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賓有天忽然問格格：“周益這次的生活費是不是寄得有點晚了？”

格格知道的，已經很久沒有周益的消息了，他是不是還生氣？格格低頭繼續幫小月做花裙子，也不說話。

陳德賓忽然扯掉她手里的活計：“我在問你話呢，你成天做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做什么？他是不是不要你跟孩子了？”

格格大吃了一驚，依舊溫聲細語的解釋：“爸，孩子不是他的，他沒有這個義務……”

“什么？不是他的？你這個不要臉的，你說！這孩子你是跟哪個野男人生的，你怎么這么傻，你得跟那男的要錢啊，他有錢的吧？”陳德賓指著小月破口大罵，小月哇的哭了起來，陳德賓的聲音太大，孩子的耳膜還很嬌嫩。

格格一把抱起小月，小心護住她的耳朵：“這件事情我不想解釋，請您先出去，您嚇著小月了。”

陳德賓吃驚的看著格格，一向溫婉聽話的她，此時暴怒的樣子像是只保護幼崽的母獅子，兇悍的表情叫陳德賓猶豫了起來。

“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的父親，居然瞞著我跟人生下這個野種。”陳德賓依舊惡狠狠的罵道。

“小月不是野種，她是我的孩子，一個人的孩子，請您出去！”格格加重了語氣，將小月藏在身后的床上，居然隱隱有了要拼命的架勢，

“果然是沒娘教的孩子，連起碼的禮貌都沒有，更別說廉恥了！”陳德賓悻悻的說了一些骯臟的話，背著手，又出去了。

小月哭了半天，眨巴著可憐兮兮的眸子望著母親，咯咯的抽噎著。格格心疼得痛不欲生：“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讓你受委屈了。”

小月看了看格格，又癟了癟嘴，無意識的喊了聲：“媽……媽……”

格格驚喜的抱起她來轉了個圈：“小月，我的乖小月，你會喊媽媽了，哈哈，你會喊媽媽了！”

吃晚飯的時候，格格將小月安頓在床上，才小心翼翼的來到陳德賓跟前：“爸，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好嗎？我們以后一家三口開心過日子不好嗎？小月雖然小，可是大人不高興她也能感應得好，她會難過的。”

“你說得好聽，現在周益不給咱們寄錢了，不找孩子的爸爸要，我們喝西北風啊。”陳德賓撇撇嘴，繼續啃著排骨。

他的胡子上沾了油水，滑膩膩的，有些叫人作嘔。

格格皺著眉頭坐下來：“是啊，怎么辦呢？”

現在也不是夏季，海灘的小店沒什么用，可也不能賣了，那是張伯伯唯一能夠用來紀念張阿姨的地方了。

“我明天去餐館看看，也許能找到份洗盤子的工作。”格格勉強笑笑，現在一家老小都要吃飯，她得堅強起來。周益說過，人有手就一定不會餓死，格格相信他。

陳德賓不滿的道：“你洗盤子的錢，恐怕只夠小月的『奶』粉錢吧，大人不用花銷嗎？小月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總得要看病吧。”

“對了，我還有些積蓄，準備用來應急的。”格格想起什么似地，走到錢箱那兒，陳德賓的臉忽然極其不自然起來。

他抬頭剛要說什么，格格已經打開了箱子，里面空空如也，箱子應聲落到了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格格有些僵硬的轉過身來，臉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爸，里面的存折呢？”格格顫聲問道。

陳德賓生氣的漲紅了臉：“你什么意思？難道是我偷的嗎？我會偷你的錢，你這個不孝順的畜生。”

格格的眸子里充滿了淚水：“爸，那錢是用來給你和小月看病用的，不能動！”

“我沒看到，說不定是那個姓張的老頭偷的，對了，一定是家里進賊了。”陳德賓嘟噥著。

格格忽然像是醒悟過來似的，又『逼』問道：“那您最近老往外跑，你去了哪里？”

“我出去走走，這也要向你匯報啊，”陳德賓忽然惱火起來，騰的一聲站起來，揮手就狠狠扇了格格一巴掌，“臭丫頭，翅膀硬了，被人占了便宜不曉得兇，只曉得跟老子面前擺什么臭臉，我把你生下來得多少錢？我還沒跟你算呢，幾個小錢，你就跟我斤斤計較，我拿了怎么了！”

“你，你不配做人父親。”格格捂著被打紅腫的臉冷冷的道，換來的是更加暴虐的一頓拳腳。

陳德賓終于打累了，悻悻的走了出去，屋內只留下嗚咽的啜泣。

周益哥哥，你在哪里……

格格紅腫著眼睛抱起小月，忽然眼前一發暈，居然昏了過去，可憐她才生下孩子不久，本來身子就羸弱，再加上父親的一頓拳打腳踢，腹部被狠狠踩了兩下，現在格格只一站起來，只覺得下身一股熱流奔涌而出，眼前一花，便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覺。

等到她醒了來，只覺得懷里一片冰涼，小月卻不見了。

不，不！

格格凄厲的叫聲充斥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她心肝兒，她的一切，忽然不見了，叫她怎么活！

她到處翻找著她的小月，到處都沒有，小月沒有在搖籃里，不在床上，不在她最喜歡的秋千旁邊。

地上扔著小月的搖鼓，她只有聽著那鼓聲咚咚咚的響，才能夠乖乖入睡。

格格的發絲凌『亂』的披在額前，心里一片絕望，慌『亂』焦急的情緒叫她一陣陣的發暈，可是她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了，她心愛的小月就更不會回來了。

格格走到廚房，拿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走了出去，會干這事的只有一個人，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