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師弟子?”櫻離懷疑的看著河六四。
河六四重重的點了點頭:“沒錯!”
櫻離上下打量了一番河六四,最后說道:“修為倒是入了圣,但心懷何目的,仍不得而知!”
河六四有些抓狂的說道:“殿下!花族與我天罡教盟約千年,殿下見故人弟子應心生親近才是,何以如此狂躁?”
櫻離怒笑道:“你闖入本宮墓葬,盜取本宮修為,你還讓本宮對你多加親近?做夢!”
河六四無奈至極,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殿下!我并非是來盜取修為的!殿下若想殺我,只是反掌觀紋的易事,何不聽我一言,解釋其中緣故!豈不是比枉殺故人弟子更好嗎?”
櫻離深深的望著河六四,卻是忽然嬌聲笑了起來,說道:“你當本宮看不出你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救兵嗎?”
河六四徹底抓狂了,氣道:“你這朽去之人,為何如此頑固?!”
櫻離大怒:“放肆!”
說罷,縱身沖向了河六四,玉手虛抓,直指河六四的喉嚨!
就在這時,一聲如獅如虎的吼聲傳來。
河六四聞聽此聲,猶如撥開云霧得見青天,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喜出望外!
這一聲獸吼,自然是鹿其的。鹿其乃是神獸麒麟,與眼前這個頑固不化的櫻離是至交,它的及時趕到,一定能讓櫻離相信自己。
果不其然,櫻離聽到這一聲獸吼,當即愣在了原地。而后驚喜的向外望去。
河六四順著櫻離的目光看去,只見早已崩塌的密室門口,忽地一聲炸裂,碎石崩飛。一個洞口被炸了出來。
而鹿其,緩緩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此時的鹿其,已經不是黃鬃黑馬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高約一丈,通體青黑的麒麟模樣。像虎又像獅的頭顱,一對鹿角威嚴挺出。眼如碗口,四溢幽光,身帶龍鱗,尾似牛尾,毛發飄逸,鼻息中不斷噴出白霧。如此神獸,看一眼便令人心驚肉跳,若是近到身前,膽小的,定會被當場嚇死。
櫻離見到麒麟,頓時眼泛淚花,飛快的飄到了鹿其近前,一頭撲進了鹿其頸部的毛發里,低聲哭泣。
鹿其溫柔的晃動著頭顱,用頭上的鹿角,蹭著櫻離的肩頭,像是在安慰她一般。
良久,櫻離離開鹿其,淚眼婆娑的看著鹿其,終是破涕為笑:“我們也有幾百年沒見了吧?”
鹿其晃了晃了腦袋。
櫻離柔聲一笑,說道:“對我而言,只是轉瞬之間。可對于你,才是近千年的煎熬!”
鹿其伸過頭來,用碩大的鼻子碰了碰櫻離,也不知與櫻離說了些什么。
但從櫻離滿面的笑容不難看出,她定是聽到了什么貼心的話語。而后,櫻離直接側身坐在了鹿其的背上,笑道:“那便聽你的,和你去看看你為我挑選的長眠之地!”
鹿其又晃了晃腦袋,卻是沒有離開,而是望向了不遠處的河六四。
櫻離順著鹿其的目光看去,見仍舊一臉防備的河六四,低下頭問道:“他當真不是惡人?”
鹿其點了點頭。
櫻離見狀,抬頭對河六四說道:“既然你并無惡意,看在麒麟的份上,這私闖禁地之罪,本宮且饒了你!去外面候著,本宮還有話問你!”
雖是不再對河六四有敵意,但言語中仍是毫不客氣,頤指氣使的樣子倒是的確拿足了公主的派頭,聽的河六四一陣惱火,卻又不敢多說什么。
就這樣,鹿其馱著櫻離飛快的沖出了密道,一路向上,來到了地面。河六四緊隨其后,跳出了洞口。
但鹿其卻是并未停留,帶著櫻離徑直飛向了天際。
河六四仰頭望著鹿其和櫻離,沒好氣的盤坐在了草地上,百無聊賴的等著他們回來。
鹿其一路飛升,終是在百丈的高空頓住,整個寂聲林和四周的壯美的山川,盡收眼底。
櫻離俯瞰著腳下的山川,找到了自己墓葬所在的位置,笑道:“果真是塊寶地,我竟能長眠于這般美妙之中,真叫我歡喜!你倒是會找地方!哦,我忘了這就是你出生的地方。當年,你就是在這兒遇到的平懷子,對吧?”
提起平懷子,櫻離的臉上不由得出現了一絲悲色,有些凄涼的說道:“那個負心人,想必也早已故去了吧?”
