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很慢,在每個人面前都要停留一下,可是卻像是敲在每個人的心底一般,“咚!”心也跟著一顫,臉色發(fā)白,手腳禁不住的抖動,像是抽風了一般。
這些年來,他們跟著副教主,一向對教主的號令是陽奉陰違,私底下更是沒有絲毫看得起過這位教主的。他們這群人中,除了李鳳河之外,其他人都是年輕一輩的,或者是后來入教的,對魏玄成的事情不是太了解。
而且一直以來,魏玄成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生,不像是一個江湖中人,更不要說是一個大教的教主,一個有著血腥傳說的人物,私底下都將這些血色傳說當成了一個笑話。
將魏玄成當成了一個笑話。
此刻,他們才記起這是教主,明教的最高權力者,一個曾經(jīng)有著血色傳說的人,不是他們能夠輕辱的。
“或者說李右使做到過?”
走了一圈,魏玄成又回到了最上方,在李鳳河的面前停了下來,一雙虎目緊緊的盯著他,不待他開口,又道:“不如本教主給李右使十三個三流高手,不,給你教中年輕一輩中最有前途的十三人,一年后。你給我十三個一流高手,如何?”
緩緩坐下座位,端起剛剛被他一掌震的溢出了茶水在茶幾上的茶杯,低頭,輕輕吮吸著,似乎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屋中有些沉寂,這些平日里地大佬們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連左邊的那群魏玄成的也不在說話。有的似魏玄成一樣雙手捧著茶杯,死死的盯著,有的眼睛盯著窗口,似乎外面看了不知道多少年地雪花迷醉了他。
更有甚者。雙眼望著虛空。似乎在膜拜什么。
李鳳河感覺自己站在火坑上一樣。雙腳不時地挪動一下。偏轉過頭。掃了眼身后地眾人。自己一方地竟然都低垂著頭。一個個像是嚇傻了地小雞。心底渭然一嘆?!案苯讨?。你不該離開光明頂?shù)?。這下……唉!”
他很明白。這次。自己一方算是徹底地輸了。甚至還嚴重地打擊了己方地士氣。以后眾人心中都會多幾個考慮了。“這樣和教主作對。是否劃得來。或者說他們是否有贏地機會?”
目前來看。機會太少了。
他低垂著頭。喉結在蒼老地皮膚下滾動。一陣咽動之后。生硬地吐出了幾個字。“屬下。屬下無法做到。”說完這三個字。像是打了一場大戰(zhàn)之后。全身濕透了。“輸了!”心中泛起了許多地迷茫。還有黯然。
躺著地秦左使欣慰一笑。手一撐扶手。想要坐起來看看這個老對頭難看地臉色??墒窃谇嘁滦忝家粰M之下。又委屈地躺下了。嘴里嘀咕。“到底我是你爺爺。還是你是我奶奶啊!”
“哼!”待得他又躺下,青衣才秀鼻哼了聲,收回了橫著的眼神,伸手給秦老頭整理了下毛毯,“爺爺,我告訴你,現(xiàn)在你要聽我的,否則的話……哼哼!我就去奶奶那里告狀?!?
一邊整理,青衣一邊低低嘟囔著,不過這聲音也只有秦老頭能夠聽得見,秦老頭神情一滯,恨恨地和自己的孫女對視了一會,最終還是沒能贏,無力的移開了目光,“想我老頭子幾十歲的人了,竟然……”
老臉一紅,偷偷的打量了眼在座的人,見沒人有什么反應,才松了口氣??墒沁@口氣沒松下,又提了起來,他看到魏玄成地臉色有些怪異,似乎想笑,可是又在強制忍住,他明白了,自己和孫女的對話,全被他聽去了。
“死丫頭,你爺爺這回糗大了!”
狠狠的瞪了眼茫然的青衣,秦老頭痛苦的閉上了眼。
青衣又怎么可能知道以魏玄成的內(nèi)功修為,只要她是在這房子中說話,休想逃過他的耳目。
“哦!本教主到是還想請問下,李右使能否告訴本座,依這種修煉速度,那九人要多久才能趕的上右使你呢?”他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了這些膽大妄為的人,要打就將他們給打痛了。
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個光明頂上真正地主宰。
瞟了眼修窘地閉上了眼的秦老頭,心中想起了他地話,眼中浮起了絲絲的暖色,這光明頂上,他真正信任的人不多,秦老頭絕對是其中之一,也只有在這秦老頭面前,他才能感受到一種長輩般的關懷。
而不是那種下屬的關注。
李鳳河臉色瞬間變了,飛速的抬頭看了眼神色淡漠的魏玄成,心中閃過思索,立馬又低下了頭,“要動手了嗎?”他在害怕,諾諾的不知道說什么,想到曾經(jīng)那個血色中的少年。
他的身子不禁一顫,“原來自己還是怕他的?。 毙牡奏皣@一聲。
“李右使?”見其久久未言,魏玄成又提醒了一句。其他人的眼神都關注在了李鳳河的身上,眼中神色各不相同,有開心的,有興奮的,當然也有不開心的,茫然的,恐懼的,不一而足。
“?。俊崩铠P河有些茫然的抬頭。
“本座問李右使覺得那九人要多久才能達到你那種層次?”魏玄成不厭其煩的又提醒道。
“哦!”李鳳河機械的點頭,垂下頭沉思了一會,瑟瑟的道:“十,十年吧?”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個評論。
“十年?”魏玄成笑了。隨手將沒了熱氣的茶杯放在茶幾之上,手在扶手上輕敲著,“李右使這么認為地?”
