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九州正統(tǒng)乃華夏,軒轅古皇南征北戰(zhàn),鑄九鼎定九州而成中原。豈能因片面之見而無視種族血統(tǒng)之純正?就算草原胡虜與九州一樣的語言文字禮儀風俗,但胡虜就是胡虜,野蠻的血統(tǒng)也不會改變。
別說我,就是九州百姓也不會容許草原胡虜玷污華夏之血統(tǒng),鬼狐大人以后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倘若將來,你膽敢以此向皇上進讒言,就休怪我各地軍伍起兵清君側(cè)!”
寧月愣住了,他沒想到羅天成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對于華夏的理念,在前世就算一個小學生也知道,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經(jīng)歷了數(shù)千年的分分合合,各民族之間的血脈早已不分彼此。
而寧月所知道的歷史也明確的說明了,中原的包容性何其的強大。再強的草原胡虜,一旦進入中原就會被很快的同化。當年的契丹,女真這些強大的游牧民族皆是如此。但寧月忽略了一個問題,在這個世界,三千年來,草原胡虜和九州中原從來沒經(jīng)歷過一次的民族融合,致使千崇山這個跨越時代的理念得不到哪怕一個人的認同。
領(lǐng)先常人半步的是天才,而領(lǐng)先常人一步的卻是瘋子。千崇山讓九州百姓和草原胡虜通婚,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瘋子,就是叛徒,就是離經(jīng)叛道的瘋子。
寧月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異常的尷尬,看著羅天成一臉凝重的臉色,寧月最終還是淡淡的一笑揮了揮手,“好吧,這個話題還是打住,我們言歸正傳回歸到千崇山的案子吧。既然當年千崇山為千夫所指,為何你會說他含冤待雪?”
“千太守的理念雖然過于無稽之談,但他在任期間對涼州的功績卻是有目共睹。如果不是他的執(zhí)政理念太過于荒唐,千崇山必定為我朝的一代名臣。
而當年說他勾結(jié)草原胡虜,欲放胡虜南下入主中原,現(xiàn)在想來也是如此的可笑。二十年前,草原之上的征戰(zhàn)還是最為激烈的時候,有數(shù)百部落在草原之上廝殺。說難聽點,就算九州敞開大門他們也未必有膽量踏入一步。
但當年,在滿朝詆毀的狀態(tài)下,這個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傳聞,卻被幾乎所有人認為是真的。而后……我奉命保護當年還是御史臺的曾維谷前往涼州。當我們趕到太守府的時候,千崇山卻被突也部落圍困在羊頭堡。
但是,當初我和曾維谷卻都以為是千崇山故意避而不見。而且,當初的突也部落還不是一個強大的部落,實在沒理由在這個時候挑釁大周皇朝。
我們僥幸的在千崇山的密柜之中發(fā)現(xiàn)了與草原部落的書信,全是慫恿突也部落放棄草原進軍九州天堂的言語。曾維谷大人當時便亡魂大冒,連夜與我離開太守府回京復(fù)命。
而幕后黑手為了使計謀顯得更加逼真,一路上我們遭遇的涼州邊軍的數(shù)十次圍剿攔截。九死一生之下,最終將曾大人送到京城。而隨行的護衛(wèi),離開時有三百人,而回來之后卻只剩下寥寥五人。”
“倒的確是極其慘烈!”寧月了然的點了點頭,“但既然后來大家都反應(yīng)過來這是有心人的一場陰謀,為何當初沒有給千崇山翻案?”
“千崇山一案被定罪之后,滿朝上下拍手稱快,通告天下舉國歡慶。九州各地送來萬民書恭賀朝廷,這樣的情況下,如何翻案?就算將千太守的功績公告天下,將他被冤枉的始末告之于眾,天下百姓會如何看?朝廷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只好將錯就錯將此案定為鐵案。所以,這一拖便是二十年……
不過,朝廷并沒有毫無作為,在定下鐵案之后,立刻封存了所有關(guān)于此案的始末,也禁止各地再提千崇山,時過境遷,九州百姓早已將此案遺忘,也為將來替千太守翻案埋下了機會。”
“是么?”寧宇默默的低下了頭,眼中精芒閃爍。
“好了,鬼狐大人要知道的,我已全部告知沒有一絲隱瞞。而在下想知道的,鬼狐大人卻只字不說,這是不是不太好?”
“將軍是說在下不實誠?”寧月突然抬起頭淡淡的笑道。
“莫非鬼狐神捕沒有絲毫隱瞞么?二十年塵封的案子,鬼狐大人突然奉命調(diào)查?不是說皇上不該翻案,而是說不該在此時此刻替千太守翻案。
大周雖然四海升平,但暗中暗潮涌動。可以說到了大周四十年來最為危機最為敏感的時期。度過此劫,大周將扶搖直上一飛沖天。度不過,四十年前的歷史將重新上演。在這樣的情況下,皇上實在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分心他顧。若非有外力促使,鬼狐你又為何會來?”
