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天外府。
天外方界乃天地王朝新崛起門派,續(xù)四大門閥之后,為王朝開疆?dāng)U土,掃平四夷。長安城原為當(dāng)年大秦世家占據(jù),多年前大秦世家之主黑色秦風(fēng)忽然撤守此城,率部退至玉門關(guān)外,此城遂被天外方界取而占之。天外方界閥主徐子凌固守此城,外抗草原夷蠻,內(nèi)拒中文王朝,隱有第一年輕高手之謂,手下能人無數(shù),妖帥鎮(zhèn)于漢中,十三夜守在巴蜀,半壁江山盡入囊中,中文朝雖占領(lǐng)中原,卻再難作寸進。
此刻,天外方界閥主徐子凌正立于府外寬闊場地上,迎風(fēng)舉棍,練級武技。其人年在二十二間許,高瘦身形,內(nèi)著武士服,外披雪白披風(fēng),確有威懾天下的氣概。場中一人操刀與其對練,二人殺的難分難解,落葉漫天。
三十招過,那持刀之人敗象漸呈,被殺的左支右拙,全無還手之力。徐子凌棍舉撩天,當(dāng)頭劈下。
“報……”侍衛(wèi)飛奔而來,余音不絕。
“當(dāng)”,那持刀之人被掃得踉踉蹌蹌,跌退至十步開外,臉上血色全無。
徐子凌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淡淡道:“何事?”
“天地王朝昔日秦風(fēng)座下七夜亂風(fēng)到?!?
徐子凌大驚,忙道:“快請?!逼咭鼓水?dāng)年王朝武后青竹之徒,自青竹隱后,隱為天地王朝護航人,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前來,實在是怠慢不得。
他回房更衣,來到堂中時,眼前一亮,疑至仙鏡,大為震驚,差點愣在當(dāng)場。七夜正婷婷立于西窗下,身形曼妙修長,內(nèi)著緊身武服,外罩藍色曳地長袍,雪白羊皮坎肩,背上斜斜掛了把洞簫。只聽她朱唇輕啟,聲如天籟,道:“小徐,三年不見了,你更加成熟了?!?
WWW ?ttКan ?¢o 徐子凌回復(fù)過來,忙請她坐下,道:“七夜姐大架光臨,小子真是惶恐?!弊杂惺窒抡迳喜杷?
七夜嫣然一笑,道:“你如今已是一方之主,名揚天下,卻還有當(dāng)年的影子?!?
徐子凌道:“在姐姐面前,我永遠是當(dāng)年的小徐?!?
七夜噗嗤嬌笑,引得上茶的仆人為之膛目時,說道:“你倒真會說話,今日江湖傳聞,說你得了那什么勞什子的‘天下璽’,未知此事是否當(dāng)真?”
徐子凌笑道:“姐姐的耳目真靈通,這塊玉璽也是我無意間所得,姐姐請看?!睆难陆庀乱粔K透體晶瑩奪目的玉璽來,替給七夜。
七夜看時,亦為之心驚,這玉璽比之常見的玉璽窄了很多,只長四寸,寬二寸,卻紋理清晰,隱見華彩流動,正面篆刻了“天下璽”這三個字。嘆道:“果然非一般之物。小徐有福了?!边f還給他,淡淡道,“傳言說小徐欲憑此物號應(yīng)天下,出關(guān)克敵,是嗎?”
徐子凌傲然道:“不錯。中文勢大,屢屢擴張疆土,把我朝壓的不能過長江半步,如今我朝修生養(yǎng)息已久,該是作出反擊的時刻了,況且這些年來我軍厲兵秣馬,勤練苦習(xí),早已是躍躍待發(fā),哼,豈能容那中文猖狂下去?!?
七夜油然道:“如若出關(guān),與小徐對陣的該是中文王朝的總管飛熊,小徐有必勝的把握么?”
