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若燕剛回到靜德齋,還沒有好好休息一下,就聽見惠嬪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恭喜妹妹,賀喜妹妹了,得到了皇上的寵幸,而且還有了封號,真的是可喜可賀啊。”伴隨著聲音,惠嬪走了進來,走到曹若燕面前,拉著她的手說道,“我早就說過,妹妹一定會非常順利的,看我說的沒錯吧。這么多年,我是不會看走眼的。”
“就是個答應,何喜之有,和姐姐你比起來,天上地下,差得遠呢,有什么可說的。”曹若燕現在非常疲倦,不愿意和任何人說話。可惠嬪是自己想要拉攏的人,自然不能冷眼相看,還是要熱情一點,這樣才能讓她相信自己。
“這就夠好了,大多數人伺候了皇上,皇上不滿意,什么也得不到,還不能離開皇宮。就比如說那個魯月琴吧,你可能還不知道。”惠嬪看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道,“她當初就是被皇上當成淑妃娘娘寵幸了,皇上知道以后,勃然大怒,要不是淑妃娘娘求情,可能早就死了。在月巷里呆了三年,風水輪流轉,要不是她父親,她怎么可能成為宸妃娘娘。她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曹若燕故作驚訝地問道,“我只知道后面的事,沒想到姐姐還在月巷里呆過?”
“什么,魯月琴沒有和你說過?”惠嬪也是非常驚訝,然后似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的也是,這件事也不是什么好事,說起來還有點丟人現眼。魯月琴現在已經是宸妃了,自然不愿意提起過去。不過我倒是挺羨慕她的,如果我也有那樣的父親,說不定也可以卷土重來,可惜啊。”
“姐姐現在已經是惠嬪了,雖然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算是了不起的人物,說起來,別人還要羨慕呢,有什么可惜的。”曹若燕隨口說道。
“我的好妹妹啊,你剛來,有些事還不知道。其實說起來,這后宮女人就像是官場上的男人,表面上和和氣氣,其實也是互相羨慕,互相嫉妒。當了答應,就想當才人,當了才人,就想當充容,然后是貴人、嬪、妃,甚至是皇后,級別越高,見到皇上的機會越多。女人一輩子,誰不希望自己的男人經常陪在自己身邊,噓寒問暖的。如果你的級別低了,你的牌子就會放在后面,皇上根本看不見,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你這個人了。”湊近曹若燕,低聲說道,“妹妹,你大概不希望自己的一輩子就住在這里獨守空閨吧。皇上現在是喜歡你了,那以后呢,別忘了,你只是一個答應。”
“我也不知道,進了宮,我才發現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我沒想過會是這樣。淑妃娘娘說,進了宮都是皇上的女人,我也只好伺候皇上,反正也找不到別的男人。皇上也說過喜歡我,剛開始信以為真,現在想想,不是那么回事。現在聽你說的,我就更害怕了,萬一是這樣,我該怎么辦?”曹若燕故意做出非常緊張的樣子,拉著她的衣服,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皇上既然親口說了喜歡你,短時間就不會離開你。如果你可以好好地表現一番,不要得罪皇上,應該是有機會的。這樣吧,你聽我的話,如果以后皇上和你說了什么,你拿不定主意,就告訴我,我給你想辦法,你信得過我嗎?”惠嬪看著她,問道。
“信得過,信得過。”曹若燕趕緊點頭,“只要姐姐不覺得麻煩,妹妹以后就靠姐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惠嬪笑著說道。
“姐姐,妹妹我初來乍到的,有些事情還不知道,我想姐姐在這里呆了這么長時間了,可以說是老人了,一定對這里每個人的情況了如指掌,不知道能不能告訴一二,讓妹妹一個心理準備。不然的話,萬一得罪了什么人,可能都不知道是怎么得罪的,那就麻煩了。”曹若燕故作為難地說道。
“你如果想打聽這樣的事,找我可就是找對人了,我入宮十幾年了,別的不敢說,后宮的事情我可真是了如指掌,比任何人都清楚,就是那個李淑敏,也沒我知道得多。”說著,再一次湊近曹若燕,低聲說道,“別看李淑敏馬上要當皇后了,真正論本事,她不如我。要不是皇上想討好她,她能坐到在這個位置?只可惜啊,討好了幾十年,他們的關系還是那個樣,也不知道皇上這是為什么,究竟看上她什么了。”
“姐姐的話我聽不明白,我雖然沒有見過,但也聽別人說過,淑妃娘娘和皇上是夫唱婦隨,恩恩愛愛,從來沒有紅過臉,可以說是羨煞旁人。怎么聽你的意思,好像不是這樣,難道其中有什么隱情,或者不為人知的秘密?”曹若燕表面上這樣問
道,心里卻非常得意了,猜對了,果然有什么事,皇上和李淑敏是貌合神離,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其中原因不知道能不能為己所用?
