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的時候,林筱藝接到柳飄飄的電話,說是想請她到新布置好的住處吃飯,而且在電話里一再說讓她跟段文軒一起過去。
林筱藝正猶豫著,段文軒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晚上要去柳飄飄那吃飯嗎?”
“你想去?”林筱藝試探。
段文軒撇嘴,搖頭,“當(dāng)然不想,她弄的東西難吃死了。”
林筱藝見他臉上瞬間擰巴出來的苦瓜一樣錯綜復(fù)雜的紋理,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吃什么都覺得好吃呢。”
她是說真的呢,認(rèn)識段文軒這么長時間雖然知道他跟那些富家的少爺一樣有著各種各樣的講究,但從來沒聽他說過有什么東西是不好吃的。
不過,這么一想,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一般都是在高級餐廳要么就是親自下廚,可能是真沒遇見讓他頭疼的時候吧。
段文軒以為她笑話自己的品味不行,不滿意的說:“那是因為你的廚藝還可以我才沒嫌棄的好吧,你以為本少爺?shù)纳囝^是一般人就能應(yīng)付的啊?開玩笑。”
“嗯嗯,知道了,段大少爺。”林筱藝說著將屏幕上的文檔都處理完畢,“好啦,既然都不想去,就找個能不去的理由吧。”
段文軒頗為惆悵的坐在了桌子上,“就是想不到啊,不過……其實(shí)咱們一起去也挺好的。”
林筱藝看一眼他別有用心的目光,關(guān)了電腦,將書桌上凌亂的文件整理好,“為什么?”
“在她面前秀秀恩愛什么的,咳咳,不比解釋一萬次管用?”段文軒稍顯溫吞的將想法說了出來,不住打量林筱藝的表情,好像這幾句話讓他特別難為情。
林筱藝起身拿下掛著的大衣,“段總,這俗話說,秀恩愛死得快,再說了,你不是覺得柳飄飄對你已經(jīng)沒有別的想法了嗎?為什么要在她面前表現(xiàn)什么啊?”
這話聽上去好像他段文軒拒絕柳飄飄的原因就是因為林筱藝一樣,她真心不覺得這兩件事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他不該是因為不喜歡那個女人才拒絕她嗎?
男人和女人的世界果然有太多不同,不過,現(xiàn)在的林筱藝已經(jīng)過來喜歡琢磨這些的時候,她只想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兒,少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兒,這樣就好。
不過,柳飄飄現(xiàn)在也真心是挺可憐的,雖然這種可憐怎么說都輪不到段文軒和林筱藝去善后,但林筱藝知道段文軒的于心不忍,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不出十惡不赦的樣子。
所以他們在沉默的一塊坐著電梯到樓下之后,林筱藝笑著歪頭說:“去超市吧,看看能買什么,到那我就隨便找個借口然后下廚,這樣你就不用那么痛苦了。”
段文軒見她勾唇一笑步履輕盈的走到前面的樣子,只覺得心中一暖,不期然跟著笑了笑,快步追了上去,“我想吃佛手。”
“好啊。”林筱藝爽快的答應(yīng)下來,完全是一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的樣子。
正是下班的時間,超市里的人著實(shí)不少,不過,這個時間已經(jīng)過了老頭老太太瘋狂購物的高峰期,所以人多了些,卻沒那么讓人頭疼。不然,你排隊排得好好的,來個倚老賣老的要插隊,你是讓還是不讓呢?
段文軒顯然對超市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jīng)]什么好感,才被林筱藝?yán)M(jìn)去就一個勁兒的皺眉頭,根本就是看哪都不順眼,小心翼翼的縮著胳膊,好像被旁邊的陌生人蹭一下就會被感染上HIV病毒。
林筱藝看著水果都還不錯,把手推車給他,結(jié)果段文軒一收胳膊,躲出三步遠(yuǎn),驚恐的看著她,“干嘛?”
林筱藝無奈的翻個白眼,“少爺,您總要推著車,奴婢才能去買東西啊,不然內(nèi)?”搞得一副讓他去坐|臺的驚恐表情。
段文軒挑眉,“你自己不也常常來逛超市嗎?”
“少爺,奴婢現(xiàn)在是有男票的人了,總不能整天無視他的存在吧?”
“這種時候可以無視,我批注了。”段文軒干脆的說。
林筱藝湊過去,拽住他的手,硬生生放到了推車上,“你要是敢把這車給弄沒了,以后我就再也不給你弄東西吃了,說到做到!”她瞇著眼睛給出了最后的威脅。
段文軒無奈,只能乖乖看著車,瞄著林筱藝去撿水果,心里卻誰盤算著將來的生活,萬一林筱藝不想在段家的大宅里住,他們一定得請個用人才行,他堂堂一個大總裁可不能成天來逛超市。
“真的是你!”
他正愣神的時候忽然被一個驚嘆句,嚇得激靈一下轉(zhuǎn)過頭,只見一個陌生的女人正漾著滿臉笑容很是激動的瞧著他。
“我認(rèn)識你?”
