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兒美目顧盼,眼波盈盈的看著賭霸天,嬌羞道:“他是人家心儀已久的男子呢。這世間,再無一人像他那樣對我之好,要不是我師門……,唉,算了。說這些徒增傷心。你們看我,只顧了自己嘮嘮叨叨,還未請兩位坐下呢。“說完,她笑盈盈的指著樣式古樸的木椅,示意兩人上座。
四人在屋子里分賓主坐下,有侍女奉上香茶之后悄然退下。幽幽茶香摻雜著窗外飄來的陣陣花香,更有修竹在月光下晃出斑駁的光影,為此處營造了一派陶然忘俗的靜憩之所。奈何落座的四人卻是各懷心思,渾不與這幽靜出塵的環境相協調。
蛛兒靜靜的打量兩人半晌,忽然撲哧一笑道:“你們居然能找到這個地方,我倒是小看了你們呢。你們的來意,無非是長天幫的兩位幫主了,小妹有一個提議,不知兩位可有興趣?”
蕭虹輕搖臻首,道:“我們委實不知那蚩尤之謎,實在是讓你失望了。”
然而單杰卻突然擺手,制止了蕭虹,直視著蛛兒道:“說來聽聽吧!”
蕭虹詫異的望向了單杰,她卻不知道,世間知曉蚩尤之謎的人魔妖仙絕對屈指可數,而其中的一位,卻正在單杰腰間的扇子之中,剛剛才對單杰面授了機宜。
……
曾經只有一條小河的空曠扇中世界,此刻,增添了無數巍峨連綿的遠山,影影焯焯間,云霧繚繞,飄渺幽深。
巫之祁依然盤坐在水邊,努力想要泄露出舒適寫意之感,奈何一張猴臉卻只能讓人覺得滑稽無比。他對著單杰咧嘴一笑,“那女娃倒是不簡單,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是,嘿嘿,蚩尤封印,又豈是她那種小妖所能窺伺,蚩尤啊蚩尤,很了不起么?”他心下卻是大大不忿,要知他與蚩尤原本都是站在各自時代巔峰的人物,此刻,蚩尤封印引來群妖窺伺,而自己卻默默無聞。落在了這個毛頭小子手中,他偏偏不識寶物,讓自己呆在扇子中不聞不問,要知道自己的價值,卻是毫不遜于那蚩尤封印啊!
單杰眼神一亮,追問道:“你可是知道什么?”
巫之祁見單杰驚喜之態,心中更是大大不滿,哼了一聲,雙眼望天。奈何這原本莫測高深的舉動配上他毛茸茸的討喜猴臉,實在是半分高人之態也欠奉。
水聲輕響,三少自河中翻身上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了單杰懷中,洗刷了龜族遲緩世間偏見。他最近一直與巫之祁在一起,對這位貌似滑稽的猴妖實在是敬佩的五體投地,雖然他力量全無,然則胸中所學浩如煙海,隨口點撥幾句,便讓三少受用無窮。只因那日古道邊的便宜師父只是匆匆的傳授了幾句口訣,三少根基又淺,領悟的極為吃力。然而巫之祁對于他苦思不得其解的所有問題,卻是信口拈來,精辟易懂,讓他委實是受益匪淺。連帶的,他對巫之祁的崇拜簡直有如面前的河流,滔滔不絕。
此刻,精靈的三少自然知道巫之祁為何對單杰不滿,借著沖入單杰懷中
,悄聲道:“對他要客氣一點。”
單杰與三少數次生死扶助,在他心中,這貪財好吃的小龜,雖然有些滑頭,但是數次奮不顧身的救助自己,已經是自己世間最信任的存在。見他慎重提醒,也對巫之祁添了無窮信心。
他望定巫之祁,懇切道:“有兩個對我非常重要的人落在那女子手中,若是蚩尤封印的消息能夠換回他們的話,還望前輩成全。”
巫之祁依舊鼻孔向天,哼了一聲道:“你用那蚩尤封印之謎,只是為了換回那兩人嗎?難道你不想用它增強自己的力量嗎?要知道,那足以讓你笑傲三界,成為神佛也要側目的存在!”
單杰目視悠遠的長天,朵朵云彩在風中不住的變換姿態,就好像世間人無法把握的命運。他搖首道:“在以前,我或者會對此動心。然而現在,我卻不知自己為了什么活著。曾經,我的生命里只有一個信念,便是手刃李世民,為父報仇。為了這個目的,我躲在深山拼命地修煉,絲毫不知人世的變遷,紅塵中的一切情感,我都毫不縈懷于心。”
他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了來長安之后,百姓安居樂業的景象,還有程咬金,李績……更有那為了俗世之人,毅然不避死劫的鐘離亦,他那爽朗無悔的聲音猶在耳邊。單杰繼續道:“此刻,我不明白自己是否還要去做那件事情,是為了一己之私,貽害蒼生,還是泯滅恩仇,與心愛之人嘯傲云霞。現在的我,連前路的舉止都不能確定,要那力量又有何用?再者我父英雄一世,聲名卻是孤力闖出,雖然身遭橫死,卻還有許多的人感他恩德,念念不忘。我雖不肖,卻也明白古往今來的強者,無不是獨自修煉變強,又有何人乃是捷徑而來,難道前輩當年叱咤風云,不是依靠的當年獨自苦苦寂寞修煉嗎?”
