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燕丘的一再威逼之下,她不得不裝做傷重的樣子,于是飛林只得向那幾位看守的神君求情,讓他們在這里暫時休息幾日,畢竟離開了靈樞境中,不知道還會遇上什么妖魔鬼怪,而現(xiàn)在幾人皆有傷在身,介時只怕還會有性命之憂了。
幾位神君知他們是奉無極圣尊之命在輪回塔尋找舍利天珠,自然也會賣玉闕宮這個面子,不好強行驅逐他們離開。
飛林帶他們幾人在靈樞境安頓了下來,將帶著治傷的丹藥一一分給了他們,“我們是誤闖到這里的,按規(guī)矩不能隨意走動,你們都記清楚了。”
“飛林,那三世書到底是什么東西?”祝一夕裝做好奇,詢問道。
飛林板著臉,警告道,“這不是你該問的。”
“你說說又能怎么著,大家只是好奇而已。”祝一夕道。
“我看,好奇的只有你一個而已。”飛林冷哼道會。
祝一夕瞄了瞄邊上的幾人,好像都沒有什么興趣去打聽的意思,可她還是不死心,繼續(xù)問道,“飛林,你就跟我說說唄?”
雖然是知道了三世書所在的地方,可是那里還有幾位神君看守,要想接近根本沒有那么容易,何況她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在三世書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
“你那么想知道干什么?”飛林微皺著眉頭,瞅著她道。
“我當然更好奇,自己的命運在那三世書是什么樣子啊。”祝一夕一手托著下巴,嘀咕道,“你要不告訴我,我就一天問你八百遍,看你煩不煩。”
飛林投降地嘆了嘆氣,這家伙一向不達目的不罷休,如果他不告訴她,她真的會天天煩死他。
“其實,我也不曾見過,只是在神域聽百草仙君說過,輪回塔里有記載著天地生靈來去機緣的三世書,前世的因,今生的果,來世的路,但是從未有誰去看過三世書上自己的命運,因為看了也不會改變什么。”
“是任何生靈都會記載的嗎?”
燕丘現(xiàn)在畢竟不同一般,不也不知道能不能問到他的未來。
“上古神魔不會有記載,因為他們大多已經寂滅,如今在這三界六道存在的生靈,都會有記載,不過沒誰會去看的。”飛林說道。
“為什么不去看,如果能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災難,不就可以避開嗎?”祝一夕不解地問道。
“所有的因果,命運都是注定的,看與不看都不能改變什么,而且這是天機,想要看到上面的東西,自然是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飛林說道。
“什么代價?”祝一夕繼續(xù)追問道。
飛林不耐煩地瞪著她,道,“能說的,都說了,你到底煩不煩?”
“最后一個問題。”祝一夕笑嘻嘻地比了一根手指。
“以壽命相換,更有甚者要以靈魂相換。”飛林面色凝重地說道。
祝一夕聽罷,皺起了眉頭,暗自朝燕丘問道,“你都聽到了,我就這么幾年的小命了,能給你換什么,而且靈魂相換,你真這么狠,要我死在這里?”
“誰要你死在這里?”燕丘鄙視了她一番,道,“拿我壽命換,想換多少錢換多少錢。”
“不用這么拼吧。”祝一夕道。
燕丘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鄭重,道,“去看一看,總能有個準備。”
他要去看,不是信命,而是不信,是要去改變這三世書所謂注定的命運。
祝一夕瞄了瞄飛林,方才暗自朝他道,“可是,那里有神君守著,我們怎么進得去。”
“你們這群之中,那些神君貌似挺賣飛林面子的,我教你道神訣把他弄暈,有點傷重的樣子……”
“不行!”祝一夕一聽要害飛林,立即打斷他的話拒絕。
“又不是真要他傷重,只是讓他看起來傷很得,只要辦完事,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解了就什么事都沒有。”燕丘說罷,見她還是不肯答應,又給她細細講解了一遍。
祝一夕瞄了瞄靈樞境內的神殿方向,暗自思量了許久,才道,“好吧。”
她暗自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在燕丘的指點下學會了那道神訣,好不容易才尋到機會用在飛林身上,哪知剛下了手就見飛林吐血了,一時有些慌了手腳。
“燕丘,怎么會這樣?”
