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遇見陌遙
牢中的夏天悶熱異常。關在其他房間的人終于也被餓的沒再大聲叫喚了,改成懨懨的呻0吟。
牢頭那天走后,第二天便再也沒過來。
我呆在漆黑的牢中,餓了兩天,十分后悔那天那么慷慨的將一盤紅燒肉讓了出去,那長頭發的妖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此時此刻盼望他抽個空來獄中折磨我,這樣一來,我的伙食應該不會有所變化。
看樣子,外面有了重要的變化,這個變化有可能間接導致我會被餓死。睡在干草堆里,閉目養神,聽見牢門打開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牢頭終于來給我送飯了!
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隨著一串串的火把將整個牢房點亮,我才看到那是一隊穿戴整齊的北耀國士兵,士兵將牢門敞開。
一個身材挺拔的將士,容貌俊朗,十分精神的指揮著其他的士兵,在牢中找了一個殘舊的桌子,桌子上鋪起了紙筆,他坐在桌子前磨墨執筆。
這個小帥哥讓所有的犯人排了一個隊,在牢中登記名字才能走。
打開一間牢門,所有人蜂擁而上,那個小帥哥拿著筆,吼了一聲“都給老子排隊!”這一張嘴完全不符合氣質。
人們是被嚇到似的,又規矩排隊,而他就在牢中坐下慢慢登記,凡是男子,就草草登記了個名字。凡是女子,就問了人家的名字,年齡,家住何處。
這個登記的小帥哥,每次看到女的就細細的打量人家,無論高矮胖瘦,都被他看了個遍,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望著那小帥哥,十分不好意思,眼帶桃花,嘴角含羞。
瞅著這情形,我心想凡間有個規矩,男子不能隨意問女子閨名,又不是大型相親現場,他這樣假公濟私給自己找老婆,合適么?
轉念又想,可能是平時帶兵打仗,小帥哥沒有時間,與其讓媒婆給自己說一個素未謀面的,不如自己物色一個順眼的。可是,怎么就看著這么別扭?
我的那間牢房處在最后,所有人都登記完,只剩我一個了。
我撥開身上的干草,等著小兵給我開門。
可他看了看我,不急著給我開門,反倒去稟報那個登記的小帥哥“成大人,那間牢房又單獨關了一個年輕女子,但是她……”
我心想,什么叫做,又,單獨關了一個年輕的女子……難不成,這南丸國在各處設的牢房中,都要在牢里關一個特別的女子。
登記的那個小帥哥整理著登記簿。看也不看我這方“別管她了。出去整隊。”
我一聽急了,連忙伸出手招呼“唉唉唉!別呀!別呀!為什么放了那么多人就偏不放我一個?!”
那小帥哥背對著我,步伐頓了一頓,又自己搖頭“不會是她,她說話不是這般。”
眼看著一群救兵就要走,肚子里咕咕的叫著,我也不管什么骨氣、什么身份了,急忙道“我是好人!你們問我呀,問我呀,我叫玉河,年齡……我、我沒有細算過。住處……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們問問我是怎么來的呀,當初我是被一群和尚誆騙過來的……哎!”
登記的小帥哥終于慢慢的轉過身,看著我的方向。
我這一身衣裳,一穿穿了十多年,灰不溜秋的衣服,灰不溜秋的臉,我也不管小帥哥是不是給自己相親美貌女子當老婆了。急忙把袖子往臉上擦了擦,袖子上不爭氣的沾著一些灰,我雖沒照鏡子,但也知道這張臉越擦越黑了。
剛剛那個不開門的小兵對他道“成大人,小的也剛想說,這女子與別處單獨關的女子不一樣,灰頭土臉,形容邋遢。”
登記那小帥哥回頭看著我。我對他露出一口白牙 “長官,放了我吧,我真的是好人。”
小帥哥看著我,緊閉雙唇,雙全緊握,一言不發。
看著樣子他是尋仇的吧。
過了一會兒“不會的,應該不會是她。”他低下頭像是沉思。
開鎖的那個小兵對我道“你可知當初誆你的那個那群和尚是哪個寺廟的?”
“啊?……應該是叫青蓮寺吧……”
小帥哥耳朵一動,吩咐道“去打盆水來!”
開鎖的小兵又去打了一盆水,將牢門打開,把水放到外面的地上,示意我出去洗把臉。我有些納悶,難道真是尋仇的,不過我與凡人并無瓜葛,也不怕他尋仇。
我走出牢門,剛剛準備洗。
那個小帥哥又問我“你可還記得青蓮寺中的小和尚叫什么名字?”
