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萬劍肆虐的十派聯盟高手,都是他張志林的兄弟,十年來不離不棄報著共同的夢想團結在一起。原本的大宗門分屬各派,但在被峨眉追殺,十年凝練之后早已被融在一體。
看著弟兄們被殺,張志林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恨?含怒出手,一道寒煙之柱從天而降,狠狠的向寧月的頭頂拍下。
寧月微微抬眼,單手再次掐動法印。突然間,一朵青蓮在周身升起緩緩的盛開。蓮開十六瓣,每一片花瓣如一柄柄犀利的長劍。
蓮花花瓣突然間脫離蓮臺,化作萬劍劍刃沖向高空。在空中,蓮花凝結成為一柄傲骨天成的天劍,劍似蓮,卻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青蓮。
劍氣橫空,狠狠的迎上張志林的寒煙之柱。剎那間,仿佛灑落的櫻花雨。整個天地,都沐浴在雪花之中。張志林憤怒的咬緊牙關,但卻無奈的發現自己拿這一道劍氣沒辦法,拿寧月沒辦法。
他想不通,寧月小小年紀哪來的那么多神功秘技?他想不通,難道寧月維持這個五行封禁不需要消耗內力么?他更想不通,為什么被困在五行封禁中的霍天軒,為什么會像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轟——”一聲巨響,張志林的寒煙之柱始終無法阻擋青蓮劍氣的鋒芒。迫不得已之下,張志林撤去功力借著爆炸之力后撤。一連退了十丈才穩住身形,眼神中迸射出憤怒的火焰,仿佛要將寧月生吞活剝一般盯著寧月一臉平靜的臉。
寧月單手結印,但卻是一心三用。流光飛過,漫天的琴心劍魄突然再次回到空中匯聚成那把五彩的劍氣。而寧月凝結的青蓮劍氣,也遙遙的浮在高空虎視眈眈。
張志林穩住身形,看著左右兩邊的劍氣深深的忌憚。無論寧月的五彩劍氣還是青蓮劍氣,都給了他無比的壓力。臉色剎那間變得陰沉無比,凝重的看著眼前滿臉戲謔的寧月。
“嗯?”突然,寧月的眉頭猛然一皺,印著五行封禁的手掌微微顫抖。疑惑的轉過身,卻發現被封禁在五行封禁中的霍天軒仿佛觸電一般的劇烈抖動。
“啊——”一聲暴吼響徹天地,霍天軒終于動了。仿佛掙脫了了封禁一般仰天咆哮。
“霍兄,你怎么樣……”張志林大喜,但寧月的五行封禁結界卻一如既往的將霍天軒困在中間。剎那間,臉上再次掛上擔憂的神情。
“好一個寧月,你竟然抽取了我的功力?難道這就是陰陽太玄悲的神奇之處么?”霍天軒冷冷的望著操控五行封禁的寧月,眼神中閃爍著暴怒的精芒。
“現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寧月的嘴角輕輕勾起一絲冷笑,“張志林,受死——”
說著,兩道劍氣突然前綻放著無盡的氣勢,如瀲漓一般向四周蕩漾開去。
“張兄,還有十派聯盟的弟兄!霍某一時大意讓寧月的陰謀得逞,我對不起大家……”
“副盟主說什么話?您放心,我們一定能救你出去……”
“霍兄無需多言,看為兄打破他的五行封禁——”
聽著張志林的話,霍天軒默默的搖了搖頭,“沒用的,剛才他已吸取了我的畢生功力,如今的寧月,就是兩倍于之前。你們強行打破只是徒增傷亡。
張兄,十派聯盟的大業,我們被毀宗門之仇。都寄托在此役之中,張兄,無論如何,你定要斬殺寧月而后隱匿不出養精蓄銳,等朝廷大軍踏破峨眉之日,就是我十派聯盟重開山門之時——”
話音落地,霍天軒的身體猛然間劇烈抖動。環抱著肩膀,整個人都發出了炙熱的光芒。剎那間,霍天軒仿佛化成了光人一般,炙熱的內力在體能飛速的流淌。
“霍兄,你做什么——”張志林頓時眼眶欲裂,暴怒的吼道。
感覺到霍天軒燃燒著內力,寧月連忙催動五行封禁吸取霍天軒暴走的功力。但意外的是,寧月竟然再也無法吸取一分,眼看著霍天軒的身體也來越炙熱,光亮越來越盛。
“大人快躲——這是玄鏡宗的天地共碎,乃是同歸于盡的招式——”賀全年的尖銳的聲音炸起,也打碎了寧月心底最后的僥幸。
同樣的招式,寧月在不久前就已領教過。花千荷當初也曾使過這樣的一招,但那一次被寧月侵入精神識海不僅化解了同歸于盡的一招,而且還竊取了花千荷的劍道感悟。
但這一次,寧月卻無可奈何。電石花火之間,寧月連忙收起了五行封禁的手,手中法印連忙掐動,神魂虛影劇烈的凝縮在體外形成一道護體罡氣。
“轟——”
一道刺眼的白光直沖云霄,天空的積云剎那間被破碎露出了一道翻滾的云霧。白光急速的擴散,周圍的十派聯盟高手閃電般的避退。