“不就吐兩口血,他先前不也受了傷,別磨蹭了,快去神殿那里找看守的神君過來幫忙。”燕丘催促道。
“真的沒大問題嗎?”祝一夕不放心地求證道。
“他要死了,你把我丟了,行了吧。”燕丘道。
祝一夕這才勉強安心了幾分,花楚想用自己的術法給飛林醫(yī)治,可是根本不起任作用,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祝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身上的傷,我的法術治不好。”
祝一夕扭頭看了看遠處的神殿,道,“你們看著他,我去請他們幫忙。”
“快去。”華世鈞扶著昏迷的飛林,催促道。
祝一夕御劍而去,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趕到了神殿,慌張無助地道,“二位神君,飛林他突然傷重了,我們沒有辦法醫(yī)治,圣尊留下的藥給他吃了也不管用,你們有沒有辦法救救他。”
兩位神君見她神色焦急,雖然他們奉命在這里看守神殿,可是也不能對無極圣尊的仙童見死不救,于是相互望了望道,“我們過去看看。”
神殿守衛(wèi)是兩個人,由輪回塔里的四位神君輪番看守。
他們兩個都趕去救飛林,神殿自然就沒人看守了,祝一夕見他們走遠,趕緊溜進了神殿去尋找三世書的蹤跡。
“那邊。”燕丘指路道。
祝一夕在燕丘的帶路下,很快尋到了大殿深處一扇緊閉的大門前,深深吸了吸氣推開門走了進去,可是沒看到什么書,卻只看到三座神像。
“燕丘,是不是走錯了,這里沒有書。”
燕丘還未說話,那三座神像中的一座突然動了,說了話,“凡人到此何事?”
“時間緊,快點說。”燕丘催促道。
“我想替一個朋友問點事情。”祝一夕瞄了下發(fā)神像,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能用什么來換?”神像問道。
“他說,有他的壽命來換。”祝一夕道。
可是,那神像卻開口道,“魔神燕丘現(xiàn)在只是一件死物,他沒有可以交換的。”
祝一夕一聽有些著急,“燕丘,那怎么辦?”
她也沒想到,燕丘現(xiàn)在只是一把劍里的劍靈,實體就是一個死物,沒什么可以付出的代價。
“問他,如果要問到我們想知道的,需要付出什么?”燕丘說道。
祝一夕照著他的話重復了一遍,好不容易尋到了這里,若是什么都沒有問到離開,似乎真的有些太不劃算了。
“五年陽壽。”神像說道。
祝一夕咬了咬牙,道,“我來換。”
她將來是要成仙,五年壽命應該算不了什么,而且有圣尊師父在,就算有什么他一定會保護他的。
“祝一夕,你胡鬧什么?”燕丘怒然喝道。
“好,你過來。”那神像喚道。
祝一步一步挪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跟燕丘解釋了一番,反正來都來了,如果五年壽命能換到他們想知道的答案,也沒什么不好。
她按著神像所指示,將手放到了神臺之上,瞬間便覺得一股無形之力,從她身體內抽走了什么似的。
“魔神燕丘,不久的將來會重現(xiàn)于世。”
“我去,就這么一去話,你要五年壽命?”燕丘一聽,就有些炸毛了。
“不過,現(xiàn)在知道你很快就能沖破封印出來,不就行了。”祝一夕幫他問到了,一想到外面的情形,知道不能在這里久留,便準備帶著燕丘離開。
“祝一夕,你不想知道,你自己想知道的嗎?”中間的神像又說道。
祝一夕腳步微頓,回頭看了一眼道,“我沒東西再給了。”
“方才你已經給了,要問到你們想知道的,不也包括你自己嗎?”神像空靈飄渺的聲音回蕩在神殿里,有些神秘,又有些詭異。
“你知道,我想問什么?”祝一夕笑語道。
“從你推開這道門,吾就知道。”神像沉默了片刻,說道,“你想知道,今生。”
祝一夕抿了抿唇,確實,她想知道今生最終會圣尊師父在一起多久,以前她可以不想這個問題,但從知道龍三公主要回來的消息,她就會時常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她不能向任何人去詢問,也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你能告訴我什么?”