“啊?……好像是叫……不圓,還是叫無緣,他應該還待在青蓮寺,你們不信我,可以帶我去青蓮寺查證的。就算小和尚認不出我,總有幾個和尚能認出我的。”
小帥哥快速走了過來,仔細地看著我。
半響,我看著他一直盯著我看,又不說個所以然,我小心問道“還、還要不要洗臉?”
“是她!真的是她!”
呀!小帥哥肯定將我認錯了,我絕對不是你找尋仇的人呀!
牢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好聽又冷清的聲音在墻壁回響起“成愿!怎么磨蹭這么久?”
我隨著聲音往牢中臺階望往上去,一身黑色繡金絲暗紋的高挑的男子站在那臺階上。火光映在他的身后,陰影下這位實在看不清楚。
一眾小兵和小帥哥對來者跪下“公子恕罪,卑職有一些私事,馬上就處理好。”
“都起來吧,速度快點兒。”
剛剛開門的小兵對小帥哥道“恭喜陳大人,終于尋得姐姐了。”
哦~!原來不是尋仇的。可我也沒有個凡間的親戚呀。
那個高挑黑影本來轉身欲走,聽這個開鎖的小兵這么一說,又不走了。側過身“成愿,你別又招一個探子來刺殺你,本公子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兩次!”
小帥哥又對高挑的黑影拱手行禮道“現下這位,真是卑職多年尋找的姐姐。”
我接著他的話“哦!我絕對不是什么南國的探子,我是好人,我也是被抓進來的!”
這個好聽的聲音轉過身,慢慢走下階梯,任然站在那陰暗之處“嗯?小胖子……呵,你如今怎么就混成這副樣子了?”
我在明處,這人在暗處,聽他說的話,莫非認得我的仙身,現如今我沒有靈力,就如任人宰割的魚肉,即使宰不動,再將我關個一百多年餓著,我也受不了呀。
我立刻警惕的問他“你是誰?”
黑影又往火光處走進,靠近我一步之遙。
我終于看清了那個面貌。冷峻白皙的面龐,深邃黝黑的雙眼。那張熟悉的面孔嘴中慢慢的說出幾個字“小胖子,好久不見!”
“啊~!是你~!你竟然沒有死……”
“哦~!盼著我死~!”
“不不不!!”我急忙擺手。我又看到了他嚴重威脅的目光。
他的目光把我從頭看到尾,又從尾看到頭。“小胖子,今天的打扮可真會是別出心裁呀!來人~!將這個南國的探子,給我好好的關起來!”
寫字的小帥哥立馬跪下磕頭“公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一聽陌遙將我關起來,我一時也管不了那么多,拽緊他的一袖抱在胸前“我不管!今天你要把我弄出去,我還有好多事情跟你說!也有好多事情要問你,你將我一人丟在這里,實在太不負責了!”
這話說完,我的肚子又咕咕的叫起來,離得這么近,他應該也聽到了,陌遙瞇著眼睛,扒著我的手“小胖子,先把你的手拿開!”
“我早就不胖了,我不知道你叫的誰,肯定不是我!”
陌遙冷冷的看著我“我不對你負責又怎樣?我現如今這樣,誰又對我負責。”
“我!就是我對你負責啊,你以為我混成這個樣子,到底是為了誰?我千辛萬苦找到你,如今你卻不對我負責了!”
陌遙挑眉“呵!到底是我找到你,還是你找到我!你撒手!”
我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就不!你今日就得把我帶出去!”
他咬著牙瞪著我“憑什么!”
“憑我餓了!”
“……”
周圍安靜了一瞬,肚子里咕咕的聲音像是在證明我剛剛說的事實。
一個多事的侍衛,腰間拔劍,要砍向我,我倒是不怕他砍,直直的站在那里。陌遙眼明手快,立刻抓住了那只拿著刀的手“大膽!”
侍衛急忙跪下“公子恕罪,卑職怕這探子傷了公子。”陌遙嘆氣看著我“她不是探子。”嫌棄的眼神看過來“還不撒手!我帶你出去。”
我抓著他“那就出去再說。”
“你這么臟,你好意思往我身上蹭嗎?”
“反正你也穿的黑色,看不出來,蹭一蹭也不打緊!”
“呵……”他好像被我氣笑了。
最后陌遙帶著我這顆牛皮糖,黑著臉走出牢房。
牢里所有在場的人聽到兩人的對話,在我們身后嘀嘀咕咕。
我聽著他們好像腦補了這樣一個故事,南丸國派出來的探子刺殺大名鼎鼎的陌公子,這個探子一路找到公子,盼著公子死。沒想到見面之后兩人是熟人,又不想刺殺了只想跟著公子,畢竟公子這張臉真是長得人神共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