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寂靜,我們終于在炙熱的樓道口沉默下去,此刻就算不說話,我也感到很安心,因為我們的手是緊緊連在一起的,或許明天不會到來,或許生命就此終結(jié),可那沒什么遺憾的,只要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想我還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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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組趕緊從其他通道進火場控制火勢,二組戴好防毒面具進火場營救被困的人。”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營救隊員的聲音,眼睛卻沉重得睜不開,數(shù)十名消防隊員很快將里面的大火控制住,并將冒著煙的物品往外搬。
“快拿一套防毒面具讓她戴上!在阿蔡哥的引領(lǐng)下,他們手持手電筒沖進來,急救人員立即搶救我,掐人中、壓胸……,我僅有的意識開始復(fù)蘇,感覺自己終于從那口井中走出來了,頓時神清氣爽,睜眼時天色已經(jīng)是一片清亮。
阿蔡像看見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一樣緊緊的擁抱著我,“傻瓜啊你,你怎么可以這么傻,火海也敢沖進去,你不要命了嗎?”
“安東隅呢?”我反手抓住阿蔡,第一個念頭就是他的安全。
“哎呀!”阿蔡叫了一聲,我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胳膊已經(jīng)紅腫不堪,退了一層皮不說還起了好幾個大水泡,一定是剛剛和消防隊員沖進去的時候被火燎的,我有些愧疚的看著他,“對不起啊阿蔡哥?!?
阿蔡哥雙眼泛紅,想必是疲倦不堪到了極限,“放心啦,我沒事,安東隅也沒事,他私人醫(yī)生瑪莎趕來了,還有蘇闌珊在,他想有事也難啊?!?
“對不起,打擾了!”一個胖胖的黑人婦女歉意敲敲門,“我是orient的私人醫(yī)生瑪莎,來看看sancy小姐的情況。”
安東隅站在瑪莎后面,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fù)原,用手輕輕摁著微微咳嗽的胸,玉樹臨風(fēng)的站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飄逸的頭發(fā)隨風(fēng)輕揚,一絲擔(dān)憂倒映在他子夜色的眼眸里,陌生遙遠(yuǎn)可是又親切無比。
阿蔡怒目上前極不友好的說,“勞煩了,我們家鯊魚不稀罕你來假惺惺的關(guān)懷,從開始到現(xiàn)在,遇見你沒有一件好事情,都是因為你她現(xiàn)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給我滾,滾!”
我正想說話,突然看見安東隅身邊的蘇闌珊,她戴著了一頂大帽子擋住了自己半張臉,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安靜的扶著他站在離我不遠(yuǎn)的地方,決絕而冰冷猶如一顆冬天的樹。
安東隅抬起下巴,不屑的說,“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我不是來看你的?!?
阿蔡氣的發(fā)抖,我趕緊拉他到我身后,對東隅搖了搖頭,“orient,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瑪莎笑著對我點點頭,“那就好了,sancy小姐要好好靜養(yǎng),別忘了多喝水?!?
安東隅看我的眼神驟然變冷,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沒事就好,看來是我多事了,早知道你的阿蔡哥會照顧你,我也不會叫瑪莎過來了?!?
說完,他和蘇闌珊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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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遠(yuǎn)之后,我終于長長嘆了口氣,阿蔡隨即帶我們?nèi)チ诵碌牡胤綍鹤 ?
“桑榆姐,”安妮戴著粉紅色的帽子低調(diào)的進來,“你怎么樣啊,要不要去醫(yī)院全面檢查下,接二連三發(fā)生這么多事情,這個地方真是跟咱們八字不合!”
我連忙搖手,“我沒事,千萬不要讓劇組的人知道了,能低調(diào)就盡量低調(diào)一點吧,還有這兩天千萬別讓媒體逮到咱們,要不然我又要上頭條了?!?
安妮點頭,“火災(zāi)起因初步懷疑為裝修電焊的火花所致,因為當(dāng)天下午有四個裝修工人在做電焊,估計火花引燃了里面的可燃物。無論怎樣,人沒事就好,對了,劇組那邊還剩最后一場戲,桑榆姐明天過去把那場戲補上吧?!?
我默然。
安妮試探著問,“桑榆姐,接下來你準(zhǔn)備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是啊,我應(yīng)該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當(dāng)然不會再呆在這個圈子,想起以前經(jīng)常抱怨工廠食堂伙食不好,那么我可以去工廠旁邊開一個小小的飯店,方便以前的朋友們來用餐。
“什么!”安妮一拍桌子,“那怎么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我奇怪的問。
“我的意思是說,”安妮慌亂的解釋道,“你真的要和orien保持距離,從此一切與他無關(guān)?”
“不是與他無關(guān),”我茫然的望著天空,“是不能與他有關(guān)?!?
是的,不管他和我發(fā)生過什么樣的交集,身處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懷著什么樣的感情,我都不能與他有關(guān),因為有一個人已經(jīng)比我先住進他的心里,她的感情就像一只飛蛾,明明知道會受傷卻還是義無反顧的撲向火中,這種感情讓我慚愧讓我汗顏。
想起銀杏樹下的約定,片場中那個情不自禁的吻,火海中短暫的相依相偎,那一刻也許我們真的相互愛慕過,可是,現(xiàn)實總是比回憶來的漫長,當(dāng)我們各自回到現(xiàn)實,那一切就當(dāng)做一個夢吧。
愛一個人除了擁有還有很多方式,比如默默的守護,看著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站在舞臺中央;比如將他深藏,只在一個人的時光里深嘗淺啜。
只要你愿意,你會同與他在一起般愛著,同樣可以愛到天荒地老,不會比誰少。
安妮扁扁嘴,“他怎么那樣啊,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呃,有時候啊,我覺得他看桑榆姐的眼神與別人不一樣啊,干嘛故意裝的那么冷酷,有時候卻又對蘇闌珊那么好,到底他喜歡的人是誰啊,真是令人費解?!?
我黯然,“那已經(jīng)不重要,咱們馬上就要離開這里,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地方,不管他喜歡誰,我們都應(yīng)該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