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陳家莊議事堂里,莊里的重要人物都到齊了,氣氛非常凝重。
莊主陳良宇也沒有往日的淡定和沉穩,重重的拍著桌子站起來道:“大家都說說,如果文玉真的是被藥王莊抓走了,我們該怎么辦?”
副莊主陳良偉、那些族中長老和管事們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開口。
他們既不能說不管陳文玉的死活,又不能說為了救陳文玉答應藥王莊的條件,一個偌大的陳家莊連莊主的女兒都保不住,傳出去將會顏面全無聲望大跌。
另外,就算建議陳良宇和陳良偉兩大先天闖入藥王莊要人也不妥,一來沒有任何證據,二來他們一個先天后期,一個先天中期,也不是藥王莊三大先天的對手。
陳良宇看見眾人默然不語,不禁苦笑,他也沒有心思去責怪他們了,畢竟就連他都沒有了主意。
忽然,有人站起來說話了。
說話之人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模樣俊朗,氣勢相當不錯,乃是陳家莊二房的大少爺陳問志,陳問志是陳家莊年輕一代的第一天才,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化勁中期了。
他緩緩的道:“我想,造成今天這種被動的局面應該要有人負責,獎懲嚴明,一向是我們陳家莊的立莊之本。”
他并沒有說應該是誰來負責,但他相信一定會有人幫他挑明的。
果然,他話音一落,就有人出來接話了,說話的是一個臉色陰鷙的中年人,此人坐在陳良宇的附近,地位顯然不低,他緩緩的說道:“問志少爺說得沒錯,文玉小姐被擄走的事情終歸得有人負責。問山,你作為大房唯一的男丁,一年多前不經族中長老會的同意就突然離開陳家莊,此事就算了,但你一回來就教唆文玉小姐出莊,導致文玉小姐被敵人擄走,使得我們陳家莊陷入如今這種被動局面,我想你應該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此人乃是陳家七房的長老陳良才,七房已經徹底向二房靠攏,所以陳良才站出來附和陳問志責問陳問山,大家都不奇怪,只是的確是因為陳問山和陳文玉說起普滄城有雜耍戲班來訪的事情,才導致陳文玉偷偷溜出陳家莊,所有想幫陳問山的人都不怎么好開口。
陳家莊一向是大房、二房和三房這三大直系血脈輪流當家作主,那一房先出現先天高手,那一房的頭人就是莊主,莊主也是陳家全族的族長。但無論哪一房當家,都必須全力以赴、一視同仁的培養這三大直系血脈的后人。
這也是陳家為了延續輝煌的重要規定,這項規定也確保陳家莊傳承了幾百年。
只是最近幾十年來,大房香火凋零,連續三代最后都只剩下一個男丁,沒有出過一個先天高手,到了陳問山這一代更是只有暗勁巔峰,連化勁都沒有,已經徹底的沒落了。
當家的三房頭人陳良宇此人品性忠厚,并沒有趁機打壓陳問山,但問題是三房現在也一樣沒落,自身都難以為繼,對陳問山也是愛莫能助。
陳良宇對愛情忠貞,妻子不能生兒子他也不再另娶,以致他只有一個小女兒陳文玉,女兒家是不能繼承香火的,而他三房的幾個親兄弟十幾個同系堂兄弟也不爭氣,不僅自己都最多只是化勁中期,后輩子侄更沒有一個是化勁武者。
反觀二房,則是人才鼎盛,強者輩出,副莊主陳良偉就是陳問志的父親,五十三歲就是先天中期,六十歲以前很可能晉升先天后期。陳良才的九個親兄弟和二十幾個同系堂兄弟之中,有二十一人都是化勁中期,更有三人是五十歲以下的化勁巔峰,是陳家莊最有希望晉升先天的后備人才。
二房的年輕一輩也是人才濟濟,第一天才陳問志就不用說了,陳問志的四十幾個親兄弟堂兄弟,三十歲不到的化勁初期就有五人,其余幾乎都是暗勁后期和暗勁巔峰。
可以說,陳家現在的中堅力量,除了先天后期的陳良宇外,幾乎全部都是二房的。
這樣一來,二房在陳家莊的勢力就不言而喻了,陳問山也被二房明里暗里不斷打壓,無奈之中才離開陳家莊,陳良宇對此事也有點無可奈何,他的三房不爭氣,為了維系陳家傳承,就只能靠二房了。
陳良才的話一說完,早就轉向支持二房的七房長老陳良達也附和道:“文山,家規一視同仁,你雖然是大房嫡子長孫,但也不能犯了過錯不受懲罰,我看你還是出來辯解一番,免得別人說我們長老會冤屈了你。”
“是啊。文山,你還是自己出來辯解一番,然后自己說該領什么懲罰,免得我們一致裁定之后你又不服。”又有一個人出來落井下石,這人乃是五房長老陳良施。
支持二房的人不斷咄咄相逼,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向不怎么參與族中爭斗的四房長老陳良哲忍不住道:“各位,你們的說法有點不妥吧,問山并沒有教唆蠱惑文玉偷溜出莊,他只是不忍心文玉被禁足悶悶不樂,才和文玉說起外面的趣事,他也不知道文玉會偷偷溜出莊,他那是無心之失,并沒有犯錯。”
陳良才冷冷一哼,道:“無心之錯也是錯!何況他未必就是無心!他明知道我們為了保護文玉才對對她禁足,怎么就那么白癡的去跟文玉說外面的趣事?那不就是蠱惑文玉出去嗎?正是他的一番話才使得文玉被敵人擄走,這難道還不算過錯?”