“羅將軍不僅用兵如神,而且還對大周當今情勢也如隔岸觀火。”寧月沉思了片刻,也不再打啞謎坦率的說道。
“請鬼狐明言!”羅天成輕輕抱拳,目光如電的望著寧月。
“千崇山有一女,二十年前逃過一劫。而現(xiàn)在,他的女兒要替其父報仇,在數(shù)日前,涼州節(jié)度使已經(jīng)被她一劍斬殺。而她,現(xiàn)在到了荒州,不出意料,下一個目標便是你羅將軍。”
“哈哈哈……”聽完寧月的話,羅天成突然仰天大笑,“千太守的女兒要為父報仇?哈哈哈……我羅天成不說修為如何,我身在夜魔軍大營,如銅墻鐵壁密不透風。別說一個人,就是全軍萬馬也別想踏入一步。是鬼狐大人太看得起這個替父報仇的女子,還是鬼狐太看不起我夜魔軍團?”
“夜魔軍為大周上下公認的最強軍團,這個名聲可是踩著草原胡虜?shù)氖遣缴仙駢摹T噯柼煜抡l敢看不起?”寧月突然撫掌輕笑。
“嗯?”羅天成的眉頭猛然皺起,“那個替父報仇的女子很了不起?她是誰?”
“桂月宮闕,千山暮雪,三榜驚絕,月下劍仙!”寧月突然冷下了臉色,一字一頓的說出千暮雪的身份,而每一個字,卻讓寧月感覺到難以呼吸的痛。
“是……千暮雪?天榜之上,月下劍仙千暮雪?”羅天成第一次臉色大變。要問天下間,什么人可以無視千軍萬馬,可以在萬軍叢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的……唯有天榜高手!
“哈哈哈……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千太守背負了這么大的冤屈,死后還不得平反。就連上天也看不過去吧?否者,怎么會讓他有如此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兒替他報仇?鬼狐大人的意思我懂了,如果那人是千暮雪,倒也的確可以做到取我頭顱。”
“所以在下奉命前來,一是保護羅將軍免遭毒手,二是……徹底將此事了結(jié)。羅將軍,還請你立刻轉(zhuǎn)移到隱秘之處,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鬼狐神捕是要我聞風而逃?”羅天成收起笑臉目光灼灼的盯著寧月問到。
“羅將軍是我大周最為尊貴的將領(lǐng)之一,其中厲害應(yīng)該不需我對你述說吧?兵法中有避其鋒芒,旁敲側(cè)擊,也有戰(zhàn)略轉(zhuǎn)移以退為進,想來羅將軍應(yīng)該不是意氣用事的武夫!”
“你說的不錯!”羅天成緩緩的站起身,緩緩的來到軍帳口望著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軍帳,“但這件事,確實是我當年的疏忽造成,千暮雪要找我報仇合情合理。我羅天成一生無愧于心,但惟獨這一件事卻讓我一直難以釋懷。更何況……”
羅天成突然緩緩的轉(zhuǎn)過身,對著寧月淡淡一笑,“我夜魔軍和草原交戰(zhàn)十數(shù)年,從未有過敗績。既然夜魔軍有大周不敗神話之稱,我很想知道,面對武道高手,我夜魔軍可否一戰(zhàn)?”
“將軍,這個險不該冒,沒有絲毫意義。”寧月冷冷的反駁道。
“有!”羅天成猛然間喝道,“草原已經(jīng)結(jié)束內(nèi)戰(zhàn)回歸一統(tǒng)。下次叩關(guān)南下,就不再是單單的草原狼騎了。那些長生天宮的天尊也會隨軍出征,而面對天尊,我大周皇朝可以應(yīng)對么?
江湖武林算是指望不上了。守護九州,擊退外敵,靠的還是我們,我們大周的將士。”
看著羅天成一臉嚴肅的表情,寧月的眼神漸漸的浮現(xiàn)出一絲淡淡的崇敬。自己在替羅天成的生命擔憂的時候,他想的卻是借此機會練兵。四十年前,草原天尊打得大周幾乎無還手之力。大周皇朝經(jīng)過四十年的養(yǎng)精蓄銳,再次面對天尊,還有幾成勝算?大周上下沒人知道,而這一次就是一探深淺的時候。
“咚咚咚——”
突然之間,聚將鼓聲響起。整個夜魔軍駐地頓時沸騰了起來。無數(shù)將士全副武裝的奔出軍營,所有人都一身煞氣將士氣拔到最高。
各個地方的警界在鼓聲中提高了無數(shù)倍,在寧月的感知之中,血煞的氣勢已經(jīng)籠罩了整個軍營,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別想逃過夜魔軍的感知感應(yīng)。軍旅之中,都是有著特殊的訓(xùn)練方法,雖然不像各門各派的陣法,但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羅天成坐在主帳之中,微微嗑目,緩緩的伸出一根根手指。軍令中明確規(guī)定,在聚將鼓敲響之后,三息之內(nèi)必有動靜,三十息之內(nèi),所有將領(lǐng)必須來齊。延時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