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心桐靜靜地站在原地,雙眼注視著坐在病床邊上的黎蘿,雖心中有疑問,卻也沒問出口。畢竟,剛剛她聽黎蘿說,要讓她把蘇念芷帶過來,所以,她想,黎蘿會自己說出這件事。
“心桐,你是不是聽到我說的話了?”黎蘿也知道,自己問出這句話,有些多余。
蘇心桐以點頭做回應。
黎蘿拍了拍自己邊上的那張椅子,示意她坐。她也隨即走了過去,坐在那里。
黎蘿轉頭看向了戴著氧氣罩依舊毫無起色的宋連伊,悠悠地說起:“我記得有一天晚上,她突然跟我說她懷疑阿芷是岳琳和宋毅的女兒。她說你媽媽追悼會的時候,阿芷有披麻戴孝。她說阿芷從一開始喊印正璽為大哥哥。第二天,她去找過阿芷,問阿芷有沒有見過爸爸。當阿芷回應說爸爸是混蛋的時候,她也就更加肯定了這件事。”
“宋毅知道嗎?”蘇心桐依舊鎮定自若,仿佛是在說一件自己根本不曾在乎的事情般。
關于蘇念芷的身世,她從以前一直強制瞞著不讓任何人知道,到后來,周邊的好友漸漸知曉。再到后來,經過印正璽的一陣解析之后,她也就沒有太過于在意這件事。
畢竟,有些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俗話說的好,紙是包不住火的,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他不知道。不過伊伊有說在幼兒園門口碰見過辰兒。”對于一些事情,知道自己要離開的宋連伊,那段時間以來,從來都沒有跟她隱瞞。
在決定要去新加坡的那天開始,幾乎對她是知無不言的。
“那宋連辰知道了?”
“伊伊沒跟辰兒說,就說是你和印正璽忙著別的事情,讓她過去看看。”
蘇心桐沒再回應,她只是覺得,除非宋連辰是傻子,要不然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也除非宋連辰沒有任何的興趣,要不然,稍微一調查,就大概能夠猜出是個什么樣的情況了。
“就算宋毅知道了也不會怎樣,當初伊伊說跟我走就跟我走,他也沒有任何的挽留。”若是之前也可以說是怕自己養不活兩個孩子,可是,那個時候都已經從岳琳手中騙來了公司,想要養兩個孩子,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說他重男輕女,又不會。之前,對于宋連辰也不好,從來都沒有顧過這兩個孩子,沒感覺他對兒子和女兒有什么不同。
所以,只能說,宋毅只顧著自己,孩子對于他來說無關緊要。
“他來過嗎?”蘇心桐的目光轉向了宋連伊。
“出事的第三天來過,待一會兒就走了。”就是因為宋毅這樣不把孩子放在心上,所以黎蘿更加不相信他會把蘇念芷給要回去,“自從伊伊在心中確定了這件事之后,她每天都有去幼兒園找阿芷,給她買吃的,買穿的。買了衣服后,又怕你知道,找不到理由送給阿芷,剛好那天阿芷說要過生日,就當做禮物送給她了。”
“她不是恨我媽嗎?不討厭阿芷嗎?”宋連伊不止一次說過,岳琳是宋毅和
黎蘿之間的小。三。
“雖然她曾經把我和她爸爸的關系惡化歸結到是你媽媽的責任,但是,她也明白,就算沒有你媽媽,我和她爸爸的婚姻早就已經名存實亡。”宋連伊嘴上說全怪岳琳,也就嘴上說說,她心里明白的很。
“阿姨,對不起,我不該連同你們一起恨……”蘇心桐心知肚明,若是黎蘿和宋連伊跟宋毅是一類人的話,也不會在那個時候離開。
“傻孩子,相對于你們來說,我們所受的傷害,九牛一毛,你會有那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黎蘿還是能夠理解的,畢竟當時的蘇心桐還只是一個孩子,讓一個從小生活在優越家庭里的孩子,突然去接受那樣的變故,她會怨,會恨,情理之中。
雖然在心里已經原諒的黎蘿,跟她也算是到了能夠和平談話的地步。但是,蘇心桐也發現,自己真沒辦法跟她們推心置腹,畢竟,她們是宋毅的家人。
宋連伊是昏迷不醒的,她來這里也沒什么需要幫忙的,聽黎蘿說,宋連伊的腿部被車窗碎片所傷,以后會變成一個跛腳的人。
一個好端端的佳人,就這樣變成了一個殘疾人。
但是,黎蘿也看得開了,就像她說的,若是能夠撿回一條命,還是比什么都重要的。畢竟在這場車禍里,有一個將自己那年輕的生命,定格在了那一天。
或許,等宋連伊醒過來的時候,會去在意自己的變化,會去在意曾蔚染的離開,但是,時間還是能夠治愈人的任何傷痛的。
自從那天過后,蘇心桐若是來這里的話,都會選擇在周末,蘇念芷沒有上課的時候。
宋連辰因為知道她經常會來這里,也變得來這里有些勤。他都能夠為了自己逍遙而選擇了自己的爸爸撇下了自己媽媽和妹妹,可見他跟宋連伊兄妹情到底有多深了。
