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初雪,漫灑山河。
無雙城主黑色秦風大馬金刀的坐在城樓首席上,掃視堂上諸人,嘴角逸出一絲莫名笑意。其身著黑色長袍,背上掛了一把烏黑長刀。這是他的習慣,馬賊起家的本性難改,總是暗示自己要時刻保持警惕,以應付任何情況下的突變。
左席上坐了一位身著灰袍,肩負長劍的精壯漢子,容貌粗獷,卻奇怪的在頭頂結了一個道士髻,頗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他看這窗外雪粉紛紛,不禁嘆道:“三十三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哎,停靠在渭水的……”
“道齊又來感嘆了,”說話的是天地王朝護航人七夜,她衣衫皆白,更襯的人如白雪,出塵脫俗,“你此番代表崇鼎盟前來,莫非就是來賞雪的?”說完嫣然一笑,更有千種風情。
徐子凌坐于右席第二位,亦笑道:“江湖傳言,崇鼎盟的道奇常流連青樓酒肆,無論在哪個姑娘面前,更是以哥哥自居,今日看來,果然是愛好風月之人吶。”
道奇嘿嘿一笑,道:“哪里哪里,讓各位笑話了。”轉向秦風,悠然道:“老兄你一出無雙城,便搞的天下不寧,我崇鼎盟大部駐扎洛陽,真不知老兄欲意何為,故祺祺盟主特意派我來問問。”
秦風啞然失笑,道:“道奇真不把我當自家人了,祺祺死胖子更是胡思亂想,我秦風不過是閑著無聊,來這長安城飲酒觀雪,難道還會干些見不得人的買賣不成?你我合作多年,應該知道我的脾性才對。”
道奇油然道:“是嗎?但我看來,你這趟買賣做的可是好大啊,你穩坐長安,卻引得各路豪杰紛紛來會,就連當年四大門閥的那些老家伙,你的老搭檔們也馬不停蹄的趕來,嘿嘿,倘若你們‘黑西無風’四人聚齊了,天下又不知道要發生什么變故!”
七夜失笑道:“黑白無風,這個名字好怪異。”
徐子凌道:“沒辦法么,有一個人喜歡很華麗的潛了,所以……哈。”
秦風一摸頷下濃密短髯,搖頭嘆道:“道奇啊道奇,我們老兄弟多年不見,小聚一下你們都有意見,你以為我秦某人會怎樣呢?”
道奇淡淡一笑,道:“你們天地這些年來被飛熊壓制的過不了長江半步,連本來屬于你們的洛陽城都被中文占據,難道你會很愜意的坐在這里看雪喝酒,打死我道奇也不會相信,天下人恐怕也沒幾個會相信的。老實交代,是不是志在洛陽?”
秦風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不答反問道:“你們崇鼎盟本由祺祺那死胖子當家,可惜飛揚上任以來,祺祺基本上便告別了崇鼎歲月,變成了只懂和我無雙城做生意的老板,嘿嘿,竟連追殺某人的崇鼎天字號令,也居然不再由他定奪,而是由飛揚頒發,飛揚更把你們大部調到了洛陽第一線來,難道你又很舒坦,哈,老實交代?”
道奇苦笑一聲,道:“靠,你這個老東西,連我們崇鼎盟的內務,你都了如指掌。”
秦風嘿嘿怪笑不語。
道奇問道:“你當真要取洛陽?”
秦風斜睨著徐子凌,道:“小徐認為呢?”
徐子凌朗聲道:“自然要取。天地王朝總不能一直讓飛熊給壓的透不過氣來吧!我們忍讓中文多年,中文也太得寸進尺了。”
道奇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祺祺盟主早評價飛揚好大喜功,征戰不休,祺祺盟主要我來,主要是向秦風兄你傳一個話,我們崇鼎盟自政子以來就和貴朝關系友好,我們亦是愛好和平之人,希望洛陽城能物歸原主,兩朝再無爭斗。”
秦風正色道:“你要祺祺放心好了,我保證叫飛熊剎羽而回,到時候祺祺自然能高枕無憂,整日坐在大梁城中逍遙快活。只是你崇鼎軍隊倘若隨飛熊西來,我萬一稍不留神,恐怕就……”
道奇道:“這個老黑你放心好了,倘若到了長安城外,我保證我崇鼎本部都是不戰自潰,看到你老兄的帥旗就望風而逃的。”
秦風嘆了一口氣,道:“那真是有勞道奇兄了。”道奇亦嘆道:“奈何老兄你威名太盛了,我們也是沒得辦法啊。”
兩人互視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此刻,樓下兵士飛奔上報,大聲道:“天地王朝桃源散人風伊卓已至。”
七夜又驚又喜,道:“是小風么,他終于來,整整十年了。”不勝唏噓之慨。
秦風哈哈一笑,道:“第一批客人到了,隨我出樓迎接。”
——
巍然武關,萬夫莫開。寒雪飄灑,大旗狂卷。
無德站在高處,遠眺浩蕩雄關,嘆道:“真是他*雄偉啊,這武關如何過得去?”
