈推薦去大理、麗江旅游),這些都讓太史信難以忘懷。只是太史信和父親約定年底回家,所以只能向族長告辭。
“紫雁,過來,和哥哥一起走。”族長招呼女兒。
“伯母,這。。。。”太史信心想自己離京之時明明選的是單人任務,不應該有隊友加入的劇情啊。
“怎么了?”族長笑問。
“我還要去江南一趟,山高水長,說實話,我手無縛雞之力,能安全到大理已是萬幸,怎能一路護送妹妹?”太史信一副可憐相。
“沒事,”族長揮揮手,“你妹妹自幼習武,足以保證你安全。況且,我認識你爹的時候,他還沒你現在大,書生一個,照樣走南闖北。”回憶起往事,族長悵然不已。
“哦,行吧。”失去所有推脫的理由后,太史信不得不答應。
“這才是太史家的人。”族長十分高興,“趕快上路吧!”
太史信這個直男一向不喜歡和小姑娘一起玩,尤其不喜歡和小姑娘一起旅行,不該被忘記的是,還有一大半路程要走。要是在平時,太史信可以理直氣壯地拒絕,扭頭就跑。而這次,看苗族族長的神情,似乎老爹……算了,還是不要想那么多比較好。
“哥哥。”紫雁招呼太史信,而后者正在馬上發呆。
太史信停住馬,轉過頭問:“怎么了?”
“我們為什么往東走?”
“我們要去江南。”太史信策馬前行。
“為什么不回帝都?”
“幾個月前我剛從那里逃出來。”太史信無奈地笑笑。
“逃出來,”紫雁來了興趣,“為什么?”
“這個。。。。。。,”太史信有些尷尬,“你就不要問了!”
“好吧。”紫雁有些失望。
“天馬上就要黑了,”太史信一指西邊樹林中透出的點點日光,“今晚要在林子里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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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野獸怎么辦?”紫雁有些害怕。
“沒關系,”太史信狡黠地笑了,“我信春哥”
“你說什么?”紫雁一頭霧水。
太史信連忙改口,“你自幼習武,足以保護我。”
“一般小野獸能對付,萬一遇上熊……”
“那就把頭發剃光,假裝是光頭強好了。”
吃過晚飯,紫雁就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干上睡著了,太史信收集來一些樹枝、落葉,點起一個火堆(各位讀者可不能模仿他,畢竟“放火燒山 牢底坐穿”可不是鬧著玩的)。他還專門在紫雁腳下畫了個大圈——用的不是金箍棒,而是一些有刺激性味道的粉末,目的是驅趕野獸。
深秋的夜晚,樹林里已經相當涼。太史信脫下外套,蓋在沉睡的紫雁身上。之后,太史信忍不住看她的睡相,紫雁似乎相當單純,她的表情平靜而滿足,嘴角還掛著喜悅的微笑。太史信輕輕從行李中拿出劍,走到不遠處的小河邊,映著皎潔的月色舞動起來。
師父教的“青釭劍法”久不操練,已經有幾分生疏。起式……“劍光護體”……“破軍千劍”……太史信覺得自己就是長板坡的趙子龍,身旁的樹木就是成千上萬的曹軍,他的血液隨著劍勢沸騰。遠處,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在注視著他。
太史信抓起一個松果,出手砸中一旁看得興致勃勃的紫雁。
“看不出來,你還會用劍!”紫雁贊嘆,“那為什么要裝傻?”
