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開始有一點點的慌亂。
不慌亂是假的,這么多女眷啊,雖然昨夜他也帶著人登堂入室,跑去了姓楊的別館,那些大喇喇的私兵有沒有揩楊家女眷的油他并不知道,可是想必,應當會有吧,而如今,有一幫人沖進了自己家里,而且還是來者不善,就算是這些人個個都是柳下惠,可是尉遲循毓自己信嗎?又或者說,別人信嗎?
尉遲循毓其實已經顧不得臉面的問題了,因為到了如今,臉面似乎遠遠比不上他現在所要思考的后果更重。
猛地,他火起,勃然大怒,欺人太甚啊,他惡狠狠的看向那老仆,道:“那你是如何來的?”
老仆嚇得大氣不敢出,老半天才期期艾艾道:“那姓秦的讓小人來的。”
“他們……他們有多少人……”尉遲循毓幾乎要氣炸了,那些個伙伴一個個也是目瞪口呆,他盡力克制自己的性子,不想讓人覺得氣急敗壞。
“大抵,有千人。”
“哼。他想做什么,抄家滅門嗎?他們關東人,跑來這里撒野,我……我……”尉遲循毓想放狠話,可是狠話放不出來,人家都把你老家給抄了,現在放再多狠話,顯然也成了笑話。
不過尉遲循毓卻還是紅著眼睛:“將所有的私兵全部召集起來,長安和各縣的都要聚起。”眼下這個時候,只好做最壞的打算,他知道現在就算趕去三原,只怕自己也要搭進去,那姓秦的既然敢破門,就肯定已經不想善了此事。
所以這件事必須得從長計議。
他二話不說。直接趕往京兆府。一面叫人通知關隴諸家,好引以為聲援,另一方面,則是聚集尉遲家的所有力量,做好動強的準備。
事到如今,當然不能怯弱。硬著頭皮都要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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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后,他已趕到了冷冷清清的京兆府。
這京兆府門可羅雀,好不容易,事態總算是平復了下來,韋玄信松了口氣,那姓楊的總算被打跑,而至于將來惹出來什么事,就和自己無關了。
他心里甚至有些得意,這時候總算能靜下心來辦點公事。誰曉得這個時候,尉遲循毓求見,韋玄信只當尉遲循毓是來給他道謝的,畢竟他的事,京兆府還是多少有些袒護的。
于是他面帶笑容,在二堂候著尉遲循毓,心里還在想,等這位膽大妄為的鄂國公來。自己該不該對他有所過于客氣呢,太過客氣了。似乎也不好,好歹是韋家的人,不能傷了臉面,嗯……還是且看他怎么說。
正說著,尉遲循毓幾乎是闖進來,也不行禮。直接便道:“韋府尹非要為我做主不可。”
“啊……”韋玄信大驚失色,料不到這當頭,尉遲循毓就是這么一句話。
韋玄信道:“你說什么,做什么主,楊家的人不是走了嗎?莫不是又來了?”頓時感到頭痛。這姓楊的難道是癩皮狗,昨夜這樣對付他,他還不肯走?
心里這樣想著,尉遲循毓卻是怒道:“不,是三原出了事,那弘農郡王秦少游,真是膽大包天,目無綱紀,居然……居然……居然把我家老宅給破了,現在鳩占鵲巢,家中老母和妻兒都在宅中,生死未卜。”他故意把事態說的嚴重一些,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保全什么面子,面子能值幾個錢,解決問題才是真的。
事實上這樣的人,莫看表面上囂張跋扈,其實越是聲色俱厲的人,真正遇到事反而容易發慌,尉遲循毓現在就慌了。
韋玄信如遭雷擊。
他萬萬想不到,秦少游這么快就進行了干涉。
而且很明顯,事態十分的嚴重,人家直接把尉遲循毓老宅都給抄了,此事,又該怎么處置呢?
去為尉遲循毓出頭?
人家是郡王啊,秦少游這個人,便是連韋后都忌憚幾分,何況是自己這個小小的京兆府尹。
不過……自己是占著大義的名分……可是……當真是嗎?且不要忘了,就在昨日,京兆府還貼出了文告,讓諸家私底下的事,私底下去解決,官府不問。就在昨天夜里,尉遲循毓還沖進了楊家別館,據說還直接在那姓楊的身上淋了一泡尿,至于還有什么惡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更可惡的是,尉遲循毓做了這些事之后,還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羞辱楊泰,到處找人喝酒,高朋滿座,逢人就說,本來楊家和這尉遲循毓的紛爭就已經鬧的滿城風雨,所有人期待后續的發展,所以這個消息傳播的很快,街頭巷尾,都在議論這件事,你說你尉遲循毓跑去破了人家家,還做出這樣惡劣的事,幾乎把楊泰這樣的士族子弟當做癩皮狗一樣的羞辱,京兆府對此卻是不聞不問,而如今,人家卻直接來了個暗度陳倉、釜底抽薪,官府若是過問,這包庇的嫌疑也就太明顯了。
除非……你先追究尉遲循毓破了楊家別館的事,否則,怎么好意思去干涉人家弘農郡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韋玄信面露復雜之色,牽涉到了楊家,他尚且不好管,如今又牽涉到了弘農郡王,這就更不好管了。
見韋玄信面露復雜,尉遲循毓勃然大怒:“怎么,京兆府就不管了嗎?”
“這個……”韋玄信苦笑:“或許那秦少游,只是前去令府拜訪而已,這件事……不好說,不如鄂國公且回去看看,若是那秦少游膽敢對鄂國公造次,請鄂國公深信,京兆府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必定要給鄂國公討還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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