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會法大賽,持續(xù)了半年之久,決出了三個層次的前百排名。
三個層次分別是凝丹大妖,地妖,以及天妖。為了決出這三個級別的前百排名,大賽所用的是循環(huán)賽制,而不是淘汰賽制。
雖然有點像是在拖延時間,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大賽的主要目的其實并非給這些妖怪們摸底排查實力,而是讓他們有機會交流。
大賽的目的不是勝負,而是友誼。
這么說似乎有點高大上,雖然許多妖怪都把勝負看得很重,但在這些循環(huán)賽上,許多友誼就是這么打出來的。
不知不覺間,他們漸漸拋下了仇恨,許多妖怪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交了好幾個朋友,而且都是來自不同圣城的妖怪。
這才是這場大賽的主要目的,讓不同圣城的妖怪來這里,領略這里的氣氛,漸漸消除圣城與圣城之間的敵對氛圍。
身為雷霆圣城的城主,雷霆大圣對這一點,感觸頗深。
以往就算是有什么斗法比賽,也都是各大圣城自己關起門來,一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感覺,自己的子孫后輩門徒之間打生打死。
從未想過,原本把其他圣城拉進來,還有這種好處。
當然,關鍵是在臺上斗法時,不準傷妖命。沒有傷妖命,就不會把仇結大結深,有什么恩怨,也好解決一些。
真要是出了妖命,那仇就大了,盡管是在擂臺上,生死無怨。
但真正能做到無怨的,又有幾人幾妖?
雷霆大圣覺得,這位年幼的真龍,想法似乎與曾經(jīng)那位龍皇,有著很大的區(qū)別,沒有那么咄咄逼人,沒有那么霸道殘暴。
也或許是如今他的修為還低的緣故吧!
雷霆大圣覺得應該繼續(xù)觀望一下,沒必要太早投入。
不過,像這種組織萬妖會法,促進彼此交流,讓不同圣城的妖與妖之間的關系更融洽這種事,他不介意多做做。
換個角度來看,就能發(fā)現(xiàn),這位老好妖,其實就是這大荒妖地上的和平使者。向往自由的妖怪,其實與向往和平并沒什么沖突。
……
一年后,方寸從修行中醒來。
此時的他,體型已經(jīng)龐大到一個新的高度,整個靈池洞窟幾乎被他那彎彎曲曲的身體塞了個滿滿當當。
他睜開眼來,從識海中冒出一道靈光,靈光閃爍幾下后,便化成一道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身影一個閃爍,消失在洞窟之中,而后化成一道流光,隨著海流朝著南海極南之地潛去。
一會后,又一道靈光從他的識海里冒出,化成一道身影,在這座洞里開始擴展洞窟大小。
他準備繼續(xù)閉關,繼續(xù)吞噬識海中的星光。
萬流歸元訣的好處,漸漸顯現(xiàn)出來了,配合上他從識海星光中得到的分身之術,他現(xiàn)在可以分身無數(shù)。
雖然這些分身都只是能量體,但都蘊含著一絲他的分魂,自主性上要比普通的分身術更強些。
又一道靈光從他識海里冒出,化成一道身影,回到珊瑚龍宮。
珊瑚龍宮里,除了彩裳之外,再沒有其他妖怪。
于是他又前往洞窟森林,發(fā)現(xiàn)秦素茗也成了書院的一位夫子,居然在教授一些女妖精琴棋書畫。
“你們要知道,有品味的男妖和男人沒什么區(qū)別,他們都只會喜歡氣質(zhì)出眾,才華出眾的女子或女妖精。”秦素茗坐在講臺上,沖著下方的那些女妖精們說道:“就拿我們的陛下來說吧!別看他表面上一本正經(jīng),可暗地里,同樣和其他男人或男妖精沒什么區(qū)別。看到漂亮的女妖精,他也同樣會多看幾眼,而對那些才華出眾的女子或女妖精,他就沒什么抵抗力了,比如面對我們的兩位娘娘時……”
當方寸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簡直無力吐槽,你這是在教他們琴棋書畫,還是在教他們勾引男人或男妖?
