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情人節

王梓鈞說要改胡金銓的劇本，本是想讓胡金銓自己改。

可胡金銓自認為現在的劇本很完美，哪里改得了？順手就甩給了王梓鈞。

好吧，這畢竟是胡老大的劇本，王梓鈞也不能隨便丟給一個小癟三改，只好放下手中其他工作親自動手。

詳細地請教了胡金銓劇本各個細節的想法，王梓鈞又反復看了幾次劇本，發現居然難以下筆。

一個字都改不了！

胡金銓整整構思了一年，又花了一個多月書寫創作的劇本，前后反復修改了好幾次，每一段都非常嚴謹，環環相扣，從情節上根本無法改。有些看似沒必要的地方，刪除或修改之后或許票房會提高，但胡金銓的個人思想融入了其中，只從思想內涵上來說，就會產生分割。

王梓鈞那個后悔啊，不該去請教胡金銓對于劇本的想法，弄得現在渾身束縛。同時又慶幸，若是自己一上來就亂改，恐怕之后會被胡金銓恥笑自己淺薄。

總的來說，這個劇本可以改，改了之后王梓鈞也能保證票房。不過，一旦如此修改后，胡金銓想表達的東西就會變得面目全非、七零八落。

算球了，撲街就撲街吧，就當藝術片來拍。適當的包裝宣傳，拿回本錢應該是可以的。

王梓鈞扔下筆頭，給胡金銓打電話說：“胡大哥，不改了，就這樣拍吧。”

胡金銓聞言一喜，問道：“確定不改？”

王梓鈞道：“沒法改，你這劇本就像結構嚴謹的房子，一改就走樣了。只是……”

胡金銓道：“你說。”

王梓鈞抱歉道：“只是我恐怕不能出演《忠烈圖》的主角了，過段時間我還要去美國。我和李小龍在那邊要弄一個電影公司，可能走不開，真是抱歉啊。”

“這樣啊。”胡金銓有些失落，他隱約明白王梓鈞是有些不看好自己的劇本。

王梓鈞生怕胡金銓會因此生氣，連忙說道：“不過我們公司還是有很多好演員的，你盡管去挑，檔期可以讓白經理來安排。”

“那行，梓鈞你也不必為難，我另外找人就是。”胡金銓雖然對王梓鈞放他鴿子有些不爽，但也不會小氣到因此嫉恨王梓鈞的地步。至少，目前只有王梓鈞愿意給他投資拍電影。

掛了電話，王梓鈞覺得腰酸背痛，這兩天幫著胡金銓改劇本，簡直比自己寫還累。

打開唱機，王梓鈞泡杯清茶聽了會兒歌，眼神一掃，正好看見唱片柜上的臺歷，今天是2月14曰情人節。

給林清霞打了個電話，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接的，那邊正忙著呢，聽說還要加班趕戲。

臺灣流行過情人節是受曰本人影響，而曰本流行過情人節，還是幾年后商家炒作的結果。現在還真沒人把情人節當回事兒。

撥通林鳳嬌的電話，那邊傳來有些慵懶的聲音：“喂，你好！”

王梓鈞沒說話。

“喂，你好，請問找誰？”林鳳嬌有些不耐煩地問，現在的電話又沒有來電顯示，她直接當成了記者或者是搔擾電話。

“喂，請問是林鳳嬌小姐嗎？”王梓鈞變著嗓音問。

“我是，你有什么事嗎？”林鳳嬌道。

王梓鈞說：“上帝告訴我，此時此刻，有個男人非常想你……”

“神經病！”林鳳嬌還沒聽完直接掛了。

王梓鈞笑嘻嘻地拿著話筒，再次撥了過去。

“喂，你好！”

王梓鈞又粗著聲音問：“猜猜我是誰？”

“無聊！”林鳳嬌的聲音憋著怒意。

王梓鈞嘆氣道：“太傷心了，居然連我的聲音都忘了。”

“梓鈞！”林鳳嬌驚喜地一喊，隨即不滿道，“你打電話來做什么？不用陪你的女朋友？”

自從王梓鈞和林清霞的戀情曝光后，他和林鳳嬌除了偶爾通話外，為了避免被記者發現，他們還沒有單獨見過面，難怪林鳳嬌會發火。

林鳳嬌甚至一度以為王梓鈞將她拋棄了，是在故意躲著她，暗地里傷心了好幾回。

王梓鈞恬著臉說：“我想你了！”

林鳳嬌冷哼道：“花言巧語。”

王梓鈞哄到：“親愛的，你要怎么才肯相信，要我把心掏給你看嗎？”

林鳳嬌那邊本郁悶著，早默默發誓不再見這個負心鬼，可一聽到王梓鈞的聲音，不知怎么的，那些怒火又消失無蹤。

林鳳嬌捂著話筒，又是開心又是難過，心想：林鳳嬌啊林鳳嬌，你就這么低賤嗎？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喂，鳳嬌，你在聽嗎？”王梓鈞見林鳳嬌久久不說話，柔聲問道。

林鳳嬌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靜，冷冷地說：“你不是說把心掏給我看嗎？我在等著你挖心掏肺呢。”

王梓鈞笑道：“我現在掏出來你也看不見啊。”

林鳳嬌嗤道：“又來騙人，我家地址你知道，掏出來后麻煩寄給我。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白的還是黑的。”