語氣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感情。
下面,有些人已經(jīng)悄悄的閉上了眼,他們不忍去目睹李鳳河的狼狽了,右首之人更是心神動搖,眼神不停的閃動著。思考著利弊得失。
李鳳河吞吞吐吐道:“是,是,屬下是這么認為的?!焙顾紳M了臉頰,蒼老的身子更是一顫一顫地,似乎隨時會倒下一般,讓秦老頭都看的有些不忍,這么多年的爭斗,這老對頭可沒這么狼狽過。
“哈哈,十年,十年?”魏玄成搖著頭。笑的似乎很開心,突兀的,冷冷道:“不知是李右使老了,還是覺得本座好騙。以他們的速度會要十年,真是說的輕巧,本座以為,五年就頂天了?!?
眼中露出絲絲的寒光,終于是圖窮匕見了。
右座之人身體又是一顫。頭低的更低了,教主這話誅心?。∶鹘痰慕桃?guī)相當森嚴,沒有人提起地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畢竟教規(guī)也是人來執(zhí)行的,可是一旦有人提起了。就不好說!
左邊的人神色復雜,不過面帶喜色的還是要多一些。李鳳河在教中地地位和聲望并不亞于秦左使,甚至在勢力方面還要比他強一些,一旦打壓下了李鳳河,等于是斷了副教主的一條手臂。
副派也將人心惶惶,即便教主不再趁機打壓,幾年之內(nèi),也休想再和教主一派相抗衡,等到了幾年后。即便他們又有了抗衡的實力。也無法再動彈了,他們這一派有邪神的影響力。
雖然現(xiàn)在邪神在光明頂?shù)挠绊懥嵲诓淮蟆?墒沁^不了多久,邪神實力恢復了,以他地強橫實力,想要不擴大影響力都不行。
眾人心頭在胡思亂想著,沒一個敢這時候站出來的,魏玄成又開口了,這次他站起了身,冷冷的看著李鳳河,
“或者說,李右使是覺得本教的麻煩還不夠多,危機還不夠大,覺得還要惹上一個邪神,才甘心,對嗎?”此話一出,場中一片吸氣聲,連躺著的秦老頭也面色一變,難以置信的看著魏玄成。
以前,他不是都在容忍地嗎?為何這次卻……?
其實他并不知道魏玄成想的是什么?魏玄成想的非常的明白,以前,他必須保存明教的每一分實力,用來對抗黃裳??墒侵性恍?,看到了邪神和黃裳的實力之后,他明白,這些人沒用。
即便再多上幾十個,也只是給他們多弄些麻煩,大的用處一點也沒有,除非多的幾十個有他那樣的實力。
只不過,可能嗎?
明顯不可能,否則他還能在教主地位子上坐下去嗎?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將這些障礙給清除了,最起碼不能讓他們阻攔自己地決議,那就是一定要讓他用乾坤大挪移交換邪神助力的事貫徹到底。
一絲差錯也不能出,絕對不能出,否則邪神沒有恢復功力,這天下,他實在想不到他還能請誰來抵抗黃裳,或者還有那個帶著木劍地老者,想到他,魏玄成的心底就有絲絲的驚懼。
這老頭是邪神一級的人物,甚至還要強。
幸虧的是那老頭似乎沒有參雜進他們的事情的打算,這從他的行為和話語中就可以看出,否則他早就死了。
李鳳河更是面色大變,抬起頭,瞪大了眼,“教主,屬下……”不待他辯駁,魏玄成已是一揮手,“不要再說了,李右使就在家中好好修養(yǎng)吧!至于教中的事……”看了眼下面,目光停在了金衣狼王的臉上。
“教中的事情就由狼王來打理吧!狼王,有信心吧!”金衣狼王也不廢話,只是點了點頭,魏玄成滿意一笑,轉頭看向一臉死灰的李鳳河,道:“最后決議如何,待副教主回來,再行商議?!?
一甩袍袖,徑往室內(nèi)而去。
留下一片神色各異的眾人,“狼王,鷹王,左使的傷勢還要段時間才能恢復。明天的選拔就由你們倆安排,一定不能給本座出錯,明白了沒有。”正在眾人要往外走時,魏玄成地聲音從內(nèi)室傳出。
“是,教主。”金衣狼王和鷹王對視苦笑,恭敬的應了聲。他們都知道教主最后一句話的意思,那就是絕對不能讓副派的人贏。否則就唯他們倆試問。要是其他的什么,魏玄成到不至于搞暗箱操作。
可是這個名額的對立面就是一個絕頂高手,他的身后還站著九個同樣地絕世高手和邪神,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抱起石頭砸自己腳,這種烏龍事情是絕對不能出的。
看了眼依舊呆若木雞的李鳳河,想到他曾經(jīng)的風光無限,不禁喟嘆一聲,一同離去,兩人還必須安排明天的事情呢。
“這人生?。 鼻乩项^嘆息一聲,對青衣道:“青青。走吧!”說完就閉上了眼,似乎很累了。突然間失去了這么一個宿命的對手,這老頭有些孤單了??!
