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將城市染上了一絲孱弱的黃。
北陌的某一間單元樓,貓膩?zhàn)谧琅裕皯糸_著,棉布簾子輕輕拂著桌面。
“搞了半天,還是沒有查到蘇馨的檔案啊。”她無奈地翻了個(gè)白眼,“我的心理準(zhǔn)備都白做了。”
“并不是沒有查到,而是,你母親的檔案根本就不存在。叫蘇馨的人有,但是70歲的阿婆,肯定不對啊。20歲的年輕女孩,也不太可能。除去那些不可能的答案,真相只有一個(gè)。”
坐在她對面的大叔留著唏噓的胡渣,面容略帶蒼白,很瘦,黑眼圈大得嚇人,像是幾天幾夜都沒睡過覺。
“真相只有一個(gè),那就是,你母親的檔案被消除了。”陸離生的父親,陸佐伊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
“被消除?”陸離生忍不住插了一句。“你確定是被消除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這樣的事啊。”
“嗯。”陸佐伊看了一眼貓膩,她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有些沉重,“所以,我才會將你叫到這里來,相信你已經(jīng)猜到了,蘇馨,她絕對不會是個(gè)普通人。”
貓膩沉默,片刻后故作輕松地?cái)[了擺手:“算了,管她是誰呢,查不到就算了,反正這么多年來我早就習(xí)慣了。”
事實(shí)上心里想的卻是:如果她真的是個(gè)了不起的人物,連警署的檔案都能消除,那么,她要想找到自己,應(yīng)該也是勾勾小指頭就能做到了吧。
既然到現(xiàn)在都沒有消息,也只有兩個(gè)可能,一,是她死了。二,是她根本就不想見到自己。
無論那種,都是貓膩不愿面對的,所以,只好推說無所謂,習(xí)慣了什么的。
陸離生和陸佐伊顯然也想到了,頓時(shí),整個(gè)房間陷入了沉默,只有電視機(jī)播著無聊的廣告。
忽然,有人打破了僵局。
“已經(jīng)到了晚飯時(shí)間了,我們?nèi)コ燥埌伞!标懽粢翉囊巫由险酒饋恚柏埬仯瑒e想太多了,你是我兒子的女朋友,說來我也算是你半個(gè)長輩,你不用太失落,還有我們呢,不是嗎?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忽然之間說出這樣的話,沒起到感人的效果,反而嚇人一跳。
“什么我是你兒子的女朋友阿喂,大叔,別開這種玩笑啊……”貓膩忍不住擦了把汗,原先的壓抑情緒也一掃而光了。
陸離生在心里默默豎起了大拇指,為自己的父親贊了一個(gè)。
于是幾人一起下樓吃飯,雖然第一次對陸佐伊的印象不太好,覺得他陰沉沉的,但是今天相處下來,感覺他也沒有那么黑暗,并且他對自己挺照顧的,倒也有幾分長輩的模樣。
別說貓膩,就連陸離生也覺得父親今天大不一樣。
雖然沒有得到蘇馨的消息,但是看到陸離生和他父親的關(guān)系有如此改善,貓膩還是挺愉悅的。
已經(jīng)是夜晚了。
黑暗將光輝納盡,城市的燈火又將夜空點(diǎn)燃,霓虹和路燈繽紛閃耀,穿著羽絨服的人們與甲蟲般的汽車交錯(cuò)行走在寬敞的街道上,白色的霧氣不斷從人們口中或者汽車后尾飄出。
一名男子搖晃著走在街道上,邊上行人紛紛讓路,又忍不住回頭看兩眼。
男子似乎不想再走路,砰一下靠在一扇透明的櫥窗前,燈光從身后的玻璃里滲出,卻無法驅(qū)趕他身上的黑暗。
他左手還拿著伏特加,右手抓著自己的大衣,微微仰頭,藍(lán)色瓶子在燈光照耀下,散發(fā)著幽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