“就是,這還不算錯,那就沒有過錯了!”陳良達也趕緊附和。
陳良哲張口還想再說,卻被副莊主舉手阻止了,副莊主陳良偉終于說話了,他有點一言定調的意思:“此事文山的確有錯,各位還是商量一下該怎么懲罰吧。”
先天中期、未來的莊主大人都這么說了,陳良哲和其他幾個想要替陳問山說話的人都只好默然搖頭,將嘴里的話咽了下去。
這個世界就是強者的天下,陳問山自己一房沒人,想要幫他的人也都只是基本到頭了的化勁中期初期,那還能怎么辦?在陳良哲看來,陳問山根本就不應該回陳家莊,在外面偷偷發展,等到晉級了先天再回來也不遲。
此時,在人群之中靜坐的陳問山聽到二房那些人將矛頭指向了他,紛紛要定他的罪,依然緘默無言,他不是怕那些人,他只是內疚和痛苦,無比的內疚和痛苦。
如果不是他看文玉悶悶不樂想哄文玉開心,說了雜耍戲班的事情,文玉也不會不知輕重的偷溜出莊。
陳文玉雖然和他的血脈已經很疏遠了,但卻和他的親妹妹無異。他從小失去雙親,因為二房刻意打壓的緣故,他在族中除了弟弟并沒有幾個真正的親人,只有陳文玉才毫無心機的和他親近,真的像對親哥哥一樣對待他。
可是他竟然害得陳文玉落入敵人之手此刻生死未卜,而他竟然毫無半點挽救的辦法,他心中愧疚痛苦,早就有一死謝罪的念頭了,所以那些人上躥下跳的要懲罰他,他也懶得辯解。
不見陳問山起來說話,陳良才等人紛紛道:“莊主,陳問山犯下大過錯,又不知悔改,而且他資質平凡,快三十了才暗勁巔峰,前途暗淡,我看他已經完全沒有希望成為陳家莊的莊主,我們強烈要求剝奪他莊主繼承人的身份作為懲罰!”
這些人要堅持陳家獎懲分明是假,要徹底剝奪陳問山莊主繼承人身份是真,只要剝奪了陳問山的繼承人身份,之后就可以暗中殺掉陳問山徹底鏟除大房,接著再想方設法解決三房,那整個陳家莊以后就永遠屬于二房的了。
這轉眼間,這些人就將要討論解決陳文玉被虜問題的會議,變成了提前徹底廢除陳問山繼承人資格的決議了。
陳良宇如何看不透那些人的心思?不過形勢所逼,他也沒有多少辦法,關鍵是陳問山自己都緘默不言,他又能怎么辦?何況他心底里也有點埋怨陳問山。
“莊主大人,還請盡快下決斷,然后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商議營救文玉的辦法。”陳良偉看陳良宇猶豫不決,又開始逼宮了。
“是啊,莊主大人,請您趕快決斷吧。取消文山繼承人身份是小事,商量怎么營救文玉才是頭等大事!”陳良才等人紛紛跟進。
陳問山依然垂首不言,他想到陳文玉可能受到的凌辱就已經心如死灰,如果不是心存最后一點希望,他早就殺入藥王莊以死謝罪了。
陳良宇無奈的看了陳問山一眼,微微嘆了一口氣,心道反正你也不可能繼任莊主了,提前取消你的繼承人資格你也沒有什么損失,此事之后我暗中給你一大筆資源送你離開陳家莊就是了。
就在此時,議事堂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一聲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我大哥的繼承人身份你們誰也沒有資格奪走!”
聲音落下,一個青年就快步走進了議事堂,此人正是高昂。
高昂幫陳文玉驅除了“蝕骨附血絲”之后就馬不停蹄的帶著她趕到了陳家莊,要盡快見到陳問山,但被議事堂的守衛擋在門外。他原本也不想闖進去,但聽到那一群人竟然要逼著陳良宇取消陳問山的繼承人身份,頓時怒不可遏,就打暈了守衛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