巫之祁目中神光大盛,猴爪在身上四處抓捏,像是被單杰的話搔到了癢處,頜首道:“說得好,想我當年,也不過是一只小小的猴子,只為了追求讓天都不敢逆我的力量,我獨自潛在淮水之中,修煉了無數甲子,方才可以縱橫宇內,掀起萬古狂瀾。你這娃娃平日里木訥少言,此刻說的話卻極對我的胃口。罷了,我將封印蚩尤的傳聞說與你聽,至于你是否告訴外面的女娃,便由你自處了。那蚩尤老兒,倒端的好噱頭,讓世間如此紛爭,我自問不弱于他,為何卻無人垂涎呢?”
說到最后,他還是暴露了自己的好勝之心。
……
蛛兒回想起來,百曉生的死訊為單杰傳出,他可以說是百曉生在世間最后見到的人,或者知曉什么也說不定,抱著萬一的心思,她笑靨如花:“單少俠可是真的知曉?”
單杰點頭道:“正是,說說你的提議。”
蛛兒拍拍手,先前跟隨她的精壯漢子開門而入,手中提著兩人,正是左丘寄天與莫雎。兩人為她秘術所制,依然昏迷不醒。并且周身為白色絲線密密麻麻的包成粽子一般,想來就是清醒,要掙脫出來也是極難辦到。
蛛兒輕笑一聲:“只要單少俠告與我知,我又試行無誤,這兩人還你又如何?長天幫幫中所有人力資材,我分毫不沾,若是你們愿意,這長安賭坊也贈送兩位。雖然兩位并不好賭,但是這里便是變賣,也可以讓兩位富可敵國。到時你們人脈有長天幫,財力又雄厚無比,日子豈不是過的逍遙無比。”賭坊的主人賭霸天對她的話毫不介懷,雖然這賭場耗費了他半生心血,只要換來與面前女子的長相廝守,他是千肯萬肯。
“不妥不妥。”隨著話音,三少隨著白光出現在眾人面前。小腦袋搖搖晃晃,溫順的伏在了蕭虹懷中。他也是奉了巫之祁之命,出來協助單杰。若說起討價還價,撒潑耍賴之手段,單杰與蕭虹加起來,拍馬也趕不上三少的一個小小龜爪。
“解開蚩尤封印,繁瑣無比。你若是耗上幾十年,只怕我老大的骨頭都已經化成灰了。再者做生意彼此誠信,你不若下點訂金,然后隨隨便便的發一個魔血嗜盟,這買賣馬馬虎虎的還可以談下去,否則,我們很懷疑的你誠意呢!”三少舒適的趴在蕭虹溫暖的懷抱,懶洋洋的說道。
蛛兒的眼眸不易察覺的收縮了一下,笑瞇瞇的問道:“你是何人?你能代表單少俠與蕭姑娘嗎?這魔血嗜盟是什么?我確是實在不知。”
“切”三少再次發出了好久未用的感嘆詞,冷笑道:“大家都是妖,要說你不知道妖魔界最常用到的魔血嗜盟,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單杰是我老大,蕭虹是我大嫂,我便是他們最最親密的,三界第一神勇無敵瀟灑博學的海三少是也。我說的,便是他們想的,對不對老大!”
單杰知道三少必是受了巫之祁的指點,再者他深知三少的無賴之能,若說由他來對付面前狡黠的蛛兒,卻正是將遇良才。于是他點頭道:“正是,三少是我的手足,他說的話,便等同于我們。”
得到單杰首肯的三少愈發的趾高氣揚,小腦袋抬得高高的,對蛛兒道:“若你有意,便先釋放兩人中的一個,然后我們將解除封印之法細細告知與你。你聽完后,可以試行一個步驟,若是那封印有了松動,你必須再將第二個人釋放。須知我三少做生意,最是人妖無欺,金字招牌,用牙咬咬也不留痕跡的。你若覺得可行,便立下魔血嗜盟,若是不行,咱們一拍兩散。我倒是不信,你苦苦尋求這蚩尤之謎,可真是為了師門嗎?”
蛛兒見三少如此篤定,心下一陣躊躇,一時不能決斷。盈盈秋水過處,卻是賭霸天那坦然清秀的面龐。要知她確是懷了私心。她本是出身于大唐境外一個妖族密門,門主妖法通天,神通無比。偏偏卻在五百年前為情所傷,所以立下了如鐵的門規:入我門下,斷情絕愛。自己來長安打探消息之時,偏偏又遇上了賭霸天這個命中的魔星,雖然外人看來,自己煙視媚行。卻只有他能看到自己寂寞的心底,也同樣渴望有人關愛呵護。
賭霸天對著蛛兒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玉手,示意她自作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