蘇心桐也不知道他到底出現在病房里要干什么,就算她來了,他也是坐在那里,笑著觀看著病房里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黎蘿在場,還是在病房里的關系,宋連辰完全沒有當初那樣老是死抓著她不放的舉動出現,一個人,乖乖地坐在那里。
黎蘿有什么事了,也沒有喊他去做的習慣,總是自己去弄。而他,在黎蘿起身之時,就會問她要去干什么,然后他就幫黎蘿去。
完完全全是一個好兒子的形象。
但是,蘇心桐才不會看在眼里,在她的心里,他就跟宋毅一樣,連長相都那么像,秉性肯定也不會相差太遠。
跟她之間,偶爾也有互動,蘇心桐因有黎蘿在場,也不好意思對他太無視,不情不愿地回應著。
兩個人唯一一次重大的事件,就是宋連辰在倒開水的時候,一不小心倒一些到自己的手上,黎蘿顯得很緊張:“趕緊去冷水沖一沖。”
雖是開水,但也沒倒多少到手上,情況也不會太嚴重,再說,這里是醫院,若實在不行,可以給護士處理。
進了洗手間,宋連辰摘下了戴在手上的腕表,
讓冷水沖洗著被開水燙過的地方。
出來的時候,并沒有把手表戴上,而將熱水給宋連伊擦拭完手臂后,黎蘿也就過來查看著他的傷勢,拉起手就看到了他手上除了被水燙之外的另一個傷勢。
“你手怎么了?誰咬的?”一直以來,他都帶著一個寬大的腕表,并沒有看到這個被他刻意遮擋著的齒痕。
蘇心桐站在另一邊,也偷偷瞄了眼黎蘿口中所說的,的確,她那天的一咬,在宋連辰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永生都抹不掉的痕跡。
其實,從發現他的右手上戴著手表開始,她就猜到,那里面肯定是她那天憤怒時留下的傷口。畢竟,手表的設計,就是讓人戴左手的,他戴在右手,顯得過分的怪異。
宋連辰也沒回應,只是默默地瞟了眼蘇心桐。
而蘇心桐,則是當做沒看見,將視線瞥到了別處。
他沒出聲,黎蘿也能夠猜出是被哪一個女人給咬了,畢竟,沒有感情糾葛的女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咬人。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找一個女人嗎?別像你爸那樣不行嗎?”黎蘿是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會成為第二個宋毅。
“媽,這段時間你見過我找哪一個女人了嗎?”宋連辰含冤。
“那這傷口是怎么回事?你別告訴我不是你在外面亂來,被哪個女人給咬的。”黎蘿才不相信這個齒痕跟女人無關呢?
她的兒子,她還是了解的。
“是女人咬的沒錯。”說完,宋連辰再一次瞄了瞄在黎蘿身后的蘇心桐,略帶調侃地意有所指地說著,“媽,你說這個咬我的女人是不是心機很深,她這分明是想讓我一輩子都記著她啊。”
甩開了那只手,見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白了他一眼,黎蘿邊埋怨著,邊走向病床:“誰讓你招惹她的。”
“媽,你是不是知道是誰啊?”黎蘿說的太準,讓宋連辰有種感覺,那就是宋連伊告訴過她這件事。
“我哪知道你那檔子的事。”被他手上的齒印這么一攪和,黎蘿是完全忘記當時看他手是因為被開水燙過。
“那個……阿姨,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蘇心桐當然聽出了宋連辰的那句話,雖是跟黎蘿說的,但是,卻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記得好啊,永遠都記得她當時在咬下那一口時,有多么的憤怒,多么的怨恨。記得好啊,那樣就永遠地記得她跟他之間,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
蘇心桐走后沒多久,宋連辰也說有事要離開,其實,黎蘿是明白的,這段時間他老是出現在這里,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能夠碰見蘇心桐。
從小到大,黎蘿還真沒見過他對一個女人這樣用心過。但她也只能無奈嘆之。
畢竟,蘇心桐現在已經結婚了,加上他們家和蘇家的關系,這兩個人,怎樣也不可能會走在一起的。
出了醫院之后,蘇心桐并沒有直接坐車回家,而是跟蘇念芷手牽著手,向前走,就當做是散步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