原來,櫻離對平懷子的感情,并非是如櫻冉對馬歸厄的那般不求后果的等待。雖然她對平懷子同樣一往情深,可她卻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恨平懷子。
只因為平懷子當年在離開可劫城的時候,答應過櫻離會回去找她,與她廝守終生。
但平懷子這一走,便是再也沒有回來過。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在日復一日的期盼和等待中,櫻離恨透了這個食言的男人。
所以在聽到河六四說自己是平懷子的后人時,櫻離雖是因心上人而神思震動,可卻是將當年的怨恨,全部都算到了河六四的頭上。只因河六四說自己是平懷子的后輩弟子。
想到這里,櫻離自嘲的笑了笑,像是釋然了一般。問道:“對了,你既然守衛著我的墓葬,為何要放那個臭小子進來?”
櫻離靜靜的看著鹿其的后腦,片刻之后娥眉一皺:“你也要我去聽他說這件事?”
鹿其又把話語傳入櫻離腦海,櫻離有些好奇的說道:“你說此人是星宿轉世?就他那點修為,笑話!”
可緊接著,櫻離又是一頓,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消息一般,瞪大了美眸:“他是天罡祖師華陽子的轉世?這么說,華陽子真的飛升成仙了?”
櫻離美眸一陣失神,而后急切的問道:“那,那,那他也飛升了?”
鹿其又將話語傳入櫻離腦海,櫻離急道:“那個臭小子知道?對,對!他是天師弟子,定然知道平懷子的生平!快,我們回去問他!”
隨后,麒麟踏空而行,飛向了河六四所在的那片草地。
河六四正盤坐在草地上,心中盤算著如何讓櫻離離去,喚回櫻芙。抬頭便看到鹿其馱著櫻離飛了下來。
河六四急忙站起身來,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想要迎接,又有些尷尬。
可櫻離卻顧不上那些,鹿其還未落地,她便從半空跳了下來,直接落在了河六四身前,厲聲問道:“平懷子飛升了嗎?”
河六四被這沒頭沒腦的問話搞的一愣,不自覺的望向了鹿其。
櫻離見他這般,也知自己太過急躁,有些失禮。可心中的疑問讓她難以冷靜,她只能深吸一口氣,重新問道:“平懷子真人,最后飛升成仙了嗎?”
這時,鹿其從一旁走了過來,用巨大的鼻子碰了碰河六四,河六四頓時明白了櫻離想要知道些什么。
河六四認真的說道:“我教將歷代天師的生平過往,都記錄在一本叫做《天師典籍》的書中。我曾度過此書,對平懷子真人的過往記得倒也清楚。平懷子真人一生平淡無為,唯一的功績,就是救過神獸麒麟。他是從可劫城回來之后,無奈之下接任鎮教天師的!當時我教天師羽化多年,囚機道場長久無人鎮守。平懷子真人為人親和,無欲無求,天師的擔子便落在了他的身上!進入囚機道場,便可修煉天罡教無上精奧之功法!可平懷子一生修為精進遲緩,可以說是毫無建樹!在囚機道場鎮守了三百余年之后,便羽化而去了,并未飛升成仙!《天師典籍》對他的評語,只有‘碌碌無為,心陷情網’八個字!平懷子為何碌碌無為,陷的又是誰的情網,殿下如今可知道了?”
櫻離呆呆的站在原地,兩行清淚無聲的流下,像是知曉了令她無比心碎的事情。櫻離恨了平懷子幾十年,最后還是因苦苦相思而生疾,郁郁而終。可如今向來,自己卻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平懷子活了整整三百年,也被相思之苦折磨了三百年,麒麟更是守著櫻離的墓葬近千年。與之相比,櫻離自然是最幸運的那一個。
“你們,你們天罡教就是如此評價自己的鎮教天師嗎?”櫻離憤憤不平。
河六四苦笑了一聲,說道:“殿下不應這般想!《天師典籍》本就是記載歷代天師功過是非的,平懷子真人怎會不知?可即便如此,他卻仍舊對殿下念念不忘,整日遙隔萬里思念殿下!他寧可背負萬世的罵名惡評,也不愿忘記殿下!此情,令人動容!”
櫻離聞聽這話,只覺得眼前一陣昏黑,天旋地轉,險些跌倒在地。
河六四急忙上前扶住了櫻離,看到櫻離淚如雨下,心中也是一陣感慨。
“那他,那他既然對我一樣念念不忘,為何不早日回可劫城尋我?”櫻離悲戚的說道。
河六四聞言,嘆了口氣,說道:“為教門之義,為花族眾人,為殿下,更為天下蒼生?”
櫻離不解的問道:“什么意思?”
河六四有些難過的解釋道:“天罡教鎮教天師,鎮守的是囚機道場下的千萬妖魔!若是妖魔現世,天下蒼生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而殿下乃是花族公主,花族族規,公主不可離族。更不可動心生情!如果平懷子真人回去,既是背叛了師門,也是將殿下置于大罪之境,更是花族族人的大難!”
櫻離不可思議的看著河六四:“你,你怎么知道的如此之多?”
河六四無奈的說道:“殿下可愿聽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