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膩再次見到蘭可,是在幾天後。
她在化妝店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忽然,一個女子叫住了自己,回過頭,發現是居然是蘭可,她穿著一身黑色長裙,戴著墨鏡,手裡抱著一個沉甸甸的紙板箱。
貓膩很詫異她居然會單獨來找自己,兩人走到一家咖啡館,面對面,沉默地坐著。
“你知道嗎。蔚遲他,並沒有和我結婚。”蘭可深呼了一口氣,纔開口說話,語氣卻還是有點顫抖。
墨鏡遮住她一半的臉頰,貓膩無法分辨她的表情。她抿了抿嘴脣:“哦,是嗎。”
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知道爲什麼嗎?”
貓膩沒回答。只是看著她,不明白她到底想說什麼。
“曾經我以爲他很自私,一面想要挽回你,一面卻想留住我。到後來我才發現,他心裡愛的一直都是你。對於我,他只是想借助我的能力,幫他做點事?!碧m可說著,露出一個笑容,一個淡得彷彿不存在的笑容。
“雖然愛著你,但卻不能夠。也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不能和你在一起吧?!?
貓膩愣了愣,低聲道:“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你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啊。已經沒有意義了??墒?,你本該知道一切的。”蘭可側身,將紙盒子放到桌上?!斑@些,都是應該屬於你的東西,你帶走吧?!?
“我的?”貓膩疑惑,但是馬上明白過來,她看著蘭可那張平靜的臉,淡淡道,“蔚遲已經拒絕我了,我對你們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現在我也有我的生活,你沒必要找我做這些?!?
“蔚遲拒絕你?!碧m可忽然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那並不是他的內心,在他心裡,一直把你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只可惜,他註定不能擁有你?;蛟S對他來說,將你帶在身邊的那幾年,已經是他容許自己做的,最自私的事情了?!?
“我越來越聽不懂了?!必埬伩粗?,眼神變得有點慌亂。“你到底要說什麼。”
“是的,那隻不過是個契機而已,他母親的死,讓他有一個理由,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不配擁有愛情的人。說到底,他做這些,還是爲了你。”
“你到底想說什麼?蔚遲怎麼了?”貓膩見問不到結果,便拖過紙箱,打開來看。裡面全是自己的畫像,有小時候的,也有最近的,甚至在陌城的片段,也被畫了下來,一張張整齊疊放在一起。
還有那條手鍊。
“蔚遲他已經死了?!碧m可終於緩緩摘下墨鏡,顫抖著開口,一雙眼睛帶著紅色的血絲,像是哭過很多次。
“。。 。。。你說什麼?”貓膩手一鬆,滿手的畫頓時飄落,鋪滿了一地。
她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失魂落魄地重複,“他。。。。死了?”
“腦瘤復發。診斷結果兩年前就出來了。。。。在他十九歲生日的那天早上。。。他記得那天是他最爲幸福的一天。因爲,你爲他準備了驚喜。”
“從此之後,他便活在了可悲的痛苦中,明明知道不該愛上你,卻又無法控制。。。。他是個傻瓜對不對?愛本來就是自私的啊。。。。又有什麼好自責的呢,可他卻不知道。。?!?
十九歲生日那天嗎。。。。。
那天。。。。在公交車上,他曾經對自己說過。。。
即便是流浪了這麼久,我都沒有體會過真正的自由。因爲一個人的時候,孤獨。。??偸且茸杂缮羁淘S多啊。。。
但是今天,和貓膩在一起,我感覺到了真正自由的自己。蔚遲說著,忽然擡頭,笑著望向貓膩,眼睛清澈的不帶一絲雜質。
那麼,就算以後不能和貓膩在一起,也沒有遺憾了。
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她忽然有一種憂傷的錯覺,覺得蔚遲好像在和自己告別。
原來,那是真正的告別。
蘭可平靜地說完一切之後,便離開了。
貓膩一個人茫然地蹲在地上,腦海不受控制地回放那些曾經的片段,她一張又一張地撿起掉落的畫像,動作麻木地裝回紙盒子裡。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接受我。。”
“對不起?!庇腥嗽谒媲巴O?,她聽見這個帶著內疚的熟悉聲音,頓時心頭一顫,錯愕地擡起頭。
蔚遲蹲下身子,目光淺淺:“對不起,我只是害怕。。。。。害怕再靠近一步,便會永遠離不開你。”
她還來不及體會他話裡的深意,下一秒,他就托住她的下巴,輕輕擡高,閉上眼睛吻了下去。
他吻得那麼投入,那麼認真,連睫毛都在輕微顫抖,就好像已經深深陷在這個吻裡,無法自拔。
在這一刻,貓膩才深刻地感覺到,自己是完全屬於他的,心跳,呼吸,都可輕易被捕捉。
然而她睜開眼,卻在他臉上看見了清晰的痛楚。
那一刻她忽然相信了。相信他不肯接受她的原因,是害怕從此離不開她。
可是,你終究還是離開了啊。
如此輕易就離開了我的生命。
女孩忽然緊緊揪住自己的領口,張開嘴巴大聲痛哭起來。整個咖啡館的人都好奇地看著她,不懂她爲什麼忽然蹲在地上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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