“啊,你都把我忘了啊。”那女人有些失望,但馬上又打起了精神,“沒關(guān)系,我記著你就行了,我是那天下午被你從高速公路上救回來的女人,吱吱,有印象沒?”吱吱激動的說著。
段文軒搖頭,“不好意思。”其實(shí)他當(dāng)然是有印象的,不過那天的事情對他來說一點(diǎn)都不美好,所以他說什么都不想回憶起來。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反正你是我的恩人,今天說什么都得請你吃飯才行。”吱吱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段文軒的肩膀,見他不滿的皺起眉頭,才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好意思啊,我跟朋友習(xí)慣了。”
林筱藝挑了一袋子蘋果,正要去稱,忽然見段文軒正面目“猙獰”跟一個笑靨如花的女人說話,一時奇怪,就走了過去,“老公,怎么了?”她的聲音不大,足夠讓他們?nèi)寺犚娏恕?
那笑容燦爛的女人面色一僵,悻悻然的擠著眼睛,問:“原來是跟你老婆一起來的啊,你好,那個,我叫吱吱,你老公是我的救命恩人。”
“還有這回事兒?”林筱藝意味深長的瞄了段文軒一眼,“我怎么不知道?”
“啊,你別誤會別誤會,我說的都是真的,上個月有天我在高速公路上一直沒叫到車,要不是你老公看見我,還不知道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呢。”吱吱大大咧咧的解釋,燈光下能清楚的看見紛飛的唾沫星子。
林筱藝下意識的往后站了站,“噢……”她陰陽怪氣的應(yīng)了一聲,自然是想到了那天的事兒,斜眼瞄了段文軒一眼,笑了笑,卻沒多說什么,“我知道了,我去稱蘋果,你們聊。”
“誒!”段文軒一把拉住她,“我跟她有什么好聊的,你趕緊挑了佛手,咱們走吧。”他說完轉(zhuǎn)向吱吱,“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你是誰了,那件事你也不用一直記著,請吃飯什么的,更加不用。”
想請他吃飯的人隨便數(shù)一數(shù)都得排成一個團(tuán),是她隨隨便便說請就能請的呢。
林筱藝見那女人十分難看的表情,爽快的笑道:“大姐,我們晚上還有事兒,就不用你請吃飯了,只是搭了個順風(fēng)車而已,你不用這么往心里去。”
“嗯,那……我就先走了。”吱吱見林筱藝給了自己個臺階,趕緊轉(zhuǎn)身去排隊結(jié)賬了。
林筱藝無奈的抿抿唇角,“沒必要對人家那么兇吧?”
“不然呢?跟她去吃飯?”段文軒的聲音有些不善,滿臉寫著“你瘋了吧”這樣的問句。
林筱藝不想在這件事上跟他浪費(fèi)時間,他本來就是住在云端的貴公子,她從來都沒想過把他從云端上拉下來,因為她也不是從民間長大的灰姑娘,不過,超市什么的,還是要逛一逛的。
至此,他們誰都沒想過還會和這個吱吱再有交集,可,事情往往就是那么的出乎意料。
柳飄飄給兩人開門的時候,滿臉都是歡迎光臨的笑容,除了她們之外,柳飄飄還叫來了現(xiàn)在身邊唯一剩下的朋友方小顏。
段文軒把那束鮮艷的紅色石竹交給她,淡淡一笑,沒多說什么。
林筱藝說水果是要拿回家吃的,到底是來祝賀人家的“喬遷之喜”不好兩手空空的過來,所以思來想去買了束花,當(dāng)然也是純粹覺得顏色不錯才買來的。
“好漂亮!”柳飄飄大喜過望的把花接過去,“快進(jìn)來,晚上我親自下廚給大家煎牛排,我已經(jīng)練了一下午了,保證把肉煎得嫩嫩的。”
段文軒瞬間白了半張臉,已經(jīng)腦補(bǔ)出那塊血淋淋的牛排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甚至都要嘔出來了。
林筱藝瞥他一眼,將沖到嗓子眼的笑緩和了一下說:“飄飄,我和文軒都喜歡吃全熟的牛排,你可別嫩得還帶著血絲呢就給我們了哈。”
“是嗎?”柳飄飄有些意外,“七分熟的牛排不是肉質(zhì)最爽口嗎?”配上醬汁,絕對是鮮爽的感覺嘛!雖然她一開始的時候也有些不適應(yīng),但吃著吃著也就慣了,畢竟是貴族的標(biāo)志嘛!
段文軒點(diǎn)頭,“我印象中是跟你說過這件事了,而且……我從來就沒吃過七成熟的牛排。”
“那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柳飄飄話一出口,驀地想起他們剛分手時的畫面,自己好像也說了一樣的話,而當(dāng)時段文軒點(diǎn)頭說,因為不好意思傷害她,所以只能吃別的。
她訕訕一笑,忽然沒了臺詞。
林筱藝趕緊笑著解圍,拉著柳飄飄的手往里走,“你不是喜歡我做的菜嗎?我今天特意買了佛手來,跟你的牛排配在一起,正好爽口用。”
“厄,好啊。”柳飄飄依舊笑得勉強(qiáng)。
而后面跟著的段文軒卻是松了口氣,聽著林筱藝笑呵呵的說話聲,心里說不出的踏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