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終生圈禁

放了秀兒……

蘇瑾手腕僵住，齊老將軍貼近她耳邊說的話，再次在腦中響起。

“來人，把齊毓秀押入天牢。”太后也是紅了眼，沒想到自己一直呵護疼愛的侄女竟變成這般冷血模樣，那可是她的父親，也是她唯一的哥哥。

齊毓秀聽到太后下令，連忙爬回齊老將軍的剛才跪著地面上“姑姑，我有免死金牌，我是郡主，你不能把我關起來。”

不等齊毓秀說完，太后便再次震怒“來人！把她抬出去。”

兩個侍衛跑過來壓住齊毓秀，從齊毓秀的手上把金牌摳了出來，呈給了太后。

“姑姑！你不能關我，我爹會死不瞑目的！”

齊毓秀這一句話再次戳到了太后的痛楚，再不給她一點說話的機會，上前一個巴掌打到了齊毓秀的臉上。

“啪。”帶著回聲，清脆的聲音響徹在大殿內。

“壓下去！”

侍衛再不敢遲疑，兩個人按著齊毓秀，飛速的退了出去。

“賤人，是你害死的我爹，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剝了你的皮，喝干你的血！”齊毓秀被壓著出去，聲音越來越小，叫聲卻不絕于耳。

太后小步子的挪到倒在地上的齊老將軍身旁，布滿皺紋的手，撫上了齊老將軍的面，給他閉上了眼睛，紅色的血液填滿了她的指縫，手上還帶有溫度的鮮血似火般灼燒著她。

太后向外招了招手，小太監麻利的跑了進來，太后長呼了一口氣“擺駕朝霞殿。”

“太后娘娘。”蘇瑾在太后背后“請您節哀。”雖然這個時候真的不適合說話，但是她要是不想在這宮里繼續呆著，也只能現在開口。

太后轉頭，看著說話的蘇瑾，沒有回話。♀

“小女想回皇子府去。”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已經完全背離了太后當時的初衷。

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太后在小太監的攙扶下走出了慈心殿。

太后走后，蘇瑾身后的小翠放松的呼了口氣，腳下的步子不由的離躺在地上齊老將軍遠了又遠。蘇瑾轉頭回了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東西不多，因為蘇瑾來的時候已經丟了大半，本想著借取東西的理由，離開皇宮，現在也用不上了。

莫約一個時辰，便收拾完畢。

一套衣服，幾錠銀子，蘇瑾打了一個小小的包袱，齊毓秀還給她的東西，她托小太監送去太后那里，如果可以的話，請太后用這些錢，給齊老將軍建一個更好一點的陵墓。

沒有一點留戀，蘇瑾把所有屬于自己的痕跡全部清除干凈，提著小小的包袱，和小翠走出了慈心殿。她在慈心殿多呆一時，太后就多堵心一時，齊將軍死了，和她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是蘇瑾偏偏一點錯處都沒有，太后罰罰不得，說說不得。只能添堵。

既然這樣還不如她自請先去了好。

一路走過，三五成群的小宮女堆成堆的在議論。

“出大事了，你聽說沒，齊老將軍死了。”

“啊？我還聽說皇上下令，將毓秀郡主圈禁終生。”

“還不止這些，我還聽說，太后要去南山禮佛十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喂喂，別說了。”一個眼尖的小宮女看到蘇瑾，給正在說話的人一個眼神，四五個人一下子散了去。

消息這么快就傳出來了，太后竟然真的要去南山禮佛十年。

“楚小姐，楚小姐！”蘇瑾身后叫聲連連。“太后叫你回去。”

蘇瑾皺眉“恩？”

“毓秀郡主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見你一面，所以太后想叫你去見一面毓秀郡主，呸。♀”小太監說完自己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說的，毓秀郡主這會兒已經不是郡主了。”

“齊毓秀不是被關進天牢了嗎？”雖然剛壓下去不久，但是趁著蘇瑾收拾東西這會也應該到了。

“是，齊毓秀已經被壓進天牢了，太后娘娘說怕你一個人去害怕，所以叫你回去，帶上些人一起去。”

蘇瑾把包袱遞給小翠“你先回去吧。”轉過頭沒小太監說道“回去轉告太后娘娘，我就直接去了，不必再勞煩她老人家一趟了，天牢我去過。”

“小姐，我也想跟著你去。”蘇瑾想走，小翠抱著包袱在后面跟了兩步。

“這可不比尋常地方。”齊毓秀叫她去又不知道耍什么花樣“不想給我添麻煩的話，就拿著包袱回府里去，我辦完事就回去。”

小翠低下頭，想到自己確實連點武功都不會，到了那去也只會給蘇瑾添麻煩，隨即點了點頭，看著蘇瑾走出皇宮。

租了輛馬車，蘇瑾自己駕著，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向天牢趕去，齊毓秀被終生圈禁的最后一個愿望竟然是要見她，不過正好，她也有話要對她說。

大約一個時辰的路程，蘇瑾便到了天牢入口，門口早已有人相迎，蘇瑾從馬車上跳下來，接待眾人還以為是車夫，因為車子之內一個人都沒有，從皇宮到天牢那么遠的距離，而且沒有人做向導，哪個大家閨秀會自己趕車來？