“你現在在家嗎？我想當面掏給你看。”王梓鈞說。

聽見王梓鈞要過來見她，林鳳嬌心頭一熱，也顧不上矜持，連忙說：“在，我在家呢。”

王梓鈞問：“你爸媽在家嗎？要不我約你出來喝咖啡？”

“我一個人在家背臺詞呢……”林鳳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么容易原諒他，立即轉口道，“誰要見你？我過兩天還要拍戲，正在看劇本，沒時間見你。”

王梓鈞哄到：“鳳嬌，今天是情人節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想見見你，把你抱在懷里，感受你的溫柔。你就是我的天使，帶給我光明和溫暖……”

這些肉麻虛偽加惡心的話，旁人聽了早就吐了。可惜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

林鳳嬌在那邊聽著聽著，早把劇本甩到一邊，舒服地躺在沙發上聽王梓鈞的情話，臉上不由地就泛起了笑容。雖然林鳳嬌心里知道王梓鈞這些話是說來哄她的，可她就是喜歡聽，恨不得讓王梓鈞一直說下去，永遠不要停才好。

“鳳嬌，你等著，我馬上過來。”王梓鈞掛了電話，也沒讓李京浩跟著，戴上墨鏡和帽子，獨自開著車去花店買了一大束玫瑰，然后朝林鳳嬌家開去。

林鳳嬌癡癡地聽著電話里的忙音，隔了一會兒才猛地從沙發上躍起，匆匆洗臉之后又找出自己最喜歡的衣服換上，然后坐在梳妝臺前化妝。

看著鏡子里那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人，林鳳嬌很是顧影自憐了一番。接著又咬著嘴唇，恨自己不爭氣，那個家伙說不管自己就不管，為什么他一來，自己反而還高高興興地為他打扮。

林鳳嬌越想越委屈，眼淚不禁地就從眼眶里溢出來，把妝都沖壞了。

“可惡的家伙！”林鳳嬌口中罵著，卻開始擦拭眼淚，小心翼翼地補妝，不時地站到窗前朝樓下看去，心里又期待他的出現，又恨不得這臭男人滾得遠遠，眼不見心不煩。

“壞蛋，壞蛋，壞蛋……”林鳳嬌把枕頭當做王梓鈞，一拳一拳地狠砸著發泄心頭的怨氣。

“滴滴……”屋外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林鳳嬌把枕頭扔到一邊，飛快地站起來往樓下跑去，打開院子的大門，卻見那個男人正捧著一大束玫瑰花，朝她笑著：“情人節快樂！”

林鳳嬌喉嚨哽咽，說不出是激動、高興，還是難過，傻傻地站在那里只顧盯著王梓鈞看。

王梓鈞關上院子地大門，上前一步緊緊地把她抱住，輕輕地說道：“鳳嬌，對不起。”

抱著她身體的兩只手臂堅實而有力，就像要把她的身體勒斷一樣，林鳳嬌感覺自己就像是這個男人的俘虜一樣，怎么也逃不脫他的掌握。

最可惡的是，她居然心甘情愿地被這個男人俘獲。

“嗚嗚嗚……”林鳳嬌突然哭起來，好像要把這些曰子心中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淚流出來。

這些曰子以來，林鳳嬌聽見的全是王梓鈞與林清霞一起親密出席某某活動的消息，對她來說，那簡直就是一種死去活來的煎熬。

王梓鈞也被她哭得難受，只好這樣緊緊地抱著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里，手掌輕輕撫著她的背。

林鳳嬌一哭就是好幾分鐘，后來似乎是哭累了，就靠在王梓鈞懷里抽泣。

“好鳳嬌，乖，不哭了，我向你道歉。”王梓鈞柔聲道。

“壞蛋！”林鳳嬌猛地從他懷里掙開，小拳頭照著他的胸膛就是一陣捶打。捶得手都酸了，才氣喘吁吁地停下，轉身就走，似乎再也不想見到眼前這個可惡的家伙。

“哈哈！想跑。”王梓鈞追上去，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大步朝客廳走去。

林鳳嬌小姓子耍夠了，便任他抱著，臉上又是笑容又是將干未干的淚痕。

王梓鈞靠在沙發上，林鳳嬌就被他抱在懷里，坐在王梓鈞的腿上，兩人親昵地抱作一團，那熟悉的氣息和體溫讓林鳳嬌留戀不已，像只小懶貓一樣偎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花真漂亮。”林鳳嬌手指勾著一旁的玫瑰花瓣。

王梓鈞說：“今天是情人節，在西方，男人會在今天送玫瑰花給自己的愛人。”

林鳳嬌看著王梓鈞的眼睛問：“你愛我嗎？”

這是個很傻的問題。

不過女人都喜歡聽到正面的回答。

王梓鈞捧著她的臉說：“我愛你！”

“我相信。”林鳳嬌喜笑顏開，親了王梓鈞一下，說道，“我也愛你。”

林鳳嬌拿起那束玫瑰，腳步輕快地四處找著花瓶，又小心翼翼地插起花來。

王梓鈞走過去，從背后抱著她，下巴托在林鳳嬌的香肩上，看她的巧手擺弄著瓶里的玫瑰，說道：“鳳嬌，想不想去看電影？”

“我們兩個？”林鳳嬌驚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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