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下面五個皇帝的是軍隊彼此廝殺,鮮血和肉化為泥濘。
方蕩覺得自己就像是在養(yǎng)蠱,將劇毒的蠱蟲丟在一個蠱盅內(nèi),任由他們自相殘殺!活下來的,就是最強(qiáng)悍的存在。
對于方蕩來說,這些凡人廝殺雖然會損失不少人命,但最終活下來的都將是最強(qiáng)大的存在,他們身體強(qiáng)壯,注定能夠給方蕩提供更多的生機(jī)之力,甚至一個抵得上三四個,那些無用的老弱都將在戰(zhàn)爭中腐朽,對于方蕩來說,能夠給方蕩減輕很大的負(fù)擔(dān),畢竟城池容量有限,十萬人口就是上線了。怎么樣使得十萬人口的城池產(chǎn)出更多的信仰之力,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方蕩首先考慮的事情。
不過,雖然明白怎么樣做能夠?qū)⒆约旱睦孀畲蠡?,但方蕩就是無法站在這里眼睜睜的看著腳下的凡人廝殺不休,若這一切不是因?yàn)樗绞帉⑺淖浅氐娜巳咳M(jìn)了一座城池中的話,方蕩肯定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凡人打架,全都死了,方蕩也不會看上一眼,但當(dāng)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的時候,方蕩就無法袖手旁觀了。方蕩還在這些凡人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少的修道種子,這些修士一個個修為雖然不能和丹士比較,但也達(dá)到了強(qiáng)筋鑄骨的境界,他們卡在修士境界上無法更進(jìn)一步,更多的是因?yàn)檫@一界沒有天劫。而方蕩可以賜予他們成就金丹的天劫,也就是說,這些丹士將成為方蕩手下的戰(zhàn)士,當(dāng)然,有個前提,那就是這些丹士得先成為方蕩的信徒才成。
吼!
城中的軍隊百姓廝殺在一起,被這陡然爆發(fā)出來的一聲巨吼嚇得頓時停住了動作,不停不行,整個城池都在劇烈的抖動,哪些年久失修的墻壁紛紛倒塌。
這是天怒!
所有的凡人都驚駭?shù)耐蚰呛鹇晛碓粗帯?
天空中一道光輪綻放出道道光華,與地面上的那座誅妖大仙的雕像的光輪交相輝映。
方蕩伸出手來,在空中橫著一劃,地面上的城池立時開始晃動起來,被一分為二,隨著方蕩豎著又是一劃,整座城池被切割成四塊,隨即將,這座能夠容納十萬人口的大城開始彼此分離。
四塊城池碎片越離越遠(yuǎn),方蕩的這座山河級別的空間之寶內(nèi)中的空間巨大,四塊城池碎片越離越遠(yuǎn),最終,彼此再也無法看到對方,四塊城池最終被挪移到了天書天地的最邊緣,彼此之間,又生出一座座連綿的大山,但這大山并不能完全阻隔這些凡人的腳步,方蕩很清楚,有競爭才能使得凡人進(jìn)步,如果方蕩將凡人們給保護(hù)起來,那么和養(yǎng)豬又有什么區(qū)別?
最終方蕩的那尊鐵級雕像咚的一聲落在了四座城池的最中間,也就是一座高山的山巔上,方蕩的雕像上綻放出一道道的光圈,慢慢暈染整個天書天地中的世界。
方蕩從始至終未發(fā)一言,但卻在一眾凡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不管是恐懼也好,仇恨也罷,總之,這些人們都知道了,他們?yōu)楹蝸磉@里,是誰將他們從原本的家園之中帶到了這里,是誰使得他們彼此仇殺,又一指切城,翻手造山,將他們徹底分開,結(jié)束了戰(zhàn)爭。
信仰隨著畏懼一同到來,但畏懼卻并不一定都會轉(zhuǎn)變成信仰,至少現(xiàn)在這個時候,大部分的人對于誅妖大仙的仇恨多過了畏懼。
原本過得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就算土地貧瘠點(diǎn),吃不飽穿不暖,但不至于為此丟了性命,一家人整整齊齊,而就在不久之前的諸國大戰(zhàn)中,幾乎每戶人家都有親人死去,這樣的仇恨在,他們?nèi)绾文軌驅(qū)⒛莻€把他們抓到這里來的家伙當(dāng)成是膜拜的對象?
在他們眼中,誅妖大仙就是個大魔頭!
這或許是方蕩始料未及的。
方蕩看著下面的四座城市碎片,看著碎片上的斑斑血跡,陷入沉思之中,一將功成萬骨枯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方蕩的腦海光輪之中,一座座的七級黑浮屠轟然鉆出,將黑光輪上的地方全部擠滿,隨后七級匯聚變成八級黑浮屠,八級匯聚變成九級黑浮屠。
那被方蕩壓制下去的聲音再次響起:“嘿嘿嘿嘿,我又回來了,方蕩,我都沒有想到我會這么快就回來,方蕩,你殺了好多的人?。 ?
方蕩沒有理會九級黑浮屠中傳來的叫囂,看向那尊佛像,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此時那佛像張開雙目,“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使錯!”
