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姥姥對他交代了很多,特別是關於傳承殿內地種種。
“石門內有岔路口,代表著兩條不同的路,一個刻畫著建木神樹,它代表著萬物之生,若是選擇這條路,通關後,能得到的傳承是一部藥典。”
“藥典?咱們唐門裡也就毒房用得上吧?”
“是藥三分毒,只要會用,就算不是毒房的,也一樣厲害。”
他點點頭:“那另一條呢?”
“另一條路,上面刻畫著唐門神眼,你若能進去,就能繼承絕學,將來必是唐門門主。”
“我知道了,我會走這條路的。”他記住了姥姥地交代,然而姥姥卻嚴肅地表情又多了一些凝重:“簫兒,還有一件事我要囑託你。”
“您說。”
“進生死冢時,你要帶花柔進去,一路都務必讓她和你一起,包括這個岔路口的選擇。”
“讓她也走唐門神眼這條路?”
“對。”
他不解—一直以來,姥姥都把他繼承唐門這件事做爲頭等大事,既然如此爲何還要把與此無關的花柔拉進來?
“花柔是天脈者,她同你一起進去,萬一你在傳承絕學的時候力有不逮,便可吸納她身體內的毒……”
“不!”聽到此處,他憤怒起身,瞪眼打斷:“我不能這麼做,她又不是毒飼!”
“不是也得是!”姥姥一臉兇狠:“你們同爲天脈者,彼此都可以成爲對方的毒飼熔爐!”
“可花柔是毒房的未來啊!”他無法理解:“您不是希望毒房重新強大起來嗎?這麼做不是等於毀了毒……”
“不用說了!”姥姥一臉決絕之色:“門主之位,你必須握在手裡!”
“我知道,但是……”
“簫兒!唐門這些年被他們攪和得早已人心不古,你若不能繼承絕學,就無法真正掌控唐門,到時,若唐門變成一盤散沙、落入他人之手,你我就是罪人!”
“姥姥,我知道我們身上肩負著復興唐門的重大責任,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將花柔視爲毒飼啊!她心地善良,又是天脈者,不該被如此對待……”
“應不應該,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姥姥不爲所動:“總之,你給我記住,唐門的未來不容有失,只要你力有不逮,就必須犧牲她!”
面對姥姥的強勢,面對唐門的未來重要,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選?
而姥姥卻握緊了他的手:“你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心慈。要做好一個門主,萬不能有婦人之仁,特別是在這種關乎唐門生死的節骨眼上!沒有誰不可以被犧牲!答應我,你不會讓我失望!”
面對姥姥的語重心長,面對她的一再強調,他的眼裡滿是糾結。
沒有誰不可以犧牲,真的是這樣嗎?
唐簫收起思緒,看著花柔的背影,暗道:如果她選擇神木建樹,我就由她去;如果她選擇……那我該如何?
花柔卻此時回頭:“你會選刻有眼睛的這條路,對嗎?”
唐簫一愣:“什麼?”
“前面那些壁畫裡畫得很清楚,有眼睛的就是唐門之主,所以走這邊,你才能得到傳承吧!”
唐簫沒想到花柔如此通透,當下咬著脣點了點頭;“是的。”
花柔來到唐簫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頭:“走吧!”
“你,不選擇嗎?”
“怎麼選啊?你現在這樣怎麼可能順利地完成傳承呢,只有我陪著你,做你的柺杖,你才能順利通關啊!”
花柔說著就往唐簫身前站,唐簫急切地按住了她:“可是……如果你和我走了一樣的路,我可以得到傳承,那你呢?豈不是……嗯……白來一趟?”
“雖然我也想要在這試煉裡提升我的能力,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既然你揹負著姥姥對你的期望,我當然應該先幫你完成你的使命!”
唐簫眼神複雜地看著花柔:“在你眼裡,是不是也覺得門主之位纔是最重要的,即使……犧牲一些東西也無所謂?”
唐簫的問話帶著一種深度,花柔不知道他爲何這麼問,但她很認真地思考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你說的犧牲一些東西到底指什麼,但是每個人都有他要完成的事,不然我們陪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呢?”
唐簫看著花柔,眼眸深邃的深不可測。
花柔看著他這樣,不免奇怪,擡手在唐簫眼前晃了晃,笑了:“你怎麼了?幹嘛一臉痛苦的樣子?是我說的不對嗎?”
“不。”唐簫收回眼神,低頭道:“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他要完成的事,不然,你和我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花柔見狀自覺地轉過去拍了拍肩頭:“那走吧!”
唐簫把手放在了花柔肩頭,兩人就這樣走上了刻有唐門之眼的路徑。
……
先知殿的壁畫牆上,一隻大大的眼睛似在對著慕君吾低語傾訴。
此刻,他面前的壁畫上畫著一條岔路,而岔路之後通往的是兩個空間。
一個空間內有巨大的神木,神木下方放著一卷竹簡,竹簡上方畫著兩個葫蘆,一個黑,一個白。
另一個空間裡畫著巨大的紅色眼睛。
那眼睛下方一人端坐於黑色火焰中,火焰邊沿似萬千蛇頭。
“這畫的應該就是唐門門主的傳承吧?”慕君吾低喃著轉身環顧四周:“如此一來,這裡每面牆上繪製的,應該就是每一種選擇將會面臨的情景了。”
他眨眨眼,走向另外一面牆。
……
寢室裡,唐詩琪雙眼紅腫,眼神呆滯地坐在椅子上,而她的丈夫唐雷則心浮氣躁地揹著雙手來回踱步。
“他害我全家的事,你知不知道?”
唐詩琪的突然一問,問得唐雷站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他說著看向唐詩琪,神情猶豫:“但此事,你信?”
“你不信嗎?”
唐雷掰了掰指節:“她知道我們所有的算計,卻隱忍不發,就這一點,我現在想來還後背發涼,誰知道那東西是不是假的?或許是她僞造的……”
“是真的。”唐詩琪的聲音顫抖著:“那文書是真的。他的字跡我很清楚,那印章……他從不離身。”
唐詩琪此時淚如雨下:“我傻乎乎地感激了他這麼多年,心甘情願地爲他效力,甚至把我們的女兒都牽扯了進來,可他居然是害死我全家的那個混蛋!”
“詩琪……”
唐詩琪一躍而起嘶吼道:“我要殺了他!”她盯著唐雷:“你站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