徐子凌嘆了一口氣,道:“說實話,飛熊身經(jīng)百戰(zhàn),我實無勝他的把握,無過我朝避讓已久,怎都不能容他們猖狂下去了,此次定要與他決一雌雄。”
七夜淡淡道:“小徐可知道,飛熊正整頓軍馬,準(zhǔn)備于冬季入侵長安?!?
徐子凌大驚道:“有這等事,消息從何而來,我原本過冬后才發(fā)起猛攻了,不料到他居然先下手為強?”
七夜親自為他斟茶,道:“小徐勿要動氣,這消息是從無雙城主黑色秦風(fēng)處得來,秦風(fēng)說他曾親自潛入過洛陽城,故能洞悉敵人的一切?!?
徐子凌頹然道:“長安雖是堅城,但兵員皆新招募,我大部分舊部都駐于西蜀,正準(zhǔn)備來年初即調(diào)入關(guān)中,現(xiàn)在看來是刻不容緩了?!?
七夜笑道:“據(jù)聞秦風(fēng)正率所部精騎五千,步兵二萬,出無雙城,往長安而來?!?
徐子凌咬牙道:“他欲意何為?該不是動我長安的念頭吧,哼,若要仍不放過我的話,我又何懼之有,當(dāng)年在王朝時就不放過我,當(dāng)我真是怕了他不成?”
七夜嗔喝道:“真是糊涂,現(xiàn)在非常時期,你們?nèi)砸獌?nèi)斗,豈不是叫中文看了笑話?”
徐子凌皺眉道:“難道我坐以待斃么?”
七夜笑罵道:“你想到哪去了,他此次出山,正是助你穩(wěn)守長安,重振王朝當(dāng)年雄風(fēng)的?!?
徐子凌一臉難以置信,道:“不可能吧,他會這么好?”
七夜嘆了一口氣,道:“他現(xiàn)在變了很多,已不是當(dāng)年的秦風(fēng)了。他有親筆書信一封,托我給你?!睆膽阎心贸鲆环鈺艁恚f與徐子凌。
徐子凌拆開閱罷,仰天舒了一口氣,道:“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不記前嫌,此信若非姐姐親自帶來,我定是不信?!?
七夜道:“秦風(fēng)還說了,此次出兵,你仍是前鋒,他決不會和你來爭功勞的。畢竟,這天地王朝,終是你們的天下。”
徐子凌雙目望向窗外遠處,鉛云低壓,遠山蕭條,冬季已至,道:“煩姐姐你轉(zhuǎn)告秦風(fēng),‘天下璽’將雙手捧上,西門大開,迎他入城?!?
七夜婉轉(zhuǎn)一笑,心中歡喜。天地同心,中興可期。
三日后,秦風(fēng)率眾入城,百姓夾道歡迎。
一日后,消息傳至漢中,妖帥摔杯大罵:“豎子不足以謀,壞我天外名聲。”傳下將令,準(zhǔn)備重奪長安。
——
卻說無德欲去海南島找天地總管歷若海商議,人到長沙郡,卻聽聞天地王朝派遣歷若海到洛陽與中文王朝中管飛熊商議,心想又如此之巧,自己剛離洛陽,真是失諸交臂。便重回桃源,卻見屋破人空,不由大驚,不知發(fā)生何事,只得離去,這日到了江陵城,心情十分低落,走到巷陌之間,朗朗讀書聲傳入耳來。
無德茫然舉目,卻見街邊有個私塾,原來讀書聲就是從此處傳來。私塾旁有個酒肆,幾個醉醺醺的大漢正劃拳痛飲,不禁啞然失笑,私塾隔壁開酒肆的,倒是少見。進去沽酒,坐于小幾上,欲一醉解千愁。
大壺酒入肚,不禁已是醉眼朦朧,卻聽得私塾里那個先生大聲問道:“學(xué)生們可知否秦始皇當(dāng)年為何要焚書坑儒?”“不知?!北姾⑼曇舻故歉纱囗懥痢?
