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預見

信王趙榛帶領軍隊們進入森林后已經(jīng)過去了近一個時辰。不一會，林子里傳來弓箭發(fā)射的聲音，很快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組成的戰(zhàn)士們歡呼了一聲，一擁而上將幾具尸體從草叢中拖了出來。

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隨即發(fā)現(xiàn)這些匪軍已經(jīng)死了，箭矢只對他們造成了表面?zhèn)沁@些山賊軍脖子上各自都有一道致命的傷口。

有些傷勢是由后至前，有些是由前至后，傷口很大，切口卻很小，都是被瞬間切割而死的。少數(shù)江湖劍手認出這種由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突襲偷襲用匕首所造成的特殊傷口，他們把那些死去的山賊們翻了過來，然后回頭敬畏地看著那個騎在馬上慢慢走過來的信王趙榛。

信王趙榛居高臨下仔細看著這些山賊軍。如果可以，信王趙榛更愿意在冬天圍剿這些來自北方的強盜，按照慣例，他們在寒冷的季節(jié)一定會收縮活動范圍。

不過可惜緊迫的時間不允許他這么做，再說天氣已經(jīng)在漸漸轉涼了，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壞的情況。在他的示意下，江湖劍手撥弄了一下那些已經(jīng)死去了多時的山賊軍，讓他看清了這些山賊們緊緊抓住的長矛等武器的樣子。

“是山賊軍比較下層的普通卒子。”崔虎看著那些尸體答道：“看來他們把精銳留在防線內圈，我們越向里走，遇到的阻力就會越大。”

信王趙榛點點頭，但他并沒有說其實這是一個好消息。由外而內實力和警戒程度逐漸增強，這是一種比較自然的防御分布勢態(tài)，就像是大多數(shù)傳統(tǒng)的金宋大戰(zhàn)里雙方的軍隊一樣。

這說明這些山賊軍還沒有構成一個完備的軍事組織，簡單的說他們并不是一支純粹的軍隊，而是用一個部落和散亂的治理方式構成的山賊軍集團。這也說明了，這些山賊軍的首領不是軍人，而是馬匪。

在進攻之前他最擔心的一種情況，就是這些盤踞在森林之中的山賊軍，是某支完全脫離了朝廷管制的正規(guī)西北軍組成地山賊軍的軍事組織。現(xiàn)在看來，信王趙榛完全可以放心了。

信王趙榛在心里對這片森林中的山賊軍定了性。目前他們找出的這些尸體是在最外圍充當斥候的地位最下等的山賊軍，然后可能還有山賊軍比較精銳的戰(zhàn)士，這些山賊軍精銳戰(zhàn)士們，恐怕是可以說除了山賊大頭目等人的嫡系軍隊之外，山賊軍中最強的戰(zhàn)斗力了。

不過對于他來說也不足為懼。

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組成的軍隊，很快像是張網(wǎng)一樣篩過這片森林地區(qū)，前后在森林各處總共找出了二十多具尸體。

從這些尸體顯示出來的傷口和神情可以看出來，他們顯然在受到襲擊的時候，這些山賊軍戰(zhàn)士大多還來不及反應。

在瞬間致命的攻擊之下，他們的生命在極短的一瞬間就失去了。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雖然數(shù)量少，但是他們偵查與反偵查以及暗殺、偷襲的能力在信王趙榛的訓練下卻是無與倫比，對于依靠普通的方式來分辨危險的山賊軍來說，無疑是天生相克的對手。

隨著山賊分布在森林外圍的眼睛被一個個拔除，信王趙榛與他靡下苗玉鳳、花中龍與單宏飛三位大首領率領的上千戰(zhàn)士在這片叢林中的進軍，順利得超乎想象。

數(shù)以千計的戰(zhàn)士，小心翼翼地沿著午后寂靜的樹林之間前進，他們踩在那些鮮綠色的蕨類植物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音，甚至有些人不注意踩斷了枯枝‘咔嚓’一聲突兀得令人驚栗。

但萬幸的是，當戰(zhàn)士們緊張地抬起頭時，只看到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鳥雀從林間撲騰著翅膀飛起，卻看不到山賊們因警覺而發(fā)出的信號。