方蕩微微皺眉,整個人都沉寂下來,世界對于方蕩來說,已經(jīng)遠(yuǎn)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思索著一些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要思索什么的事情。
“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佛像說出這句話后,就重新閉上雙目。
石頭右衛(wèi)和陳娥出現(xiàn)在方蕩身邊,陳娥關(guān)切的看著方蕩,此時的方蕩雙目緊閉,呼吸都停止了,完全沒有了任何生命的跡象,整個人就像是變成了一塊石頭。
陳娥擔(dān)憂的道:“這是怎么了?”
石頭右衛(wèi)也是憂心忡忡,但卻也沒有什么辦法,他雖然壽元悠久,但對于方蕩此時的這個模樣,卻也沒有什么了解。
一個老頭此時出現(xiàn)在石頭右衛(wèi)的身后,開口道:“這是入定,方蕩現(xiàn)在一定是陷入了某種自己想不明白的狀態(tài)中,如果他一直想不明白的話,那么,他就會一直這樣下去,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五百年,直到耗盡壽元直到變成一塊頑石為止?!?
鬼叟在修行上的見識,遠(yuǎn)遠(yuǎn)超過石頭右衛(wèi),他的話,就是權(quán)威。
陳娥驚詫的道:“方蕩在和心魔作斗爭?”
鬼叟搖了搖頭道:“并不能說是在和心魔作斗爭,確切的說,是方蕩在和迷茫作斗爭,此時的方蕩應(yīng)該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更不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做得究竟是對還是錯。”
“那怎么辦?不如我想辦法叫醒他?”陳娥焦急的問道。
鬼叟搖了搖頭道:“丹士這條路,誰都幫不上忙,最終要靠的還是自己,丫頭,你最好不要吵到他,并且不要叫任何人吵到他,他這個時候最脆弱,這件事如果他想不明白就被你叫醒的話,那么他的修為將永遠(yuǎn)卡在當(dāng)前的境界,不,丹士修行猶如逆水行舟,他若是不能前進(jìn),那么就一定會不斷后退?!惫碹乓荒樴嵵氐恼f道。
陳娥當(dāng)即發(fā)出號令,六十多位丹士從四面八方飛來,最終都圍繞在方蕩身周圍,他們開始給方蕩護(hù)法。
方蕩此時陷身在一團(tuán)迷霧之中,在這迷霧里面,有金戈鐵馬的廝殺聲,也有嬰兒的哭泣聲,失去親人的悲鳴,還有地動山搖,暴雨傾盆迷霧之中,方蕩只能聽到數(shù)不盡的聲音,卻什么都看不到。
方蕩知道,這一切都因他而起,他是這一切的源頭。
錯了么?
對了么?
迷霧越來越大,方蕩陷入迷霧之中,四周之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世界……越來越遠(yuǎn)……
“虛偽……虛偽……”
“虛偽……虛偽……”
忽然迷霧之中響起一個個聲音,這些聲音都在譴責(zé)嘲笑方蕩。
“你想要力量,將凡人們聚集在一起,任由他們自相殘殺就是,活下來的將會給你更多的更強(qiáng)大的力量,但你卻一指分城,留下那些老弱婦孺,只會叫你得到的力量越來越少。你即想要力量,又不愿意沾上血腥,你說你虛不虛偽?”
方蕩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音,眉頭微微皺起,他沒有辯解,他也無需辯解,因?yàn)槟锹曇魜碜苑绞幍谋拘纳钐帯?
方蕩從未如此迷惘,四周的白霧越來越沉重了……陷入其中的方蕩越發(fā)孤獨(dú)無助。
三濁世。
漆黑的夜晚,濃云遍布,隱隱的有雷聲傳來。
洪靖被天雷驚醒,隨后洪靖雙目都開始變直了……
洪靖扭頭看向那個只有不到三歲的孩子,此時方尋父睡得正香,他白天努力修煉,一刻不得休息,只有晚上這個時候,他才能放心的睡覺。
洪靖將被子給尋父好好的整理了一下,隨后站起身來,披著輕紗,緩緩走出房間。
房間外,暴雨如注,雷霆越來越大,洪靖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空,一道雷霆陡然炸裂,照亮了的天與地。
也照亮了洪靖的那雙充滿悲哀的眼睛。
方回兒從房間中走出來,詫異的抬頭看著天空,隨后方回兒看到了站在原地發(fā)呆的洪靖。
“我不想走,我不想走!我舍不得尋父,他才只有兩歲,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洪靖的聲音在暴雨之中聲嘶力竭般的響起。
那暴雨似乎被觸怒了,天空好似漏了一樣,拼命地砸下來。
“怎么了?”方回兒不明所以,但卻也看出了洪靖的不對頭。
洪靖轉(zhuǎn)身就跑進(jìn)了房間中。
鼻青臉腫的方尋父還在憨憨的睡著,似乎做了個不錯的夢,以至于小家伙臉上全都是甜甜的笑容,洪靖滿眼都是留戀的神情,孩子還太小,叫這么小的一個孩子馬上就開始面對數(shù)不盡的仇家,洪靖怎么舍得?
轟,一道巨雷直接轟擊在房屋上,洪靖連忙伸手按在孩子身上,將一切聲音全都隔絕在外,小家伙依舊還在甜甜的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