方小白改了裝束,一身俠客打扮,站于一旁,笑道:“不要緊,早知你我二人不通兵法,故特意請來一位軍師,哈,就是我混跡私塾所認識的一位朋友,介紹給你認識。”方小白身后立了一位身著儒服,看似老態龍鐘,頗有點仙風道骨模樣之人,聞言施禮道:“在下何時了,見過德爺。”
“叫他沒德就行了,”方小白失笑道,“這小子何德何能,敢在精通韜略謀數的老何面前自視為爺。”
無德叱喝道:“方小白你閉嘴,休要壞了老子的名聲。”向何時了施禮道:“老何你好。”
老何不禁莞爾,二人間無所顧忌的談話反讓他感受到彼此誠心以待的真誠。
方小白皺眉道:“說到游俠天地,殺人奪命,我可是在行在手,可是這攻城掠地,卻是毫無辦法,這武關如此雄奇,這樣才能破關而入,直入長安呢?”無德點頭附和。
老何微微一笑,道:“你們可曾知道漢王入關的事?”
方小白搖頭道:“老何你莫賣關子了,快點說吧。”
老何目望風雪中矗立的雄關,好整以暇道:“當年漢王西入關中取秦,就是棄函谷關,從武關而入,漢王欲以兵二萬擊關,謀臣張良說漢王曰:‘秦兵尚強,未可輕。臣聞其將易動以利,漢王可持重寶啖秦將’,漢王聽從了張良的計謀,以重利相許,終于過關,滅了大秦天下。”
無德皺眉道:“老何的意思是?”
老何淡淡一笑,道:“如今把守這武關之將,綽號雁過留痕,其人貪杯好利,常做擾民之舉,身在大秦,卻心在桃源,如我所料無誤的話,當可效仿張良之計,利誘之而破關。”
方小白喜道:“老是老何看的準,就依你之計而辦。”
無德嘆道:“如若到了長安城外,你是否真要攻城?”
方小白眉揚若飛,道:“長安本為我舊主綠茶所有,秦風無理占之,更是挾玉璽號令天下,若他識相的交出玉璽,退出長安,我便作罷,否則,休要怪某劍下無情。”
無德再嘆一口氣,默然無語。
心中想起了老友風伊卓之語,秦風如真的要自立為王的話,他到底該怎么辦呢?
雪,下的愈加大了。
——
襄陽城,軍機處。
君不見批閱完文件,仍是感到憂心重重。天下總是紛擾不斷,真是難以真正快活。十多年前,初入江湖的他投身天地王朝最鼎盛的門派風華盟,欲憑一己之力,開創屬于自己的一番事業。可惜,風華盟主溫柔無名野心勃勃,欲一統天地門派,終于在襄陽大會上被來自四面八方的洶涌浪潮給淹沒下去,風華盟亦因此一蹶不振。他這些年來存身于天地間,敷衍于各大門派,看似瀟灑,其實卻活的勞心耗智,如果不是有兄弟冰寒水相扶持,早就是不堪重負。
不由嘆息了一聲。年近三十了,當年他那精湛凌厲的眼神已漸渾濁,身子骨也沒有以前那么硬朗,就連本是濃黑的頭發,近年也白了不少。
正思慮間,一人啟門而入,直朝自己走來。他不用抬頭,聽步履聲已知是與自己并稱為“襄陽雙子”的冰寒水。
“據消息說,‘黑白無風’四人都要齊聚長安了。”冰寒水淡淡說道。
“是么?”君不見眼神回復冷清,抬頭看著這虎背熊腰、方面闊耳的兄弟,道,“風伊卓倒是去的快,他幾日前曾見過我,說很不明白秦風出關的動機,欲當面問個究竟。若他出兵攻打洛陽的話,便助一臂之力;若是另立山頭的話,便據力死諫。”
冰寒水嘆道:“你我該如何呢?”
君不見痛苦地搖頭,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和他們都有交情,如果他們真的斗了起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辦,哎……”
冰寒水道:“你倒是認為他們會斗起來一般。”
君不見深吸一口氣,顧左右而言它道:“王朝那邊有什么動靜?”
冰寒水道:“據說大悲親自主持開了一次朝會,商議此次應對之策,具體什么內容,沒有透露出來。”頓了一頓,又道:“倒是漢中郡的妖帥大人十分不滿徐子凌投靠黑色秦風,自調動蜀中兵馬,準備攻打長安。”
君不見驚道:“妖帥竟然也參與了進來了,哎,長安一定是多事之地。”
冰寒水苦笑道:“自從秦風進駐長安,便惹的天下人猜測莫名,不知其何用意,更是穩坐長安,等著各路人馬前去,我想,一定有個大動作。”
君不見深思道:“是么?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二人一時沉默起來。
良久,君不見霍然而起,道:“不行,我們不能再被動下去,我們也去長安。”
冰寒水點頭道:“不錯,我也正有此意,天地正是萎靡之時,正當我等戮力效勞。”
君不見悠悠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去長安前,我得先去見一下老朋友妖帥,我不希望他也卷入到這場風雨欲來的情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