隨時準備戰(zhàn)斗的戰(zhàn)士們，沒有遇到任何襲擊。大家知道，這一切都只能歸結于那個年輕的信王千歲，以及他那神奇的軍隊，更有傳聞說他是一個神仙，甚至可能超過了人與仙的界限。強大的軍隊象征著權威與領導者的力量，因而信王趙榛的威信不知不覺之間就在這些戰(zhàn)士之間就建立了起來。

但信王趙榛看著那些背著長劍、大刀或者是長弓、盾牌與手持長槍的戰(zhàn)士們，習慣性地各自分散成一個一個小隊的形式漫過林間草地時，心中卻一點也沒有什么成就感可言。雖然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的戰(zhàn)果令人驚嘆，可這一切并不是毫無代價的，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在如此大規(guī)模范圍內的偷襲戰(zhàn)斗，耗費了大量體力，現(xiàn)在，他們推進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聽到一聲奇怪鳥叫的信王趙榛皺了皺眉，那鳥叫聲是暗號，說明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們已經(jīng)體力不多了。他馬上差人去將那個向導叫了過來。

那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來到他面前，抬起頭看到信王趙榛臉色不太好，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么惹得對方不高興，有些惴惴不安地問道：“大人，有什么事嗎？”

“還有多久？”信王趙榛略有些焦躁地問道。還有最多一刻鐘，他就必須放棄支行動，畢竟，特戰(zhàn)隊的戰(zhàn)士可是他的寶貝，萬一因為體力問題造成減員的話，自己就后悔莫及了。因為他必須要讓特戰(zhàn)隊戰(zhàn)士休息一下，真正的戰(zhàn)斗要留至夜里甚至凌晨展開。

向導一聽，先松了一口氣。他急忙說道：“馬上就到，大人，繞過那片林子就能看到。那個銀礦建在河谷中，我——”他話還沒說完，前面就傳來一聲咕咕的鳴叫聲，這是預定好的信號，信王趙榛抬起頭立刻看到前面的劍手戰(zhàn)士停了下來，就地蹲伏下去。而他又看到那些在這片林子邊緣的戰(zhàn)士回過頭來看著這個方向，然后給他打了一個手勢。

信王趙榛認出了那個手勢，那手勢的意思是發(fā)現(xiàn)了敵人。

特戰(zhàn)隊提示有敵人，而不是殲滅。這說明敵人的數(shù)量可能不少，特戰(zhàn)隊也沒辦法做到一擊斃命。因此他們蟄伏了起來，并發(fā)來信號。

信王趙榛微微一怔，立刻翻身下馬向那個方向走過去。看到自己的信王千歲下馬，后面的苗玉鳳、花中龍與單宏飛三人也各自看了一眼爬下馬背跟了上去，然后是崔虎、馬月英與羅月兒，至于最后這位大小姐眼睛里沒有一丁點慎重，反倒是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好奇。

走到一座山腳下，樹林有些稀疏了起來，信王趙榛等人很快來到了林地山腳下，邊緣那無數(shù)的樹樁，表明了這里有人煙的痕跡。

“大人！”一個小頭目注意到信王趙榛走近后，立刻恭敬地喊道，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自己過去的首領單宏飛對自己點了點頭。

信王趙榛一言不發(fā)，樹林在前方形成了一個斜坡，斜坡下面就是向導口中提到過那個河谷。石門城所屬的銀礦就建在河邊。原本不過只有一片礦坑與幾間木屋，還有一個較大的提煉銀子的煉銀場，但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變了一副模樣。山賊軍將那里改建成了一個堡壘。他們用石頭與木頭沿著河灘壘出墻壘，還堆起望塔，墻壘背后的用土石堆起來的建筑依稀可見，信王趙榛點了一下數(shù)量，推斷出此地恐怕有超過兩千的山賊軍駐扎在此處。