“你看到的不過表面現象,或者說是皇上的一廂情愿,實際情況并非如此。皇上對李淑敏是真心實意,這絕對沒錯;可李淑敏呢,一天到晚推三阻四,不讓皇上住在宏芳宮,這些事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清清楚楚。告訴你吧,淑妃娘娘身邊的可嵐是我的人,宏芳宮發生了什么事,我是一清二楚。”惠嬪非常得意地說道。
“這么厲害?”曹若燕故作驚訝地說道,沒想到惠嬪也有這么一手,剛開始簡直是小看她了,不過和自己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有什么,要想在皇宮里生存,就得有自己的人,要不然就會吃虧的。別說李淑敏,就是皇上面前也有我的人,不然的話,我怎么可以知道的那么清楚。”惠嬪頗為得意地說道。在她眼里,曹若燕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不足為慮。“當然了,你剛進宮,根本不認識什么人,想要培養自己的實力、眼線還不太可能。不過時間長了,認識的人多了,也就水到渠成的。”
“妹妹也不想有自己的實力、眼線什么的,妹妹沒有什么野心,就是希望平平安安的,也就算了,其他的,順其自然吧。”曹若燕故意這樣說道,好讓惠嬪對自己沒有任何防備。
惠嬪聽了這樣的話,果然非常高興,以為曹若燕真的是一個無能之輩,故意板起臉,說道:“那怎么行,所謂人善被人欺,在這個后宮里,如果太軟弱了,沒有一點本事的話,是很容易被人欺負的。不是我嚇唬你,剛開始我也是和你一樣單純,什么也不懂,以為對別人好了,別人也會對自己好。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樣,你太好了,就一定會別人欺負的,你可不要重蹈覆轍。”
“我知道了。”曹若燕很認真地點點頭,但又似乎為難起來,“可是我什么也不懂,恐怕……”
“還有我啊,我知道那么多事,我會告訴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聽我的話,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吃虧的。”惠嬪拍著胸脯說道,“有一點我要告訴你,許多人表面上對你好,實際上是口是心非。比如那個李淑敏,表面上對任何人都是和和氣氣的,實際上絕對不是善人。自己不喜歡皇上,也不愿意別人親近皇上,真的是道貌岸然,我最瞧不起那樣的人。”
“不讓別人親近皇上,我看不一定吧。淑妃娘娘從來都是把皇上往外推的,比如我姐姐宸妃,要不是淑妃娘娘,皇上肯定不會過來的。”曹若燕接著問道,事情越來越蹊蹺了,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來這個惠嬪真的是知道許多東西,自己沒有找錯人,“還有,你剛才說,皇上和淑妃娘娘的恩恩愛愛只不過是表面現象,不太可能吧,淑妃娘娘是個聰明人,她應該知道皇上對她是真心實意的,生了病,還要噓寒問暖的。昨天晚上差點因為這個,皇上沒有去皇極殿。難道淑妃娘娘還不滿意,我覺得不是這樣,是不是你弄錯了?”
“天地良心,我觀察了這么久,怎么可能有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淑妃娘娘不可能對皇上真心實意,因為皇上殺了她原來的丈夫,還霸占了她。你說這樣的男人,淑妃娘娘怎么可能接受?”惠嬪說完,嘆了口氣,感嘆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皇上也真是可憐。”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知道了真相的曹若燕非常吃驚,居然是這個樣子,真是沒想到,看來還是可以利用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證據,想到這里,急忙問道,“那你知不知道淑妃娘娘原來那個男人是誰,為什么會被殺,難道就是因為她嗎?沖冠一怒為紅顏,我看不像。”曹若燕搖搖頭,笑道。
“倒也不是因為她,皇上是天子,就是喜歡一個人,也不好利用這種手段。其實就是因為這個皇位。”惠嬪看看周圍,壓低聲音,問道,“我不清楚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六皇子的人?”
