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的“傻瓜”,和自己說的話都有目的,頻頻讓自己著了她的道。
他不由轉頭默默地打量起這個看上去臉上還帶有稚氣的少女,心中某處不知為何突地一動。就像……春風忽爾掠過平靜的湖面,起了圈圈漣漪,心底某處的一根弦被陡然挑起。隨著水波上下起伏。
“哼。傻瓜!”他冷嗤一聲,掉轉身形就走,可看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帶著某種企盼,忍不住回身譏道:“你這樣傻里傻氣的,能在東宮這樣的狼窩中生存下來的確少見,繼續犯傻吧。救你的人馬上就到!”
“可記得我們的交易喲!”闞依米見他離去,忙壓低嗓音提醒他,飛縱離去的離簫的身子明顯抖了一下。
闞依米從這破舊的屋內向外探探頭,四下無人,她心中忽然升出一個念頭,逃跑!
此時如果自己逃了,蕭子泓不好跟高昌交待。就不會難為阿爹,想到這兒,她急忙找這院中的門。
這院子修得很是舒爽怡人,小橋流水,幽篁搖曳。曲徑通幽處透著靜靜謐的安逸。
四下悄無聲息,她小心翼翼地向門口走去,以防被這院中的主人驚動了。
可還是被驚動了。她剛轉過一處游廊,就感覺身后傳來讓后背發涼的勁風,她本能地急速閃身躲到身旁的柱子后面,那帶著風的刀砍在了柱子上。
又一位黑衣人出現,她立刻認出此人就是被蘑菇哥打傷搶自己的那位,這人身材過于消瘦,蘑菇哥扛著她時,雖被點了穴,可她還是看的仔細,這人瘦的就像是一桿麻桿,一陣風就能把他刮走似的,可身手卻如靈猴般靈活。
見闞依米躲過,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狠色加重,拔下刀就再次追向已經向門口跑去的闞依米。
闞依米的手剛伸向,那刀就砍下來了,眼前火星四濺,鐵器相擊的聲音很是刺耳,閃在一旁的闞依米看著打在一起的兩人,怔怔地看著那淺藍色衣衫的人,心中暗自訝然,他難道是長生天專門派來解救我脫難的人嗎?吳王蕭子澈!
黑衣人見蕭子澈出手,舉著刀的手,怔了怔,瞟一眼闞依米,還是砍向攔著的蕭子澈,他似乎不是蕭子澈的對手,十幾招下來,見近不了闞依米的身旁,忙一連幾下狠招,趁機躍過高墻逃走。
蕭子澈收了劍回身看向闞依米,掃一眼她的身上,滿臉的關懷之情,“傷到沒有?”她關切的目光,柔如如沐春風的聲音,聽來讓闞依米臉上一赧,兩次解救,兩次自己都是這樣的狼狽不堪,她施禮道:“謝吳王再次相救?!?
蕭子澈唇邊泛起一個無奈的弧度,說道:“你好自為之,有人一心想要你的命,我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一想至此,就心驚不已?!?
闞依米心中微微顫了一下,“吳王的關懷,依米感恩于心,有朝一日定當奉還恩情?!?
“我不需要你奉還,只要你安康無虞。”
闞依米斂下了眼眸,還沒說話,就聽門嘩的一聲被踹開,正是顏鈺。
顏玉帶人沿著刺客逃走的方向追趕時,路上遭到了伏擊,這些人武功高強,個個黑衣蒙面,一個個像是不要命似的攔截,饒是顏鈺帶人功夫不弱,還有十幾個人受了傷,而這些攔截的人被殺死也就算了,一旦受傷或被擒立刻咬破口中所含的毒藥自盡,是跟圍殺蕭子泓的刺客同出一轍。臺諷土號。
一路追到這所院子,沒了刺客的蹤跡,正搜查時就聽到這院中的動靜,他讓人包圍了院子帶羽林衛撞開了門,
見蕭子澈提著劍,護著一身血跡的太子妃,也不知道哪兒受傷了,顏鈺嚇得不輕沖闞依米施禮,“末將救駕來遲,請太子妃贖罪?!?
“顏將軍你總算追來了,要不是吳王怕是我難回東宮!”闞依米話后面的尾音都帶了顫音,讓顏鈺更覺失職,“末將該死,請太子妃懲罰?!?
“顏鈺,這刺客可是夠囂張的,在你的護衛下都能把人劫持了,還把太子妃扔在了我的院中,勢必是要讓我背上一些罪名才罷休啊,也幸好是我的院子?!笔捵映涸谝慌阅樕蠋Я巳粲腥魺o的笑,說著看了一眼闞依米,沒在向下說,他話語似輕松,顏鈺自是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忙上前施禮,“吳王殿下總是關鍵時刻出現,顏鈺感激之至。”
蕭子澈淡淡地道,“我未必每次都這么及時,在我的院中別人出現,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顏鈺認真地說道:“末將并非知道這是吳王的別院,撞壞了院門,定當陪過?!?
蕭子澈不由笑了,“那就賠我一個結實經得起將軍撞的?!?