不要把你那司教坊的一套搬到書院里來啊!
方寸有些不明白,采兒怎么就能忍受這種事情發(fā)生?
這對儒學,不是一種褻瀆嗎?
而坐在下方聽講的藤香和小白白,以及出自于藤氏,鐵氏等等這些家族的女妖精,則是露出一副極其感興趣的神色。
“秦夫子,既然如此,那陛下豈不是更喜歡你?可為何你沒有成為娘娘呢?”終于有個眼尖的小妖精問了個尖銳的問題。
秦素茗一副憂傷地輕嘆起來,“夫子曾經(jīng)是一只鬼魂,當時見到你們陛下的時候,你們陛下還是個孩子。你說,夫子怎么好意思向一個孩子下手?可惜啊!等他長大了,我卻成了一道器靈……”
方寸聽不下去了,夫子?你簡直是在侮辱‘夫子’這兩個字啊!
他來到了陳采兒所在之處,陳采兒正在和敖嫣商量著,如何給那些成熟的妖怪們普及教育?
洞窟森林里年幼的小妖并不多,主要是女妖精不多,畢竟被派去當?shù)V工的女妖精,還是少數(shù)。
是以,經(jīng)過一年多時間的沉淀,書院總算是步入正軌,那些年幼的小妖精們,也漸漸認識了不少妖文。
但他們的父母,卻都還是文盲。
甚至可以說,整個洞窟森林里,九成九的妖怪,都是文盲。
陳采兒說道:“我覺得可以從修行入手,小妖們的修行都是吞噬月華,仿佛就像天生的本能。只有到了凝丹大妖,才開始吞噬靈氣。這與人類修行比起來,修行雖然很穩(wěn),但速度卻要慢得多。我們可以通過修改人類修行功法,改成適合小妖們修行的功法,而后將功法以文字的方式傳下去,那些小妖們想要快速修行,就必須要先學會功法上面的妖文……這樣一來,就能調(diào)動他們學習的積極性。”
她邊說邊朝門外看了眼,因為方寸就站在門外,沒打攏她們。
然而,他雖然把氣息收斂得很好,但依然瞞不住她們。
敖嫣聞言,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可行,夫君,你覺得呢?”
方寸推門而進,微笑道:“我也覺得可行,這樣一來,也可以讓一些修行不行的小妖去學習其他東西,比如學習陣法知識,學習墨家的一些手藝,墨家的思想就算了,也可以去學術數(shù)之類……”
方寸準備將一些基礎的數(shù)理化知識,在這個世界傳播開來,看能否與陣法禁制這些東西結合起來。
數(shù)學還好些,物理和化學知識,在這個世界,更是一片荒漠。
如果是曾經(jīng)的方寸,肯定做不來這種事情,但是現(xiàn)在,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在識海中去尋找曾經(jīng)陳封的忘記時,這就能辦得到了。
雖說他曾經(jīng)接觸過的,都是很基礎的東西,高深的知識,他從未接觸過,畢竟不是這方面專業(yè)出生。
但只要有一個基礎,他相信,肯定會有一些天才,能在這個基礎上進行發(fā)展的。
曾經(jīng)那個世界的理化知識,也只發(fā)展了一兩百年時間。
他相信,這個世界的妖怪不會比那個世界的人類蠢。
至于律法方面的,那就只能一步步摸索完善了。
妖族從遠古時期到現(xiàn)在,雖然繁衍了千萬年,算得上是一個極其璀璨的文明種族,可在律法這方面,基本上可以說是粗暴簡單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一點都沒有文明種族該有的樣子。
翻開妖族律法的刑典,就會發(fā)現(xiàn),運用決斗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的條款,居然多達上百條。
偷盜,揍一頓,情節(jié)嚴重者,斷手斷腳,行刑者,失竊者本妖。
不服者,可上決斗臺,打死無怨,失竊者可拒絕決斗邀請。事實上,因為這條規(guī)定而在決斗臺上送命的失竊者,不計其數(shù)。
所以說,妖怪好起面子來,完全是置生死而不顧。
在方寸看來極其沒有道理的,可在這大荒妖地,居然極為盛行。
比如強性與異性發(fā)生關系這種事,在這大荒妖地的律法之中,居然也可以用決斗來解決,輸者給贏者隨便處置。
這在方寸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了。
縱觀整部律法刑典,就會發(fā)現(xiàn),這大荒妖地的律法,根本就沒有什么公平性可言。連律法都在告訴妖怪們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若是放在人類社會,非得引起無數(shù)義士們揭竿而起不可。
然而,這些律法,在這大荒妖地,卻流傳了千萬年,你敢信?