“這么多人，真棘手。”長發(fā)的女寨主在后面看了，皺了皺眉頭。他看了看了信王趙榛，生怕后者命令他們強行進攻。

但信王趙榛看著沿著河灘巡邏的幾隊山賊軍，每一隊都有一個身材健壯的山賊軍頭目帶領。那些山賊頭目就是多少有些戰(zhàn)斗力或武技不錯的山賊，如果貿(mào)然進攻對方，恐怕他們會龜縮入寨子之中，白白浪費了突襲的優(yōu)勢。他回過頭看著吉倩倩與崔虎，說道：“你們怎么看？有什么辦法？”

“用我們的老辦法吧。”崔虎答道。“老辦法？”其他人抬起頭，看著崔虎。

銀礦中的山賊軍很快發(fā)現(xiàn)了河灘另一頭出現(xiàn)了一隊人馬，那隊人馬大約數(shù)十人，看樣子是路過此地的大商或者是官宦。

這隊人的出現(xiàn)，對于具有極強領地意識，搶掠成性的山賊們無疑是個刺激，于是山賊的營地中很快響起了尖銳的口哨聲與木制的大門吱吱呀呀打開的聲音，山賊們一涌而出，大約超過三百人的山賊軍，分成兩隊，涉水向著河灘這一邊而來。

他們兵分兩路，試圖包夾。對面的幾十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有弓箭手放了兩箭，射失了一只，另一只射中了但也沒造成什么效果。那支箭射中了一個山賊頭目的胸前，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在河水中后退一步濺起水花。但僅此而已。這個身穿鐵甲護心鏡的山賊軍搖搖頭，然后舉起長槍又跟上了隊伍。

“裝備還真好，竟然有鐵甲。”躲在樹叢中的單宏飛看得直皺眉道：“傳聞果然沒假，這些家伙不說一萬，就是一千我們也很難對付啊。”

“速度還快，從河那邊到這邊差不多有十米，他們只用了很短的時間。顯然這些山賊們經(jīng)常訓練，不是普通的山賊。”苗玉鳳說道：“這個速度快的真是嚇人，恐怕是逃跑時候練的吧。”

看著對面的山賊們，信王趙榛點點頭，這些山賊軍的戰(zhàn)士的確很強，他們的速度大約及得上信王軍二線戰(zhàn)士急行軍的速度。比最優(yōu)秀的信王軍正規(guī)軍慢上一些。

“不要說了，現(xiàn)在我們的情況很糟糕。我們的敵人顯然非常厲害。”單宏飛打斷了花中龍與女團長之間的話端，說道：“你們看看，那個銀礦里至少有超過兩千山賊軍。如此龐大的數(shù)量，無論如何單憑我們手下的戰(zhàn)士人馬可拿不下啊！”中年人一邊說一邊搖頭，滿頭長發(fā)在林地之間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扭頭對信王趙榛說道：“千歲，你有什么對策嗎？”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投向了信王趙榛。

吉倩倩在一邊輕輕哼了一聲，他看清楚這家伙的打算。的確，依靠信王趙榛與馬月英兩人的實力，即使是正面突破也不會顯得很難。兩個實力高強的人對付這些小山賊基本上沒有問題。剩下的還有眾多戰(zhàn)士與三位首領們的幫忙，頂多兩個時辰，就能強攻下這座銀礦。

不過如果步步被這些家伙牽著鼻子走的話，那么信王千歲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不過，吉倩倩看了看信王趙榛臉色平靜、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這個自己一直以來所追隨的信王趙榛一定是早有成算。

因此，吉倩倩冷冷地說道：“山賊軍顯然沒有精巧的制造攻城器具的工匠，所以他們不善于攻城，無論他們的戰(zhàn)斗力多強，跑得有多快，裝備多好。只要我們拿下銀礦轉攻為守，他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花中龍回過頭看了信王趙榛一眼，有些驚訝地說道：“還有這樣一回事？信王千歲選擇這個地方作為進攻點，也是考慮過這一點的吧？”

信王趙榛聽了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嘴角卻忍不住抽筋，心里暗道這個家伙真的是沒有多少腦子，連這個都想不到。

銀礦選址靠近河邊，其實是一個普遍現(xiàn)象，一來是接近礦場，還為了方便向下游運輸，二來是可以就地用木材建造防御。而信王趙榛有更深遠的打算，他要修筑水車讓水力帶動動力，建造一個簡單的礦場動能的機械。