太史信想了一下,先哄住這姑娘不亂說再說。他撿起劍,說:“你什么都沒看到,否則……”
“否則怎么樣?”紫雁又問。
“死。”太史信吐出來一個字。
紫雁看著太史信突然變得冷冰冰的表情,和白天文弱書生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叫什么名字。”太史信想化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紫雁笑笑,“我叫趙紫雁,哥哥叫我紫雁就好了。”
太史信心中一動,他剛才的話不是玩笑。趙紫雁應該也明白他的警告。在這樣的情況下,趙紫雁還能這么快就笑出來,不簡單啊。
“這個,給你。”趙紫雁遞過來一塊玉佩,正是太史信身上的那種。
“這是我們家族的玉佩,”太史信給趙紫雁解釋,“我們把它送給非常好的朋友作為憑證,家里人見到這樣的朋友,一定盡力幫助。”
“阿娘讓我把你當哥哥,你一看就是好人,所以我就把你當哥哥了。”
“這孩子看起來真是純真。”太史信想,口氣也軟下來:“三更了,妹妹還是安歇吧,明天還要趕路。”
“那你……”
“我擔任侍衛。”
難得這個武藝高強的家伙有如此旺盛的精力,趙紫雁樂得從命。有武林高手護著自己,當然可以安心睡覺。
太史信則從行李中摸出一支竹笛,和著清風吹起來,低回婉轉的《折楊柳》恰好起到了催眠的作用……
接下來是幾十天的“叢林行軍”,太史信等兩人到達渝州。
在渝州,他們停留了兩天,因為幾十天“叢林生活”讓他們從內到外都有些不適,所以利用這兩天,太史信好好補覺,趙紫雁沐浴,更衣——現在我們的苗族丫頭是翩翩美少年。
“紫雁,唇紅齒白,頭發打理一下,就是小姑娘最喜歡的那種樣子了。”太史信夸獎。
趙紫雁不好意思地笑了。
“倘若去高麗學藝……”
“怎樣?”
“你家的門檻會被粉絲踏平。”
趙紫雁月眉微彎,她想象了一下這樣的情景:一聲哨響,幾百個粉絲揮舞著手絹,摳著鼻孔,流著口水,喊著嘰里咕嚕的口號同時沖向屋子……
從渝州到江南走水路最方便,不僅快捷,而且可以領略長江兩岸的雄奇風光,這一點,太史信十分清楚,所以沒等趙紫雁反應過來,他們乘坐的小船離渝州已經百里。
“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李白的詩以趙紫雁柔和悅耳的聲音念出來尤其令太史信驚奇。
“可以嘛,一個苗族小姑娘還會背唐詩。對了,她姓趙,這可不是苗族的姓!她并不像看起來這么簡單……”太史信想。
“你又想起什么了?”習慣于看太史信發呆,趙紫雁才會用“又”。
“我想天氣轉涼,你還是進艙休息吧。”
“總是讓你守夜,實在過意不去。”
“照顧好你是我的義務。”太史信一本正經——當和美女在一起的時候,太史信同學總會變得“君子”起來。
趙紫雁愉快地鉆進船艙。
太史信仰望夜空,他沒有注意到,一艘小船以極快的速度超過了他的船。小船船尾,一個道士被綁成了麻花,船頭,一個女子對月獨酌。女子三十歲出頭,容顏秀麗,嘴邊的微笑透出成熟的美感,長袍齊腰開叉,長褲配上長靴,英姿颯爽。
“如果讓你重新來過,你會不會愛我,愛情讓人擁有快樂,也會帶來折磨!”道士大叫。這道士口中這一套唱詞大有來頭。相傳江湖上有個詭異的高手,人稱“影流之主”,每次出招便會唱起這首歌。他的對手聽到歌曲,眼前的“影流之主”便會幻化成三個乃至更多,頭暈目眩之際,被打敗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恩??”太史信一愣,縱身一躍,跳上小船:“師父!別唱了別唱了,頭疼。”
“你是他徒弟?”女子起身笑問。
“是。”
“叫師娘。”女子笑道。
太史信看女子神情,覺得這個要求沒有惡意,于是開口:“徒弟參見師娘。”
“真乖。”女子芳心大悅,迅速地在太史信臉上一吻:“師娘喜歡你。”
“我的徒弟最正直了,”道士歪歪嘴,“你看他都臉紅了。”
“啊,沒沒有……師娘,你把師父放開吧。”
“看在徒弟這么帥氣聽話的份兒上,就讓你喘口氣。”女子給道士松綁。
“想不到我竟還是栽在你手里。”道士不服氣。
“你綽號“十年醉”,我就用美酒誘你上鉤。”女子神采熠熠。
“你們可知道我為何貪酒?”道士起身,負手而立,神情堅毅,眼睛射出銳利的光,一掃往日的萎靡不振,油然生出傲然氣魄。
“恩?”太史信和女子對望一眼,兩人都不知道。
“二十年之前,鮮卑入侵,因為不會武藝,我眼睜睜看著好友飛龍將軍戰死。后來我遍尋名師,勤加習武,沒事了就借酒澆愁,一喝十年。十年前,遇上徒弟太史信,我終于有了希望。”道士拍拍太史信的肩膀。
“徒弟自然不會辜負師父厚望。”
“我教給你的‘趙家槍法’和‘青釭劍法’都是飛龍將軍的家傳武功,為師還教你兵法和計謀,你知道用意嗎?”道士問太史信。
“報效疆場!”
