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辛雅咬的很重,將積了一整天的怒氣都發泄到了牙齒上,慕子昇不是鋼鐵做的,若是被人打,他可以做到一聲不吭,但是被自己心尖上的女人咬,他想,勉強吭一下扮扮柔弱也是能增點情-趣的。
想必,他“呲”了兩聲,等喬辛雅鬆口了,才鎖眉動了動手腕,卻——
“女人,讓你咬你真咬了?還專挑著神經咬?”
“我就是不服,氣不過!”
“……”
慕子昇痛苦的皺了皺眉,想擡高手臂,卻怎麼也動不了,神情,愈發的晦暗了下來。
他舉動怪異,喬辛雅察覺出不對勁,拿手指戳了戳他,“你怎麼了?”
“看看你咬的地方。”
“怎麼了?”
“咬著神經了!”
慕子昇訓她,喬辛雅被他嚴肅的神情弄得莫名其妙,指尖對著指尖,還是有點不明白狀況,“咬著神經又怎麼了?”
何況,神經在哪跬?
她又看不到……
喬辛雅狐疑間心跳加快,慕子昇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白癡,“把你無知的智商收一收,算了,跟你講你也不明白,別跟我講話,讓我一個人緩緩。”
“……”
他低著頭,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線,連眼睛都閉上了,似乎,在忍著巨大的疼痛。
那隻被咬的手,一動不動的搭在他的腿上。
齒印間,還滲出了血絲。
貌似……真的有點嚴重。
喬辛雅也只是氣,並不想將他弄成殘疾的,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跟他搭了把腔,“喂,你的手……真的不能動了?”
“……”
沒有迴應。
喬辛雅抱歉的努了努嘴,“我們去醫院吧?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我不會賠你一隻手的。”
“……”
還是沒有迴應。
喬辛雅是真怕他痛的昏厥了,轉頭,看向林平,“林助理,慕總的手受傷了,你調個頭開去醫院。”
“這個——”
林平爲難的瞄了眼將苦肉戲演的淋漓盡致的慕子昇,“喬小姐,那個人只答應給我們兩個小時時間,如果現在去醫院,肯定要錯過他,慕少比較能忍痛,等見完那個人我們再去醫院吧。”
“……別管那個人了,他的手要緊,先去醫院再說。”
“這個……慕少,你怎麼說?”
林平暗自抹了把汗,將問題推給了慕子昇,而後者,依舊閉著眼睛,忍了半天才有氣無力的給了個話,“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你都痛的出汗了!”
喬辛雅緊了緊心,而林平,妙點子一上來,偷笑間,忽悠起了她來,“喬小姐,咬到神經是會很痛,而且另一隻手也會使不上力氣,不過,這個痛是可以緩解的,只要你用雙手握住他的手,他就不會太痛了,我小時候經常跟人打架,被人咬了,我媽就這麼對我的。”
林平說的實在,喬辛雅並不覺得他是在騙她,見慕子昇疼的厲害,猶豫了番,還是弱弱的問出了口,“如果你真的很痛的話,我就握你的手了。”
她說出這樣一番話,慕子昇的脣角,不著痕跡的彎了彎。
但,仍是很“矜持”的低著頭,連個音節都不發。
他默然不語,喬辛雅只當他痛的連話都說不出,彆扭了下,伸手,就著他手的尺寸比了比,想握,卻,總感覺怪怪的。
不像他,總是可以這麼自然的揩她的油。
主動接觸,於她而言,確實有點難。
約莫過了一分鐘,她才別開眼,雙手,胡亂的握住了他的手,那溫熱的觸感,擊得她的心不由得跳了跳。
節奏,加快。
砰、砰、砰。
一下,重過一下。
喬辛雅深呼吸了一口氣,儘量使呼吸保持平穩。
掌心,感受著他手的溫度,暖暖的,並非她想象中的涼薄。
如林平所言,這種方法,很管用,也很有效。
慕子昇緩過“疼痛”,頭,十分“勉強”的擡了起來,眸光,輕瞥過她握住他手的手,緩緩的,落在她緊張的臉上,“喬秘書,我這個人向來潔身自好,從不接受‘潛-規則’,我只碰我老婆,也只讓我老婆碰,麻煩你把你的手挪一挪。”
“……我沒有碰你!”
“深-入纔算是碰嗎?”