“是他?”這個名字對曹若燕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岳云非和她說過,夜明珠的秘密和六皇子有關,只是讓曹若燕沒想到的是,李淑敏居然也和六皇子有關系,簡直是上天注定,這么多證據可以被自己利用,不想成功都難。“你是說這個六皇子就是淑妃娘娘以前的男人?”曹若燕接著問道。
“是啊,當年啊,李淑敏就是六皇子宮里的女人,但不是正宮,就是個妾侍,沒什么地位。皇上,當初還是太子,見了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就喜歡上了。后來六皇子想要爭奪皇位,沒有成功,就被殺了,皇上也就得到了李淑敏。事情就是這么回事。說到底,
還是別人運氣好,要不是因為這個,李淑敏會有今天?恐怕早就死了。”惠嬪感嘆道。看到曹若燕低頭沉思,仿佛沒有聽見她說的話,又想到剛才她的驚訝表情,心里奇怪,便問道,“你怎么了,難道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好像你已經知道那個六皇子了,怎么不說話?”惠嬪說著,碰了碰她。
曹若燕回過神來,看著她,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從來沒有來過京城,這可是第一次;而且這應該是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清楚。不過關于那個六皇子,我還真的聽說過,魯大人說的,也就是我的叔叔,和別人說話,我聽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什么‘造反’啊,‘被殺’啊,也不明白。我看姐姐你一定知道不少吧,不如說來聽聽。”
“淑妃娘娘的事情我是知道不少,可那個六皇子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入宮的時候,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五六年,早就沒人提了,我真是不清楚,男人的事,我們也不好參與,你說是不是?”惠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可能是沒想到曹若燕會問這么多,看到曹若燕有些失望的樣子,急忙又說道,“雖然我也是道聽途說,可我敢保證,我說的東西都是真的,不會有錯的,尤其是關于李淑敏,我沒有騙你,我對天發誓,如果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曹若燕看到她信誓旦旦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姐姐,我也是隨便問問,何必那么認真呢?其實這些事知道不知道無所謂的,反正都已經過去了,茶余飯后的談資,沒什么了不起的。皇上那么喜歡淑妃娘娘,對這些早就不在乎了,就算我們舊事重提,影響也不會太大,反而會讓皇上以為我們小肚雞腸,有什么意義呢,害的是我們,不是淑妃娘娘。既然如此,何必自找沒趣,你說是不是?”
“妹妹說得有道理,姐姐糊涂了,還好你提醒我,要不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惠嬪開玩笑地說道,“不管怎么說,李淑敏表面上個好人,對我們也不錯,我們就不要在后面說三道四了,讓人聽見了,傳出去,也不好,你說是不是。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說她了,我給你說說陳德妃吧,她和我關系很好……”惠嬪后來還說了許多后妃的事情,不過在曹若燕看來并沒有什么意義,惠嬪對別的女人充滿了嫉妒,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是什么好話,是真是假,曹若燕判斷得出來,不過并沒有說破,只是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微笑地點點頭,表示贊同。其實這些事情她一點也不關心,最讓她關心的還是淑妃娘娘和六皇子的事情,只可惜惠嬪不可能知道太多東西,能說出剛才那些話已經不錯了,曹若燕并沒有抱太大希望。
說了半天,惠嬪是口干舌燥,停下來,喝了一口水,回頭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暗,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我也該回去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皇上一會肯定要來的,我就不打擾了,妹妹好好準備準備吧,不能讓皇上失望啊。”
“姐姐誤會了,皇上今天晚上不一定會來的。”看到惠嬪驚訝的目光,曹若燕笑著說道,“姐姐可能還不知道,明天早上我就要和宸妃娘娘一起出宮回家,不能耽誤,所以今天晚上我不能接駕。”
“原來是這樣啊。這可不應該,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就這么放棄了,多可惜啊。什么時候不能出去,非要等到明天?就不能過幾天嗎?”惠嬪略帶埋怨地說道。
“我也不想,可姐姐非要回去,我也不能不陪著,畢竟不是一個人,寄人籬下,不得不看看人家的臉色。”曹若燕把責任推到魯月琴身上,說的非常可憐。
“真是不容易,辛苦你了。”惠嬪故做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而后忽然想到什么,便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皇上今天晚上要到哪里休息?”
“這我就不知道了,昨天晚上也沒有問,這都是臨時決定的,我就是個丫頭,這么問得出來。”看看惠嬪的臉色,曹若燕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一陣冷笑,然后故意說道,“但是皇上也說了,如果有時間的話,今天晚上可能要來看看我,不知道姐姐有沒有什么話需要我給皇上說說?”
惠嬪本能地點點頭,顯得非常激動,而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態,急忙停了下來,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頓了一會,才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就去內務府告了假,皇上知道我病了,體諒我,也沒有去打擾我。現在我身體好多了,還沒來得及和內務府說,皇上這幾天也就沒去。如果妹妹覺得可以的話,就和皇上說一聲,讓他去我那里看看,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伺候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