“算去你付出的五年陽壽,你還有四年性命,四年之后的今天,你將殞命。”神像一字一句地道出了她今生最終的結局。
祝一夕微震,道,“不會的,我會成仙的,圣尊師父也不會讓我死的。”
神像嘆息了一聲,似有些悲憫之意,緩緩道出最終的答案。
“四年后的今天,你將殞命于無極圣尊之手。”
祝一夕驚震地聽著回蕩在耳畔的話語,而后搖了搖頭道,“你胡說的,圣尊師父才不會讓我死。”
可是,神像沒有再說一句話,似是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又變回了最初的雕像。
燕丘雖然也難相信那句話,但還是道,“快點離開這里,回去晚了會引人懷疑的。”
祝一夕這才帶著他匆匆離開了神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去,那兩名神君以自己仙術暫時穩(wěn)住了飛林的傷勢,道,“你們好生照顧,如果明天還不能好起來,就要另想辦法了。”
花楚和華世鈞向兩位神君道了謝,送了他們離開,回來卻見祝一夕面色慘白地坐在那里,頗有些失魂落魄。
“祝姐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也和飛林一樣傷勢不好了?”花楚緊張地抓住她的手,探了探脈息,發(fā)現(xiàn)并沒有如飛林那般,才松了一口氣。
“沒什么,只是有點累了。”祝一夕挨著飛林坐著,暗自解了他身上的神訣,而后抱膝坐在那里,腦海中還回想先前在神殿得知的一切。
“既然現(xiàn)在知道了,從輪回塔回去之后,咱們離那無極尊遠遠就行了。”燕丘安慰她道,他早就覺得那無極圣尊不是什么好鳥,現(xiàn)在看來果真是的。
祝一夕望著遠處的神殿,怎么也難以相信自己從那里聽到的一切,她相信這世上任何人會害他,也不會相信要她死的人會是他,如果他四年后要殺了他,當初又何必收她為徒,當初她被碎空劍所傷,又何必不惜受罰也帶她回神域醫(yī)治。
假的!
一定是假的!
“祝一夕,有些事情不放一萬,就怕萬一,人心還隔肚皮呢,你對無極圣尊又了解多少呢,就那么認定他真的不會殺你?”燕丘認真地勸說道。
“一定是那神像胡說的。”祝一夕朝他截然反駁道。
“那三座神像,一座通前世,中間那座通今生,而右邊那座能來世,這些話是中間那一座說的,就像沒有十分真,你也該信上幾分。”燕丘鄭重地告誡道,她太相信無極圣尊,篤定了他不會傷害自己。
可是,他卻是從來沒有真的對那無極圣尊有多信任,如今從三世書這里得知到這一切,就更加不能讓祝一夕再待在他身邊了。
“早知道就不該去的,我不信那些鬼話的。”祝一夕氣憤地說道。
“祝一夕,你被無極圣尊灌了什么迷魂湯了,三世書的預言不會毫無道理,你不相信這些卻要去相信無極圣尊。”燕丘有些被她氣到了,如若三世書所說的地真的,她還這么對無極圣尊執(zhí)迷不悟的話,將來必然會是死路一條了。
“難道我不信圣尊師父,卻要去相信一個石像所說的胡言亂說嗎?”祝一夕朝自與燕丘爭辯道。
“龍三公主與他什么關系,千年的情份,他都能殺了她,何況是你,你給我清醒一點。”燕丘恨鐵不成鋼地吼道。
祝一夕這一根筋,難不成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等到四年后的今天,所有的一切都發(fā)生了才肯相信嗎?
他也不知那三世書所言是不是真的,但有所防范總歸沒有壞處的,他總不能到四年后的這一天,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還是死在她最信任的人手上。
祝一夕不愿再跟他爭,兩手捂住了耳朵,不再去聽他的聲音。
可是,就算她不想聽燕丘所說的話,自己的心里又何嘗不是在掙扎。
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三世書的預言不會有錯的,你該逃離玉闕宮,逃離圣尊師父的身邊。
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在
告訴她,圣尊師父是不會害你的,他那么多次救你,那么多次護佑你,他答應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舍棄你的,你要相信圣尊師父。
許久之后,燕丘終于放棄了勸說,沒有再發(fā)一點聲音,徹底安靜了下來。
祝一夕也放下了捂著耳朵的手,靜靜地坐在那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著。
我要相信圣尊師父,我要相信圣尊師父……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驅散回蕩在她腦海里的,三世書的預言。
過了許久,她心里漸漸平靜了下來,掏出隨身帶著的小彩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眼中除卻以往的思念之情,卻多了一絲莫名的隱憂。
圣尊師父,四年后的今天,你真的……會殺我嗎?——題外話——別擔心,馬上還有大甜,不會直接開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