“霍兄——”張志林眼眶欲裂,眼睜睜的看著霍天軒引爆了自身與寧月同歸于盡。白光依舊肆虐,眨眼間就將周圍的萬物吞沒。
張志林一咬牙,雙掌揮舞,神魂咆哮。狠狠的一掌推出在身前凝聚成一道通天的屏障。白光的余波仿佛萬鈞的坦克,狠狠的撞在張志林的護體屏障之上。
張志林被推的連連后退,腳下堅硬的石頭上,被犁出了深深的溝槽。白光猛然間收縮,仿佛化成天地一線。天空剎那間昏暗了下來,無盡的煙塵遮蔽了天地。
張志林茫然的望著眼前的場景,不由得心底產生了無盡的空虛。
這一切,到底值得么?他不禁捫心自問。為了十派聯盟,為了能重立山門?他背叛了自己的好兄弟,只為了引來朝廷的外援。而現在,十年來不離不棄的兄弟一個個的死去,十派聯盟最后只剩下寥寥上千人茍延殘喘,而如今……就連霍天軒也死了。這一切,真的值得么?
煙塵翻滾,仿佛吞噬萬物的猛獸。就是張志林如此精深的修為,也無法透過混亂的靈力潮汐感應到里面的情形。望著翻滾的濃煙,張志林的心底突然涌現出無盡的慌張。
“吱嘎——”一聲難聽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張志林的心頓時一顫,猛然間回過頭。
“賀兄……”
賀全年推著輪椅緩緩走來,也真難為在波及如此遼闊的爆炸之中,賀全年竟然沒有受傷,就連他坐下的輪椅也沒有散架。
“張兄,你現在很迷茫?當年你要是不摧毀天幕府,也許我早已經幫你想到辦法,甚至我早已經回京向皇上請命了……你性格急躁,無論做什么都急躁。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你卻到現在都改不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急躁了……但是……你懂那種煎熬么?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能看到我的師兄師弟,弟子師侄,他們血肉模糊的爬到我的面前,問我為什么還不替他們報仇……十年來……他們十年來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峨眉卻逍遙的獨斷蜀州?我怎么辦?
你一連發出八道請愿書,皆是被朝廷駁回。他們就是想著坐山觀虎斗,這一切就是朝廷縱容的,他們縱容峨眉這么做!我沒錯,我是對的……你賀全年是我的兄弟……但天幕府關我屁事……我沒錯,賀兄,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朝廷從來不會允許一個門派一家獨大,怒蛟幫如是,峨眉派亦如是。如果賀總捕當年能回到京城向皇上稟明這一切,這件事就不會拖到現在。正如賀總捕說的,你太急躁,而且還一如既往的急躁。終于到了現在,連挽回的局面都沒有了……”
張志林渾身一震,滿臉不可置信的回過頭,煙塵漸漸的散盡,一道狼狽的人影緩緩的走出煙塵。寧月現在很慘,雪白的衣服已經變得灰白,點點破洞就是乞丐也比此刻的寧月體面。披散的頭發被燒糊了一大半,唯有那兩顆如星辰一般的眼眸卻一如既往的閃爍著犀利的精芒。
手拄著映月蓮柄,這把一直藏在身后竹杖中的神兵利器,卻在寧月的手中只能作為拐杖。寧月跛著腳,一點一點的向張志林走來。
“你沒死?”張志林的眼眸中猛然間迸射出怨毒的精芒,霍天軒都自爆了,為了和寧月同歸于盡自爆了??墒恰瓕幵略趺纯梢詻]有死?
“我沒有死!”寧月靜靜的停下腳步,臉上綻放出淡淡的微笑,“你做了這么多……值得么?你的敵人是峨眉,我的敵人也是峨眉。原本……我們就算不是戰友也會成為同盟。但可惜……是你一手覆滅了天幕府,也孤立了你自己!”
張志林微微倒退一步,仿佛心神受到了劇顫。但下一瞬間,他的臉上再一次被猙獰代替,看著寧月幾乎站不穩的身形,神魂虛影猛然間的升起,仿佛神魔一般舞動天地。
“無所謂了……到了現在的地步……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殺了你,朝廷就會知道蜀州出了大變故……你是封號神捕,朝廷僅有的五個封號神捕。你的死,必定會引起朝廷震蕩,你的死定然會讓朝廷派軍來到……你的死才是真正有意義的……寧月,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