“說對了一半,你太史家的人個個博古通今,為師希望你作為文官也能為國盡忠。”
“謹遵師命。”
“我這些年忙這些,”道士看看女子,神色變得輕佻,“所以沒時間娶你,你還總是找我麻煩。”
“哼!這也算理由?你分明是PUA。”女子杏眼圓瞪。
“你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道士毫不留情。
“誰說的,徒弟,你這么說嗎?”女子問太史信。
“徒弟當然不敢。師娘不僅漂亮,而且英氣逼人。”
“太史家的孩子就是懂事!以后有人欺負你了,報你師娘的大名——林清菲。”
“徒弟一定。”太史信笑笑。“為師已經知道你在京城做的事情,我沒白教給你‘趙家槍法’和‘青釭劍法’。”道士滿意地笑笑。
“徒弟不敢當。倘若師父在,用雙筷子也能把禁衛軍打得落花流水。”
“知道你能說會道,”道士拍拍太史信的頭。你現在去哪里,江南嗎?”
“徒弟去江南訪友。”
“大膽!竟敢騙師父?”道士佯裝發怒。
“不敢。”太史信賠罪。
“你分明是逃婚。。”道士拆穿太史信,已忍不住笑意。
“師父就不要取笑了。。。。。。”太史信可憐兮兮。
“你一走了之,人家秦惠卿怎么辦?男人可以沒錢,可以沒才華,但是一定要有責任感……”道士還在笑。
“徒弟不想現在成婚。她是丞相的女兒,我是一介布衣,門不當戶不對……”
“你這么說蛋疼不,你爹和他爹都是先皇選的托孤大臣……”
“弟子愿意憑借戰功獲得與秦惠卿相符的身份。”太史信拔劍出鞘。
“有志氣。”林清菲夸獎。
太史信不會想到,幾年之后,當他真的位極人臣時,自己曾經魂牽夢縈的女孩早已變成了陌路人……
“你知道嗎,為什么朝廷這么多年沒有大將軍?”道士忽然問。
“弟子不知。”
“大將軍的權位比丞相更高,所以當年也只是‘四大將’一起代領大將軍職權。不過只要你愿意上進,還是可以當大將軍的。”道士笑笑。
“出來吧。”林清菲向一直偷聽的趙紫雁說。
“見過前輩。”趙紫雁不好意思地出來。
道士搖搖手:“不用了。當年你爹飛龍將軍和我是好朋友,你叫一聲秦叔叔就夠了。”這時太史信才知道,趙紫雁竟然是飛龍將軍的女兒!
“見過秦叔叔、嬸嬸。”趙紫雁乖巧地叫。
“嬸嬸沒有帶見面禮,”林清菲拔出一支玉簪,“這個送給你。”
“謝謝嬸嬸。”
太史信看著這支潔白無暇的玉簪,說:“紫雁知道嗎,這個可是很名貴的和田玉。”
“徒弟就是見多識廣。”林清菲夸獎。
“別忘了他是我徒弟……”秦道士忿忿不平。
“也是我徒弟。”林清菲笑笑。
“師父師娘就此與小徒同行,如何?”太史信提議。
“不了,你師父還有事要做,回去看看你師公。你師娘追了我兩千多里,也不容易,是吧?”秦道士慢條斯理。
林清菲臉上一紅。
秦道士袖子一揮,太史信和趙紫雁就被送回了自己的船(讀者:擦,這是修真文嘛,秦道士功力這么嚇人)。秦道士再自己的船上加了幾分力,很快和林清菲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別忘了練功!”秦道士的聲音遠遠傳來。
“謹遵師命!”太史信面東而揖。
“你師父的武功一定很高。”趙紫雁說。
“當然了。”
“有幾件事,告訴我嘛?”趙紫雁試著問。
“請講。”
“你為何逃出家門;武功高強為何書生打扮;為何總是發呆?”趙紫雁覺得與其看太史信的笑臉還不如直接問他。
“這三個問題我都不能回答,而且,你不能在別人面前提起我會武功。否則,”太史信臉上滿是殺氣,“我吃了你”。
出人意料地,趙紫雁答應了。后來,趙紫雁知道了前兩個問題的答案,而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太史信經常發呆的原因,當然,這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