這在方寸看來,其實和野獸行徑也沒什么區(qū)別,大荒妖地的妖怪們,也不是全都不識字,可偏偏,這樣的律法,居然沒有改變。
聽到方寸提起律法這事,敖嫣便皺起眉頭,道:“大荒妖地,律法一直變化不大,其實也不是因為我們妖族蒙昧,不憐弱小。而是九洲天下那一套,放在族妖,根本行不通。一旦弱者被保護起來,那漸漸的就會有弱者不再向強者奮起,反正弱也不會死,不會受欺負,那為何還要努力變強?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嘛!”
“之所以這些律法能夠一直盛行至今,只是因為這些律法都是遵循著自然規(guī)律而來的。在妖族還未生出靈智的蒙昧時期,那些獸類行事的準則只有一條,那就是強者擁有一切。”敖嫣皺眉道:“如果夫君你貿(mào)然改變這些,妾身擔心,咱們的勢力會越來越弱。”
方寸微笑搖頭,“不用擔心,咱們畢竟是妖,不是獸,咱們有健全的思想,有聰慧的腦子,如今再加上采兒的教導,年輕一代的小妖們就會擁有更為統(tǒng)一的思想。我們的責任,就是教會那些小妖們,為何要努力變強?為何要讀書,為何要明理?”
“明理,不僅是明白為妖處事的道理,也不僅是明白修行之中的問題,更是明白世間萬物衍化的自然規(guī)律……我們要讓他們明白,強者不應該為欺負弱者而存在,而應該成為保護自己的家園,保護自己的朋友,保護弱小的生命而存在,就像頭狼領導狼群一樣……”
狼群對幼崽的保護,在動物界里,也算是出了名的。
它們甚至會將所有幼崽全部集中起來,從小開始培養(yǎng)彼此之間的默契,就像人類建立學院,是一個的。
方寸覺得,這大荒妖地上有許多律法,都是極不合理的。
要是再這么繼續(xù)下去,大荒妖地只能繼續(xù)保持著野蠻蒙昧的思想狀態(tài),或許一些厲害的大妖不會這樣,但底下的小妖全是如此。
或許這種做法,可以保證妖族的戰(zhàn)斗力,可以讓妖族屹立于世間而不倒,讓人類不敢輕易踏足這片大荒妖地。
但他覺得,這樣是無法讓妖族對龍宮產(chǎn)生歸屬的,或許大家會習慣性的認為,真龍一族,就是統(tǒng)領他們的帝皇。
然而,有沒有真龍一族,對他們而言,重要嗎?
一點都不重要,有沒有真龍一族,他們的日子照樣過。
不論是大妖還是小妖,沒有誰會迫切期盼真龍一族重新出現(xiàn)。
唯有在吹牛打屁的時候,大家才會自豪地提一句,想當年妖族在龍庭的統(tǒng)領之下,怎么樣怎么樣,然后就什么也沒了。
甚至有些妖怪還會害怕真龍一族的出現(xiàn),因為這個種族太過強大,也太過殘暴了,一言不合就死妖,這是常有的事。
方寸覺得,身為一片天地的最高領導者,如果得不到底下子民的擁護和愛待,連死后沒有人懷念的話,那就是失敗的。
無疑,以往的真龍一族,其實都做得挺失敗的。
就算是當初有龍皇在位一百多萬年,也是尸位素餐,毫無建樹。
不僅毫無建樹,妖族的沒落,就是從那位在位一百多萬年的龍皇開始的。他在位期間,經(jīng)歷了妖靈大戰(zhàn),經(jīng)歷了周天破碎,經(jīng)歷了龍庭破碎,經(jīng)歷了真龍一族覆滅……
可以說是白白長了一百多萬年的腦子。
方寸估計,他這一百多萬年來,可能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否則,只要稍稍一想,都能讓妖族在這片天地上生活得更好吧!
