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鯉莽的巨漢聞言,頓時面露悻悻之色,點了點碩大的腦袋,站到了一邊。
“這位前輩,鯉莽一貫就不懂禮數,并非有意得罪,還請您饒了他這一回。”背著龜殼的老者,踱步到劉卓身前,略微作揖,神色不定的道。
劉卓聞言,心中暗笑,卻冷著臉道:“無妨,無妨,還未請教老人家的姓名?”
背著龜殼的老者瞇著細眼,暗暗打量著劉卓的渾身上下,嘴上卻笑道:“前輩應該能看的出,老龜我與鯉莽都并非凡人,皆是水族一脈,都是機緣巧合之下,修煉了仙法,開了那玲瓏竅才有了今天這般地位,老龜無姓,名做“玄敖。”
此刻,劉卓見這老龜玄敖那狐疑的神情,心中便已經有數了,心道:這老烏龜怕是活了數千年的老妖怪,我這一手未必能唬的住他,還是先走為妙。
當下,劉卓同樣作揖回禮,笑道:“玄敖前輩不必如此稱呼在下,在下也擔當不起,既然無法駕云,還請前輩講明赴千仙會的規矩。”
見劉卓對自己彬彬有禮,玄敖老龜面色一緩,沙啞道:“道友你若是不懂【水遁之術】,可以坐這“千里帆”前往龍宮,稍等兩個時辰,千里帆便要起錨了。”
“在下確實不擅長水行法術,還是坐這千里帆好了。”劉卓談笑風生一般的道。
老龜玄敖伸手一攔,抬頭仰望著劉卓,應酬般笑道:“不知道友是哪派弟子?如諾是散修的話,還請在此地侯上五日,到時有意赴會的眾多散修齊到,老龜在從中挑選三百名與龍宮有緣的修士,奔赴龍宮。”
劉卓聞言,劍眉一挑,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伏羲令來。
呈劍狀的伏羲令在兩只水族妖怪面前一晃,那老龜玄敖頓時露出了錯愕的神情,一旁的大漢鯉莽瞪著銅鈴大小的眼子,一臉的震驚。
“你、你怎么會有伏羲令?”鯉莽不由自主的問道。
劉卓面帶微笑,卻問道:“我這伏羲令可是不假吧?”
“自然不假,這伏羲令乃老龜我當年親手交予八大掌門手中,看來這位道友出身不凡啊,既然不愿多說,我等也不敢多問。”
“那在下便上船去候著了。”劉卓在這兩位龍宮護法身上掃了一眼,隨即一拱手,便自行躍上了那巨大的帆船。
兩只水妖見劉卓上了船,卻也不敢多管,而是互相大有深意的對視了一眼,便候在一旁,等待著迎接其他修士。
這座名為“千里帆”巨型帆船,共有十二桅桿,其中的主帆是白色,極為龐大,白色的帆面上則書寫著“東海龍宮”四個字。
位于船艙中的,掌舵的是一只渾身都包裹在甲殼中,卻呈人形的紅色蝦妖,他見劉卓上船也并未做聲,只是與一干水手在一旁候著。
行走在硬邦邦的甲板上,劉卓四處張望著,見這千里帆上已然有不少修士,有穿道袍的道派之人,有身披袈裟的和尚之流,也有些裝扮普通,卻也是煉氣期十層以上修為的修士。
關于這些修士的來歷,劉卓也能猜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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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大都來自各大門派,除了起七大仙門之外,龍宮也給一些小門派發了不少請帖,沖著那能提高練氣期修士兩層修為的靈蚌宴,多數修士都是趨之若鶩。
走馬觀花一般將這艘千里帆轉了個遍,劉卓在船艙內找了個角落,暗暗打坐恢復靈息,只等開船的時候了。
“郭師兄,這次掌門師叔真的不來參加千仙會么?”一個女修士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
“是啊,秦國的軍隊都打到安邑去了,咱們“魁星谷”雖處于燕國境內,但與安邑相隔不過二百里,掌門師叔又豈能允許秦人吞并魏國,將伏虎山的那道靈脈奪走?”一個中年修士答道。
劉卓本正閉目打坐,他聞言后,不由抬眼望去,見船艙的另一端,有三名身著黃衫的修士正聚集在一起討論著什么。
(想不到不過三年的時間,那吳罡竟能靠十萬兵馬,打到了魏國的都城去,魏國境內的仙門,應該不會任由魏國覆滅吧?)
劉卓心思索著,不由仔細偷聽起了那三名修士的談話。
這時,另外一個年邁的修士也道:“掌門師叔這結丹期的修士不到,咱們這些尚未突破到筑基期的人,即便進了龍宮,也難尋寶物啊。”
起初說話的女弟子道:“李師兄,咱們服食了靈蚌后,不如就直接回魁星谷吧,沒有筑基期的修為,又何必去湊那個熱鬧?”