但是看蘇瑾衣著又不像是車夫，再三確認才帶蘇瑾進去到了天牢內部，齊毓秀被關到了地上層，進門走了兩個牢房便到了，齊毓秀扒著監牢的欄桿，一點都不敢回頭看。見到蘇瑾來，手伸了出去，眼淚汪汪的看著蘇瑾“妹妹，我知道錯了，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還沒等蘇瑾站定，齊毓秀就用指尖夠著蘇瑾，想要抓住蘇瑾，但是身體被牢房卡著，只能勉強碰到。

“我爹都因為這事死了，妹妹你就原諒我吧。”齊毓秀的臉擠在牢房的欄桿中間。

蘇瑾再次緊握雙拳，齊毓秀現在就是拿全世界最污穢的字眼來形容她，她都不會像現在這么生氣，她對齊將軍的死，就一點感觸都沒有嗎。

“你還在演戲。”

齊毓秀的動作停在那里，使了使勁，胳膊又探出去了些，拽著蘇瑾衣服上的布料，把蘇瑾拉的離牢房近一點。“我爹死了，我也很難受，但是姑姑也太不講道理了，明明爹爹已經把免死金牌帶來的，還不肯放了我。”齊毓秀把蘇瑾的手抓到了牢房里，將蘇瑾的手捂上了她的胸口“妹妹，你聽，到現在我的心還撲通撲通的跳呢。”齊毓秀拉著蘇瑾的手加緊力道。

剎那間，右手從腰后抽出一把匕首，被天牢上的天窗照的發亮。

蘇瑾胳膊別在里面抽不出來，蘇瑾見她動作也沒有太大反應。

齊毓秀蓄足了力，揚起匕首，嘴角咧出了猙獰的笑。

手還貼在她的胸口，蘇瑾根本就沒想躲，一個推掌齊毓秀直接失去了重心，后背狠狠的撞到了天牢的后墻上，摔倒在地，蘇瑾這一掌不輕，齊毓秀嘔了一下，一口鮮血哇的吐在了地上。

“沒有齊老將軍，你早就死了。”三番五次的陷害，蘇瑾可不是好捏的柿子，她在演戲，不料別人是陪她看她在演戲，真正入戲的只有她一人罷了。

一手按著地，一手捂住胸口“你都知道，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滿口血色，齊毓秀不甘心的問道，一種濃濃的挫敗感，由心而生。

“你到我房間給我下跪的時候。”因為齊毓秀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她要是真的認錯的話，也會是那種死要臉面的，才不會把自己的尊嚴放下。

“為什么？”齊毓秀不解的看著蘇瑾，因為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個方面露出了破綻。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時轉變的太快到會讓人起疑心。”

又吐了一口血，強撐著“你就因為這個，懷疑我到現在。”

“射月大宴上改名單的是你，找到天幕地組刺殺的我的也是你，那天在鐘樓下，偷聽的還是你，如果你要是真心知錯了的話，根本就不會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次日第二天，我剛出慈心殿，你就放出了信鴿，而且腿上綁著紙條。”蘇瑾面無表情的說著“當天晚上，你無意間救了竹隱王爺，但是你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些黑衣人，其實就是天幕的殺手。別說是一個你，一千個一萬個你，他們都不會害怕丁點。”

“回來之后一直到竹宗的宗主來到皇朝，你都沒有一點驚訝，說明你早就知道那些事情。”

“你送我你的金釵，眼睛卻始終在瞟殿里面，太后出來你才塞到我的手里，真正的姐妹是不會這樣做的，你裝的再像，也不是！你哪怕當時憐憫一下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小翠冒著被砍頭的風險，跟蹤了太后一整天，才把我要告訴的說給太后，小翠一早就走了，我又通知不到，如果那天你哪怕后悔了一點，沒和我結拜，沒陷害我，都不會是這種情形。”如果那天齊毓秀真的什么都沒做，現在倒霉的就是她了吧，蘇瑾敢早上就放走小翠，就料定了齊毓秀不會悔改絲毫，

“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齊毓秀不知道是哭是笑“你竟然都知道，哈哈，你竟然都知道。”齊毓秀趴在了地上，像失去了信念“你才是最狠的角色。”

“我來，不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厲害。齊老將軍是拼了自己的命，換的你這條命，你捫心自問，對不對得起他，他養育呵護了你十幾載，還要為你的罪行承擔責任，錚錚鐵骨征戰沙場數十年，立得戰功無數，最后卻不得好死，含恨而終，死不瞑目。”

蘇瑾從袖子里掏出在街面買的一面小鏡子，丟給了齊毓秀。“記住現在的你自己，以后好好活著，別白費了他老人家的一條命。”

袖出銀針，準準的定在了齊毓秀的面前“殺你比作任何一件事情都容易，好自為之吧。”

蘇瑾轉頭，離開了她的牢房，向牢房的更深處走去，停到了一個位子上，來回有規律的徘徊，這里還有一位她的老朋友，只不過有太后的人跟著，不能下去。只能以這種方式跟他打招呼了。

“爹。”

“爹。”牢房的那頭，齊毓秀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