不思變通,不思進取,躺在先輩的功勞簿上,坐享其成。
“我們要讓弱者感受到我們的關懷,讓他們心中對我們產(chǎn)生一種歸屬感。”方寸繼續(xù)說道:“誰敢肯定,這些弱者當中,將來不會出現(xiàn)強者?這些弱者的后代當中,不會出現(xiàn)強者?”
“讓大家努力變強,除了調(diào)動他們的自主能動性之外,還可以用其他方式來刺激。比如一些獎勵機制,比如一些弱者后來居上……所有這些,都可以成為讓他們保持奮發(fā)向上的原因。”
陳采兒沒有說話,只是看敖嫣,敖嫣唇角抽搐,朝方寸翻了個白眼,末了來了句,“你屁股大,我說不過你!”
“……”方寸:“這么粗俗的話,誰教的?”
陳采兒聞言失笑道:“這是藤香暗地里說素茗姐的話,結果被小白白聽到,然后就傳出來了。”
方寸看了眼敖嫣的大PP,搖了搖頭,暗忖:真要比大小,好像還是你的大吧!算了算了,當女妖精不準備講理的時候,也不好惹。
于是他索性轉(zhuǎn)移了話題,“小香沒事說素茗干嘛?”
“還不是她那套誘惑人的理論嘍!”
方寸有些無言,末了說道:“話說,秦素茗這種教法,你怎么能忍受,這簡直就是有辱斯文啊!你還是儒門女君子嗎?”
陳采兒微笑道:“在九洲天下,我當然是儒門女君子,但在這大荒妖地,誰知道儒門女君子是什么啊?我教她們琴棋書畫,她們一個個都覺得這東西學來沒用,一個個學的都沒勁頭。秦素茗看了,就說她有辦法,結果別說,她真有辦法,沒多久,一個個精神頭就起來了!”
她說著說著,不由咯咯輕笑起來,繼而笑得花枝亂顫,估計是想到什么事情太好笑了,一笑就停不下來。
敖嫣也在笑,方寸覺得莫明其妙。
可恨的是,她們居然都不告訴他有什么好笑的。
……
此時,方寸的另一道分身,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來到南海極南之地。
那座黑龍王一直拿不下的小秘境,在方寸出現(xiàn)之后,便直接現(xiàn)出了虛影,而后在他面前縮小。
隨著秘境不斷縮小,秘境周圍的風云雷霆,也漸漸消散。
原本千里之地的海面上,都是鉛云滾滾,電閃雷鳴的景象,這會居然漸漸消失,變成了風和日麗的模樣。
如果黑龍王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忍不住一口老血噴上來。
估計會有一種青梅竹馬敵不過橫空天降的無力感。
沒辦法,方便叫這位才是真正的天命真龍呢!
不過此時的黑龍王,自然無從得知,他正在那條虛空之路上,尋找著破境的機緣。
一旦讓他破境的話,那他確實就有了一統(tǒng)大荒的能耐。
甚至很可能方寸將來成長到成熟期,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畢竟,黑龍王已經(jīng)站在了他這個層次所能達到的極境。如果再往上一步那么好走的話,那雷霆大圣和撐天大圣就不會都卡在那了。
南海極南之地的變化,也引起了龍京城和西海龍宮的警覺。
不過,當他們派出天妖前來查看端倪的時候,方寸已經(jīng)將小秘境收收帶走了。只留下一片風和日麗,煙波浩渺的古怪場面。
這里的風雨雷電呢?滾滾鉛云呢?小秘境呢?
前來查看的天妖們,全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