“……”
他說的話,隱晦含蓄極了,喬辛雅聽得耳根子發燙,脣瓣,蠕動了下,勉勉強強的擠出一句話,“我是認真的,你能不能正經點?”
這一刻,她確實是認真的。
也可以說,以前,現在,未來,她一直是認真的。
對待親情,對待愛情,對待友情,她一直都是認真的,從未漠視敷衍過。
聽
著她的話,慕子昇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眸光,閃了閃,就著她的話接了下去,“你這麼氣我,按理,巴不得我疼死,但是你沒有,所以,現在,能不能認真的告訴我,你現在是在關心我?”
他想親耳聽到她跟他說——
關心他。
他的心,也需要安定。
然,
她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不知,是否認,還是默認。
慕子昇微吸了口氣,不再逼她,眸光,落到那雙交握的手上,愈發,纏-綿起來。
狹窄的空間裡,突的,靜的詭異。
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保持著這份靜默,一直,到車停下。
喬辛雅鬆手,發音時,喉嚨有些乾涸,“好點了沒?”
“還是有點麻,你幫忙動動。”
“怎麼動?”
“上下左右來回動。”
“這樣嗎?”
“嗯,輕一點,慢一點。”
“喔。”
“……”
兩人做著最正經的手部動作,然,那樣的對話,卻聽得前座的林平默默的往自己的襠部瞧了一眼。
md,這對話,太下-流了!
慕少,你夠狠!
也夠絕!
……
下了車,慕子昇讓林平先去前頭打個招呼,而他,則帶著喬辛雅緩步走著。
“那盆風信子,你好好養著,別讓它死了。”
突然的,沒來由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喬辛雅愕然,但,轉瞬即逝,她應著,神態自然,“紫色風信子,送我這個,是表達你對我的歉意?”
“還有愛。”
“我看不出哪裡有愛,我只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
喬辛雅直言不諱,慕子昇就是喜歡這樣的她,不裝揉造作,跟她在一起,很舒服。
他輕嘆了口氣,擡手,指了指那手臂上清晰的牙印,“我沒追過女人,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敢在我身上留痕跡的,你也是唯一一個,這個唯一,更是我允許的。”
“唯一?所以,你是想讓我對你這個唯一感到榮寵之至嗎?”
“你總是曲解我的意思。”
慕子昇垂手,牽脣,滿不在乎的笑了笑,“我說你是我的唯一,是希望你能放下對我的心防,相信我,並且,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照顧你……一輩子。
喬辛雅覺得,這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相愛到白頭。
一直是她憧憬的愛情。
可是,他說這話的時間,錯了。
經歷了那麼多事,如今聽在耳裡,卻是諷刺的很。
她苦笑,夾雜著無奈,“曾經,我真的希望我是你的唯一,但結果,你不是,後來,我以爲,向風會是我的良人,可惜現實又潑了我一盆冷水,他也不是,或許,我的唯一,就是我自己吧。”
尾音,消逝在一片悠揚的小提琴聲裡。
不知不覺間,她和他,已經走到了花園裡。
恍惚間,轉身,去尋著那聲源。
四周,沒有一個人影。
連慕子昇也不見了。
像是墜入了一個奇妙的花海,行走在異世的空間裡,琴音,郎朗,花香,撲鼻。
一切,都很美。
然,她的心,卻不安。
因爲,慕子昇消失了。
他沒有陪在她身邊。
那種置身陌生壞境中的不安感,被緊張的神經瞬間放大,有一種依賴,在點滴中滋-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形成。
猶如,那可怕的習慣。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喬辛雅環顧著四周,那不安閃爍的眸光,一直搜尋著慕子昇的身影,然,這裡,除了花草,就是樹木,什麼都沒有。
直到,一個陌生男人的出現。
他戴著面具,優雅的踱步到她身前,伸出手,邀請她起舞。
錯愕間,她木訥的將手交給他,交錯間,身影舞動,步伐輕快,隨著小提琴的伴奏,節奏,時而輕快,時而幽緩,男人帶著她,而她,卻顯得心不在焉。
“這裡是哪裡?”
她問。
男人彎脣,以著不太流利的中文回答她,“你夢裡的地方。”
發音,像是韓國人。
難道這個,就是慕子昇要她見的人?
那個……能讓她開心激動的人?
喬辛雅困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是誰?”
她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韓國友人。
男人輕笑,並不回答她,待一舞完畢,才紳士有禮的放
開她,而後,摘下自己的面具,對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銀尚奎,很高興認識你。”
銀、尚、奎!