待的眾人都離去了,又是過了良久。李鳳河才從呆滯中醒來,眼神已沒了從前的鋒銳,望了一眼這曾經(jīng)自己呼風喚雨的地方,靜立許久,亦悄然離去。他知道他并沒有被完全拋棄。
最起碼教主沒把話說絕,那就是還有希望,他雖然不知道魏玄成為何要這樣,為何不一棍子打到底,將他給完全的打死了,可是他最起碼知道還有希望。他和魏玄成都在等一個人。
魏玄成同父異母地弟弟,明教副教主。
夜?jié)u漸的深了,這里上演了一場權力的爭斗,無痕那方卻是安靜無比。此時,他正在屋中的圓桌前,一盞橘黃地燈倔強的亮著,他的手中握著一卷嶄新的卷,正在細細的看著。
靜夜無聲,只有偶然發(fā)出地燈花爆響。還有那頁翻動的聲音。靜謐中一派詩情畫意,或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紅袖添香了吧!
那個絕色的女孩已經(jīng)被他哄去睡覺了。在他心中,她永遠像一個女孩,一如他們初見時的天真、單純,唯一不同的只是心中多了一個他,考慮地事情要多那么一點點了,放下籍,望向室內(nèi),皺緊眉頭。
沉思!
良久,輕輕一聲嘆息,心道:“自己還真是不讓人省心的主,到底要何時,我才能給她一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家……?”這個問題,他無法找到答案,或許是一輩子都無法給吧!以前他常在想,報了仇就推出江湖。可是,這次的傷讓他明白了,一天是江湖人,就一輩子是江湖人,不可能再退出了。一旦離開了江湖,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該干些什么?還能干些什么?他常想,自己是不是就是楊過呢?
一樣的有著驚世武功,一樣的驚世仇恨,一樣的偏執(zhí)若狂,一樣的有一個愿伴著自己到永遠的驚世紅顏,甚至連驚世紅顏都那么相似:一樣冰雪聰明,一樣地不通世事,一樣地絕世驚艷。
甚至還一樣的有著師父地身份,只是楊過是拜過小龍女為師的,而他沒有罷了,不過同樣是被她教過武功,也可以算的上是師父了。
太多的相似了!
“可是,我能成為楊過嗎?”偏過了頭,望向窗外的銀白色天地,神色悵然,“我終究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楊過的世界里,只有小龍女,可是他風無痕的世界里不同,抬頭望向天際,他的世界里還藏著前世的父母親人呢。他的身上也帶著太多的血腥和殺戮,誰又能肯定什么時候不會蹦出一個他的敵人。
這個時代,正是武功輝煌的時代,他能夠有奇遇,誰又能保證其他人不會有。莫名的,他竟然有些羨慕楊過生存的那個時代,武學沒落如斯,即便造就再大的血腥又如何?還不是安然退隱江湖。
抬頭望向天空,“楊過啊!楊過,我到是真的想看看你到底是如何的模樣?和我到底又有著哪些的不同?”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奢想,不說他是否能活那么久,就算活了那么久。
那時候的宋王朝還在不在都不可知,更不要說什么楊過了,希望太小了啊!“希望你有主角模式吧!”突兀想到了這么一個前世的名詞,無痕頓時脫口而出,臉上帶著絲怪異的笑。
胡思亂想了一陣,時辰漸漸晚了,無痕隨手將卷放在桌上,也不吹燈,徑自往內(nèi)室而去。
他不相信在明教中,還有人敢入他的房中拿,況且他的四周住的就是九太保,自從他受傷了,隨便到哪里,這九個家伙都是將他圍在中間,好像他是一個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
對此,無痕只能搖頭。
無衣今晚回了家,不在無痕的身邊。進了內(nèi)室,王語嫣已經(jīng)睡熟了,小模樣驚人的動人,無痕心頭都有些悸動,只是想到夜深了,才將心中綺念給打消,脫了身上的外袍,用手壓住被子的中間,這才輕輕掀開一角,鉆了進去。
過了許久,覺得身子暖和了,才像做賊似的舒手過去,將王語嫣柔柔軟軟的身子抱在懷中,輕嗅一口她的體香,心才安穩(wěn)了下來,“不鬧!”突然,王語嫣也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腰,眼睛未睜開,嘴里卻在嘟囔。
無痕一笑,這丫頭對他非常的熟悉,甚至比他自己還熟悉他,即便是睡著了,只要他靠近她的身邊,她也能分辨的出來,然后像是清醒的一般,抱住他的腰,膩在他的懷里沉沉的睡。
不知過了多久,他也睡熟了。
窗外飛雪依舊,將這天地給銀裝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