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翼安看著他,微蹙眉頭,“柳飄飄是個報復心很強的女人,你就不怕她將來記恨你?”
“她為什么會記恨我?我又沒打算將來對她不好,你知不知道韋小寶為什么能有七個老婆啊?”南爵勾唇笑了笑,“我不是不喜歡柳飄飄,只是沒喜歡到她想象中的那種程度而已,你放心。”
段翼安拍拍他的肩膀,“也是難為你了。”
“為什么?”南爵瞄一眼放在桌子邊上的吊臂帶,“你是覺得讓我這么一個大帥哥放下一火車的工作去裝殘疾很內疚?”
段翼安翻個白眼懶得繼續說了。
南爵哈哈一笑,“你不用想那么多了,能讓柳飄飄開始新生活,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我救人一命,能給自己積點德,而且,我還有那么一大筆錢可以拿,何樂而不為呢?”
段翼安聽他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知道自己也不用再說什么,索性聊起別的,“張珂怎么樣了?”
“還那樣唄,反正是活著呢。”他臉上的笑容黯淡不少,卻仍是一副天大地大有吃有喝就無所謂的灑脫像。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就行了。”
“嗯,知道。你也不用覺得這件事對不起我,本來就是我自己要干的,而且,拿了錢不說還多了你這么一個朋友,哥們兒我值了。”南爵說這話的腔調雖然依舊玩世不恭,但卻明顯帶著真誠。
“我哥說他去過醫院一次,你見到他了嗎?”
“沒。”南爵搖頭想了下說:“不過,他到醫院那次對柳飄飄的影響挺大的。他擔心?”
“他當然擔心,總覺得對柳飄飄有愧疚吧。”
“你哥……怎么說呢,客觀點說,也算是老好人了吧,不過……我真不知道你們后來做的這事兒對不對,但好在你找的是我,我會讓這事兒變成毫無疑問對的事兒。”
“那我們就放心了。”段翼安笑笑,是真的放心了。
*
鏡子前,林筱藝看著自己紅腫的臉,大眼睛怔愣著忍不住想用手去戳一戳。
“誒誒,醫生不是說了不讓你碰嗎?”段文軒趕緊把她鬼使神差的手給拽住了,“再忍半個月,等臉消腫,完全適應過來,咱就可以出去見人了啊,不急這一時。”
段文軒松了手,領著她回到無影燈下坐好。
“現在,我幫你包裹好就行了,一周之后,你們過來復查。”醫生說著給她原來傷疤的地方抹上了藥膏。
林筱藝只覺得臉上多了些涼涼的東西,那種有些微痛的灼燒感消緩了不少。
很快醫生就給她做好了包扎,“記住不要沾水,洗臉的時候千萬要注意,這兩天可能會有些微癢的感覺,不用著急,都是正常反應,要記得每天上午換藥,一周后過來復診。”醫生做出了最后的交代。
林筱藝一一記在了心里,段文軒也是連聲應著。
他們才從醫院出來上了車,段文軒就接到了段翼安的電話。
“柳飄飄的事情我跟他確定過了,你可以放心,他的想法很明白,就算他真的跟柳飄飄結婚也不會有二心,更何況,他的女朋友現在在病床上躺著,就算不是為了柳飄飄,他也不會亂來。”
“嗯,那樣就好。”
“筱藝的手術怎么樣?”
“挺成功的,正在回家路上,再養陣子就能見人了。”
“喲呵,不錯啊,總算等到能跟她慶祝的時候了。”
“不行啊,醫生說了,一年之內都不許她大量飲酒,說不定會刺激到皮膚,想慶祝也忍忍吧。”
“哥,你能不那么粗俗不?怎么說我都是個搞藝術的,總不會慶祝點事兒就只為了喝酒吧?”
段文軒不理他的強詞奪理,“要是別人呢,我就不用廢話了,但是你們倆湊到一起,肯定不會有別的事兒,上道了,先這樣吧。”他說著掛上了電話。
“Demon?”
“嗯,這小子一提你的名字立馬跟打了雞血似的。”
林筱藝見他臉上頗為認真的不屑,忍不住笑道:“嘿,你這是在吃醋?”
“我的樣子像嗎?”段文軒挑眉,顯然不想承認。
林筱藝瞄著他淡淡一笑,“不像不像,你段總裁怎么會吃我這個小女子的醋呢?”她說完打開了音樂。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變得無比輕松。
到家后,林筱藝馬上給吱吱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了自己的情況,由于她最近需要在家里養著,所以暫時不去醫院了。
吱吱現在恢復得已經很好,只是想下周就從加護病房轉出來。賠償的事兒一直沒鬧明白,加上段文軒一直忙活公司和林筱藝的事兒,也沒多追究,反正他又不差這幾個錢,聽說那個司機也是有一家老小的人,所以她住院的費用都是段文軒在出,吱吱心里過意不去。
林筱藝對此事倒是頗為釋然,當然,這件事的大前提是,段文軒確實也是不差這點錢。
而且,段文軒跟林筱藝的意見完全統一。
加護病房中,每個床位都有專職護士照看著,比起私人看護,她們更加專業也更讓人放心,加護病房的環境很好,就算段文軒和林筱藝忙得沒時間去看她也不用太過擔心,再有就是,醫院里有足夠多的加護病房床位,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搬出來呢?