大長腿……歐巴!
韓劇男一號的熱門人選,風靡全亞洲的韓國花美男——銀尚奎!
她熱衷看韓劇,自然也是銀尚奎的超粉,此刻那麼突然的見到他,她有些手足無措,但,第一時間,她想到的卻是,“他把你請來的?”
“他?慕先生?”
“嗯。”
“他說他的妻子很喜歡我,每天看完我纔去睡覺,所以,希望我來一趟,不管多少錢都可以。”
銀尚奎暖暖一笑,現實中的他,比電視上更帥,然,喬辛雅見著他真人,並沒有慕子昇想象中的開心,沒有尖叫,也沒有索要簽名和合影,她只這麼靜靜的看著他,眸光,有些恍惚。
“你的每部作品我都看過,我很喜歡你演的角色,很深入人心。”
……
慕子昇花重金買了銀尚奎兩個小時,然而,喬辛雅只和他交流見面了半個小時就放他回去了。
這一點,不得不讓他感到訝異和困惑。
“你的妻子,很特別。”
這是銀尚奎在慕子昇面前給喬辛雅下的定論。
兩人面對面坐著,享受著午後閒暇的時光。
慕子昇抿了口咖啡,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很喜歡看韓劇,更喜歡看你,我給了你們兩個小時單獨相處的時間,她怎麼捨得這麼快放你下來?”
“她跟我說,她很喜歡我演的角色,很深入人心。”
慕子昇細思著他這句話,銀尚奎頓了頓,繼續說了下去,“我想,她並不是喜歡我,而是喜歡我演的角色,至於是哪個角色,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想了解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可以去看看我的作品。”
“她還說了什麼嗎?”
“沒有了,不過——”
“不過什麼?”
“她看著我的時候,感覺像是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換句話說,我演的其中一個角色,可能是她心中某個人的複製品。”
他演的人物,是她心中某個人的複製品?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他腦海裡。
那個人,會是誰呢?
她的心裡,還藏著他所不知道的人嗎?
他是不是,漏掉了她的什麼事?
……
銀尚奎走後,慕子昇並不急著去找喬辛雅,而是點了支菸緩緩抽著。
眼眸,半垂。
似在凝思著什麼。
不遠處,林平開門走了進來,“慕少,喬小姐一個人在花園裡坐著,要我去把她接過來嗎?”
“不了,我過去找她。”
指尖,微動。
菸頭的星火,摁滅在水晶菸灰缸裡。
慕子昇起身,擡步,經過林平身邊時放慢了步伐,“將銀尚奎參演過的作品收集起來拷到u盤上給我,今天晚上之前。”
“是。”
……
園子裡,鮮花競相綻放。
然,最嬌豔的,還屬那朵坐在鞦韆架上安靜的享受午後美好時光的美人花。
人,比花嬌。
時光,彷彿回到他和她在慕園的那個晚上,她蕩著鞦韆,他半跪在她身前,溫柔了一地的月光。
繞過樹藤,慕子昇悄聲來到她身後,指尖,夾著剛摘下來的花瓣。
她回頭,他輕笑,遞上那花瓣,“不跟他多待一會兒?”
“待久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喬辛雅夾刺兒的回了他一句,慕子昇聽出她字裡行間的酸味兒,脣角漾開的弧度,更深了一刻,“怎麼個控制不住法?”
“銀尚奎,讓所有女人瘋狂癡迷的完美男人,爲了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我自然要端的得體些,最讓人念念不忘的,是短暫的意猶未盡的相處,若是待久了,我怕我會看著他流口水,所以,自然讓他早點離開了。”
“是麼?”
未必吧。
慕子昇也不戳穿她,緩步踱到她身前,而後,彎膝,蹲下。
以著仰視的角度,看她。
喬辛雅垂眸,面容輕淡,唯那不經意間自眸底溢出的流光,出賣了……她此刻並不安淡的心。
“怎麼才能讓你開心起來?除了解除勞動合同。”
“我只想解除勞動合同。”
“晚上有個慶功會,慶祝慕氏收購了鬼鬥雜誌社,等會我直接帶你去會場,至於天天和小北,你讓那個音樂老師照看一下。”
“……我不想去。”
所謂的慶功會,是她賣身成奴的日子,她去參加,慶祝自己賣身成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