顏鈺再次認直地點點頭,看向闞依米問道,“太子妃哪兒受傷了?”
闞依米撲拉幾下自己臟乎乎的衣裙,不在意地說道:“我沒受傷,身上這血是刺客的。”顏鈺的心總算是一松,又想起一事,忙道,“太子妃,請隨末將速速趕回東宮,太子……”說到這兒他瞟一眼蕭子澈,改了口風,“為太子妃擔憂的寢食難安。”
闞依米點點頭移動腳步,心中嘆口氣,移動腳步。
顏鈺向蕭子澈拱拱手,帶人向外走。
蕭子澈看著離去的眾人,劍入鞘,唇邊帶了一抹譏笑。
出了院門,顏鈺把自己的馬讓給闞依米,她一看是一匹健壯的黑馬很是喜歡,是一拉韁繩飛身上馬,輕磕馬蹬,兩腿一夾馬肚子,這匹馬飛奔出去。
顏鈺還擔心闞依米不能騎馬,自己這匹馬又是一匹烈馬,此時一見心中釋然,太子妃自小生活在草原,騎馬對她來說恐怕比他們都要在行,忙拉過手下人牽過來的馬匹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闞依米看著緊隨自己其后的顏鈺,笑道,“顏將軍,騎術不錯,再快點可還行。”說著一拍馬后,“駕”的一聲,竄身前去。
顏鈺一見,一時興起,是一夾馬肚子趕了上去,“謝太子妃夸贊,末將從小就跟隨父親征戰。”
“我知道你父親,當年解救高昌國領兵的就是你父顏繹澤老將軍,我阿爹還夸贊你父親是位帶兵有方,用兵神速呢,老將軍現在還在邊關嗎?!?
“回太子妃的話,家父還在邊關。”
“我要感謝他,每次把我阿爹的信派人帶給我。”
顏鈺看著馬上的那抹嬌小的身影,每日只知吃的太子妃,還記得是父親把信帶給她的這種小事,看著她柔美純真的臉孔,心中一寬,忽然覺得這才是真實的太子妃,東宮里每日悶悶不樂,被人談笑的太子妃就如一朵缺了陽光雨露的花犯著蔫,與此時的她很是不相符。
“顏將軍,不如我們先到街上吃點東西再回去吧?!标R依米說道,此時大街上正是熱鬧之時,感覺大街上那些美味正在向她招手。
“太子妃,我們必須馬上回東宮,太子……受傷了。”
“太子受傷了?”闞依米猛地一把勒住了馬,那黑馬受制一陣嘶鳴,前蹄高高抬起,顏鈺看的心驚,“太子妃當心!”就見馬上的人穩穩坐著,只是臉上顯出吃驚之色,“他是怎么受的傷?”闞依米驚問道。
“末將也是剛收到消息不久,殿下中了毒,還不清楚脫離危險沒有?!鳖佲暟亚昂笄闆r跟闞依米說了,闞依米一打馬背,是急急向前奔去。
一行人在寅時趕回了東宮,闞依米想都沒想就向蕭子泓的寢殿奔去,被迎面而來的安姑姑一把攔住,安姑姑謝天謝地一番,趕緊拉住她,看著她一身的血跡,嚇得以為她受傷了。
“這會兒衛良娣和玉良娣在守著,這個樣子去了,一來不吉,二來又要落人口舌,洗漱完畢再去?!标R依米看看自己狼狽樣兒,點點頭,安姑姑立刻遣了內侍稟報皇上皇后。
卓娜一見闞依米是抱著就哭,“公主,都怪奴婢沒有保護好你,奴婢該死,奴婢要是不離開公主,公主就……。”
闞依米一揮手打斷卓娜的話,“別哆嗦,趕緊給我拿點吃的。”
闞依米還是第一次到蕭子泓的寢殿,院子中,玉良娣,裴良媛還有于承訓都眉目不展,滿臉的愁容。
三人一見闞依米忙上前見禮,各自的臉上表情復雜,有不甘,有吃驚,也有驚喜。
“姐姐,你總算回來了,妾身嚇壞了?!庇窳兼啡鞘菣C敏忙說道。
“勞煩妹妹們擔心了!”闞依米忙向三人點點頭,向殿內走去。
中廳內候著十幾位的太醫是愁眉不展,一見闞依米連忙施禮,“太子的毒可解了?”闞依米問道。
“已解,還在昏迷中,玉良娣正在榻前陪著,和殿下說說話,有助于醒來?!闭f話的是院史畢太醫,“有太子妃的陪護,太子定能醒過來?!?
闞依米暗自嘆氣,心中暗道,衛良娣都未能叫醒,她更難說了。
她輕輕點點頭,向內寢殿走去,里面布置的充滿了男子氣息,此時卻透著一股藥湯味,她慢慢走進前,看著床上躺著的蕭子泓。
一旁的玉良娣哭的眼睛腫的像兩個桃子似見闞依米走進來,愣怔了一下,眼中才現出些許欣喜之色,身子虛弱地站起身,向她施禮,“姐姐……”只一句便涕如雨,“殿下……他……”說著身子直打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