“對策是有。”信王趙榛點點頭說道：“這就要看我們的誘餌能引出對方多少兵力了。”

信王趙榛回過頭對這些名義上的部下微微一笑，說道：“不過各位大可放松，這場戰(zhàn)斗并沒有你們想象中那么困難，就把他當成一次你們手下的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成為真正的戰(zhàn)士，而彼此磨合的熱身好了。”

熱身？在場不只是三位大首領，還有諸多幫會、門派的首腦皆是一愣。兩三千江湖劍俠客、幫眾弟子們組成的軍隊地戰(zhàn)士，面對兩千多山賊軍，這算是哪門子熱身啊，怎么看都是勢均力敵的一場苦戰(zhàn)吧。

“等著看吧。”信王趙榛沉下心去，目光落到河灘上。而河灘上的戰(zhàn)斗此刻才剛剛展開，當‘商賈或是官宦的隊伍’在察覺了山賊軍的意圖后，便開始向森林一側后退，他們的速度很快，但依然及不上山賊軍天生的優(yōu)勢，不多時就在森林邊緣被追上。

不過那個隊伍之中的弓箭手們馬上射擊箭矢，阻擊敵人的靠近。

眾人看到對方那些弓箭手精確的射擊，竟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射中了五六名山賊，讓山賊們都不敢靠近。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只有苦練數(shù)年弓箭術，幾乎才可以具現(xiàn)出如此的箭術能力，雖然離傳說之中李廣射虎的境界還差得遠，不過至少可以證明在場上那些弓箭手們起碼有精銳正規(guī)軍弓箭高手的實力。

是誰這么奢侈，竟然派出自己的精銳射手們充當誘餌。

其他人紛紛回過頭，想看看是誰舍得將手下的神箭手們送到第一線去當誘餌。不過只有單宏飛捕捉到了身邊花中龍臉上的一絲并不在意的微笑。

“花中龍，那是你的人？”他壓低聲音問道。這位荊湖北路各路幫派的大首腦滿不在乎地點點頭。“馬傲的神箭手小隊，是我們聯(lián)盟里最好的弓箭手，他們都是獵戶出身，可以射殺熊虎。”他答道。

“你可真舍得。”單宏飛確認了心中的想法之后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卻反而產(chǎn)生了一種危機感。

這個滿頭長發(fā)的中年人看看高大沉默的花中龍，再看看一言不發(fā)的信王趙榛，忽然之間感到自己恐怕在信王趙榛心目中的地位動搖起來。

起先在那一夜的戰(zhàn)斗之中他與那個年輕的信王并肩作戰(zhàn)的時間最長，以為自己憑借表現(xiàn)在信王趙榛面前留下第一印象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沉默寡言、老實巴交的老兵，竟然不知不覺之間已經(jīng)與那個信王趙榛達成了默契。

說不定私下里還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

單宏飛心中暗罵了一聲，咬了咬牙。不過馬上他的目光就下意識地被森林邊緣的戰(zhàn)斗所吸引。

當那些弓箭手們射退了那些山賊追兵之后，所有戰(zhàn)士們迅速退守到一個占有非常優(yōu)勢地利的山丘。

而弓箭手們立刻退到其他戰(zhàn)士們的背后去休息，幾名弓箭手們都將整個身體都倚在山丘上地大樹旁大口的喘著氣。此前急速的射出了那些強弓箭矢，顯然耗費了他們極大的體力與精力。

不過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就像是吉倩倩所說的，山賊軍并不擅長于攻打防御陣地和防御設施。這些來自北方的戰(zhàn)士們，在對面的幾十人撤退在一個山丘之上之后，再次發(fā)動了進攻。

可是，才一個照面，山賊軍就被那些戰(zhàn)士們利用地利而當面劈倒了幾個。他們的尸體滾了回去落在河灘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他們的同伴紛紛讓開，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放慢了速度。

山賊軍戰(zhàn)士們面面相覷，但從后面趕上來的山賊軍頭目們，立刻用樹葉發(fā)出哨子一樣尖利的聲音，讓他們分散開來從四面展開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