吱吱覺得自己拗不過這兩個人,只得唯唯諾諾的答應下來。
林筱藝也很想這個時候陪在她身邊的,可是說來說去,她又想不到什么可以讓兩人成為朋友的理由。
沒錯,她們從來都不是朋友,只是被這種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奇怪紐帶聯系在了一起。林筱藝愿意為了這緣分幫吱吱一把,只是因為她愿意,僅此而已。
*
柳飄飄正睡覺的時候忽然絕鼻子很癢,躲了半晌才醒轉過來,睜眼見是南爵正拿著她的一縷頭發在逗弄她,立時擰起眉頭,“你不是出院了嗎?”
南爵抿嘴笑道:“喲呵,都知道我上午不在了,是不是瞎擔心來著。”
“誰擔心你干嘛啊?你個大活人。”柳飄飄說著眼神游移不定,嘴角卻分明噙著抹笑,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心情就會莫名其妙的好起來。
“不擔心就不擔心吧。”南爵說著伸手啦她起來,“要不要出去走走?銀杏樹的葉子都黃了,正往下掉呢。”
“好啊。”柳飄飄說了應了一聲,“誒,木槿呢?”
“我來了,她就出去了唄。”
“你這胳膊什么時候好啊。”柳飄飄瞄瞄他的吊臂帶聲音中多少有些怨念,這種時候,不該是他親自把她從床上抱下來放到輪椅上嗎?但是現在竟然要叫木槿進來做這件本該男人做的事兒。
柳飄飄有些不情愿的張嘴,一個“木”字才發出一半的聲音就被南爵捂住了嘴。
“你是不是想讓我抱你?”南爵笑瞇瞇的看著她,模樣溫暖得就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王子,而且這位王子對你關懷備至有求必應。
柳飄飄面上一窘,大眼睛定定的盯著他,明明是被戳中了紅心,卻不愿意承認,硬生生將自己的視線移到別處,嘟囔道:“就算我想你也沒那個本事啊。”
南爵嘿嘿一笑,一下站起來,把他的胳膊送到柳飄飄眼前,“你想讓他好,他現在就能好。”
柳飄飄狐疑的瞧著他,“你早好了吧?”說完不客氣的往他胳膊上一推,推倒的確實結結實實的夾板。
南爵的胳膊有些失控的往旁邊化了個圈才勉強停住,稍顯尷尬的笑道:“反正夾板是沒撤呢。”
柳飄飄一時驚慌,“別鬧了,我叫木槿過來咱們出去,要不等會兒太陽都要下山了。”
“就算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過得再快,太陽也不能一眨眼就下山啊。”南爵樂了,又把自己的胳膊晃蕩到她眼前,“趕緊的對他許個愿,說不定老天聽見你的愿望,就讓我的胳膊變好了呢。”
柳飄飄見他不住朝自己眨眼睛,好像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一樣,好像自己念個咒語就會蹦出一個南瓜馬車來一樣。
有那么一刻,她覺得自己是瘋了,怎么就覺得他說的話都是真的,忍不住想要按他說的那么做呢?
她吞吞口水,學著電影里的橋段,朝他的胳膊吹了口仙氣,閉上眼輕聲說:“上帝啊,讓南爵的胳膊現在就好起來吧。”
自己真的是瘋了!
這個念頭在腦中劃過,柳飄飄睜開眼,很認真的看著他,“怎么樣,有什么感覺沒?”
“好像……有點熱熱的感覺啊。”南爵擰起眉頭,很認真的說。
明明這些都是假的,但是兩個人此刻都像尚未長大的孩子一樣,不管是臺詞還是神情都是完全沉浸其中的樣子。
“我覺得我可以試一下。”他試探著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試一下什么?”柳飄飄蹙眉看著他,心臟不禁加快速度亂跳成一團。
“試一下這個唄。”男爵說著從后面環抱住她的腰,打著夾板多的左胳膊從她的腿下穿了過去。
柳飄飄臉上的表情一下子繃得緊緊的,好像南爵在做什么驚心動魄的大事一樣,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害怕了?”南爵輕笑問了一句。
“嗯。”柳飄飄前所未有的誠實。
“摟進我的脖子,相信我!”
柳飄飄深吸口氣,一點不覺得這事兒有什么蹊蹺,莫可名狀的緊張讓她的血液都驚慌失措一般的加速流竄起來,她聽話得勾住了南爵的脖子,緊張的閉上了眼。
“好了,我要使勁兒了。”南爵佯裝出一副很沒底的樣子,要緊了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