“聽我慢慢道來,”那先生似乎略有得意,“當(dāng)年秦始皇焚書坑儒,皆是為了一人。此人就是當(dāng)年大秦的太傅項少龍,始皇得太傅之助,才得以平定天下,但他其實并非大秦子嗣,而是其太傅從邯鄲城帶來的街頭頑童,知他者莫過太傅,也所以他才命令李斯毀天下書,殺天下儒,以防民之口?!鳖D了頓,嘆道,“始皇能念及太傅舊情,已是十分不錯了。”
“放屁?!币痪仆桔橎橇⑵穑糸T大聲呵斥,“你這樣教人,豈不是誤人子弟。當(dāng)年秦始皇暴戾無道,恐天下人作反,才行那齷齪之事,其焚書吭儒就是為了愚天下之人,塞良知之路,你胡言亂語,實為可恨,竟為始皇遮羞,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隔壁那先生聞言大怒,罵道:“無知粗人能懂什么,太傅項少龍此事千真萬確,有書為證,始皇念及舊情才放他一把,不然早把他挫骨揚灰,你還是去多看幾本書再來和我理論吧,真是無知之極?!?
那酒徒憤怒了,喝罵道:“竟然欺我不諳歷史,想當(dāng)年俺也是書香門第,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只是感嘆世道無常太棄文從武,哼,防民之口,猶如防川,川壅而潰,當(dāng)年始皇焚書坑儒,唐玄宗罷謫李白,滿清興文字獄,皆是防民之舉,欲堵天下視聽,你混淆歷史,強行對孩童輸灌此等莫名其妙之說,究竟是為掩私心還是心實灰喪;君子坦蕩蕩,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強人所難,不做虧心事不懼鬼敲門,你好歹文人,當(dāng)知文道,有事開壇爭辯,何作蒙人之舉,功過是非,自有后人評說,老子所作所為,你若看不順眼,盡管來戰(zhàn)便是,縱使天地大廢,浩氣仍在我心。”
無德聽了搖頭,這酒徒真是喝了酒發(fā)瘋,竟然能吐如此言語。
那先生怒了,喝道:“你這酒徒真是瘋言瘋語,給老夫閉嘴,老夫如何不坦蕩了,想當(dāng)年,老夫縱橫天下時,無人不懼無人不恐,你還不知何處吃奶,豈是你胡言亂語,就能污蔑老夫清白,老夫也不想和你爭辯,你休要把老夫掛在嘴里,你不害臊老夫還臉紅。老夫如今早棄武從文了,也不想和你做無謂之爭?!?
無德笑了,這先生可有可愛之處,甚是像極了一個舊人。那酒徒正要反駁,那先生兀自接下去罵:“勿要再說了,總之休得再提,你走你路,我過我橋,各不相安?!?
酒徒喝了一口酒,血性上勇,剛開口欲言,又聽那先生叫道:“你這酒徒不思上進,還整日在老夫隔壁胡言亂語,老夫早看不順眼,口沒遮攔,老夫礙你什么呢?給我閉嘴?!?
那酒徒苦笑搖頭,嘆息道:“哎,真是只許洲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說的,我便說不得,什么世道。人一張嘴,萬事可評,笑罵入文,我還納悶?zāi)?,究竟礙了你什么了?縱是天地王朝的悲情大帝,我等也私下評述過的,哎……”再嘆一口氣,便搖頭晃腦的去了。
無德看這人遠去,心想真是莫名其妙,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無聊之人。卻見那先生從私塾里奔了出來,大叫道:“給我有多遠滾多遠,老夫見了你就惡心?!?
這先生著儒衣長袍,頭扎文士巾,雙鬢微雪,手里拿著一把戒尺,想必是平時教訓(xùn)學(xué)童所用。此人罵畢,轉(zhuǎn)過臉來,與無德打個照面。無德大驚失色,驚喜難抑,這人不是分隔十年的老友方小白還有何人。
方才還覺得此人風(fēng)度性格甚熟,原來果然是舊人。不由大喜喝道:“小白兄,還記得小弟否?”
那先生亦發(fā)現(xiàn)無德,木立當(dāng)場,驚道:“無德,當(dāng)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