“孫師妹,說的正是啊,我看就這樣吧。”那郭師兄應道。
(尋寶?)
劉卓面露疑色,心中一動,便猜到了是那蟒妖,未將千仙會的事情全部告訴自己。
當下,劉卓便暗暗決定,等到了無人的地方,定然要進到壇子里,將那只卑鄙的蟒妖,再次逼問一番。
就在這時,船身驀然一震,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那位于船艙中的蝦妖忽然大喊了一聲:“開船嘍!”
隨即,船上的主帆被徐徐升起,白色的巨帆迎風鼓動,船上的凡人水手們拉起的船錨,偌大的船身徐徐向海面的東方駛去。
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忽然從那船塢縱掠而來,隨即兩人穩穩的落到了甲板上。
這兩人的行為,頓時吸引了眾多修士的目光,劉卓不由也撇頭望去,隨即卻是面色微怔了一下。
躍上甲板的,分別是一個身穿黑綢緞袍子,腰纏暗金色腰帶,面容不怒自威的青年,在青年身后,則是一名手拿蛇形長槍,身板挺的筆直的中年人。
這樣的搭配,雖怪異,倒也沒什么,讓劉卓暗驚的是,他竟然看不透那纏著金色腰帶,一臉貴氣的青年的修為。
至于拿手拿長槍的中年人,則完完全全是個凡人,體內并無絲毫的靈息,但他卻能一個縱掠數丈遠,飛掠到甲板上,這至少說明這個人修煉了世俗間的武功。
此時,這兩人虎視眈眈的模樣四下張望了一番后,那黑袍青年便自顧自在船艙內找了個角落,開始閉目養神,手拿長槍的中年人,則仿佛青年的護衛,守在一旁。
(一個筑基期的修士,加一個武道高手,這兩人可有些意思啊。)
劉卓心中琢磨著,觀察了半晌,也沒看出什么來。
這時,化作了背后靈的地鬼郭四的低沉聲,突然在劉卓的腦海中響起:“仙長,那黑袍小子很是厲害啊,不僅是筑基期的修為,而且他身后也有一具十分厲害的背后靈。”
劉卓聞言,心神一動,隨后將神識延伸而出,仔細觀察了一番,卻也沒能發現郭四所說的背后靈。
但驚鴻一瞥之下,劉卓發現這黑袍青年的影子,似乎呈現出一絲十分不明的淡紅色。
“他那背后靈,是什么妖物所化?”劉卓不由好奇問道。
劉卓身下的影子,微晃了一下,郭四的聲音響起:“我看不出來,但那絕對是一只窮兇極惡的背后靈。”
劉卓聞言,不由自嘲一笑,他自己背后這只地鬼,以前也未必是個好東西,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凡人的性命。
這些年來,這郭四一來是畏懼劉卓手中的驅鬼鏈,不敢輕易遁走。
二來,是因為背后靈與主人緊密相連的關系,劉卓在龍淵壇內修煉時,那些吸收不盡的靈氣,都進了郭四體內,讓地鬼得了不少好處,所以郭四倒也安生的做“鬼”,躲在劉卓身后。
畢竟無論是人是鬼,修道一途,求的便是長生,有提高修為的機會,任誰都不會拒絕。
隨即,劉卓也不再多事,開始閉目養神,暗運《長生功》的心法,閉門修煉打坐起來。
隨著千里帆的徐徐開動,完全駛入了蔚藍色的海面后,整艘船上的十二張帆盡數升起。
那負責掌舵的蝦妖似乎也懂些法術,施展了一道法訣,驀然間,喚來一陣妖風,將千里帆吹的如水上飛一般,向著東方,全速破浪而去。
這千里帆行駛的速度雖快,自然也比不上修士駕云的速度,在這無盡的東海之上,帆船一連行駛了兩日的功夫。
這日清晨,眾多修士終于到達了一處海礁附近。
見千里帆停頓下來,正盤膝而坐的劉卓,驀然睜開了雙眼,起身四處張望著。
嘩啦,嘩啦的波濤聲急劇響起。
那些礁石周圍,拍打起了驚濤巨浪來。
隨即,千里帆旁的海面上,驀然分開了一處裂縫,就仿佛大地撕裂開來一般,這蔚藍的東海,也緩緩裂成了左右兩半。
“好氣魄。”劉卓見到此景,心中暗嘆。
只見那海平面完全裂開百丈之距后,千里帆龐大的船身,緩緩下降,最終停留在千丈深的海岸上。
“到了!各位仙長,可以下船了,這幾日便在水城內歇息幾日,只能千仙大會開始。”那蝦妖對眾多修士喊道。
于是,千里帆上的修士們,紛紛撐起護罩躍下船身。
劉卓聞言,抬頭向遠處望去,一座無比雄壯的水下城市,豁然呈現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