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天這一笑,屋中兩人頓時噤聲。我們三個正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就聽屋裡呂二少顫著嗓子喝問道:“誰在外面?”
十五夫人忽地爆出一聲尖叫:“有賊!有賊呀!來人抓賊呀……”
她這一嚷嚷,玩忽職守的呂府家丁們如雨後春筍般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我們三個已經躍上房頂奔向院牆。正想飛身出去,一個金黃的小身影從旁邊屋頂上斜飛過來,被我一把抓住。
我們從客棧出來時獸獸正在睡覺,考慮到今晚的活動兒童不宜,獸獸雖然已經三百多歲了,卻還是小孩子,便沒有叫上它,誰知它竟偷偷跟來了。
我抓著拼命掙扎的獸獸跳下院牆,葉問天和林非卿這兩個沒義氣的傢伙已經飛奔出老遠了。大概是呂二少怕自己雄風不再的消息被傳出去而下了死命令,呂府家丁個個奮勇爭先鍥而不捨,一直追出了大門朝我殺過來,我只好帶著獸獸火速逃走。
試過了臥龍香的效果,我決定回妖族一趟,打聽一下妖族太子大婚的確切日期。妖族有個習俗,女子成婚之日新房裡用的薰香,必須是女方家中長輩親手所制。西門大小姐有十幾個小媽,每人都做些香料給她,數量就相當可觀。WWW.1 大婚之日要用哪一盒香料是隨機的。到了那天我若想法子把新房中薰的香給掉包,她和太子都不可能察覺。
林非卿不願去妖族,要回靈墟堡去找她地族人,我叮囑她千萬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她狡猾地說如果她打探消息時被七殿下發現。七殿下肯定會重重罰罰她,說不定小命不保,要我把那半截舊髮簪給她當個護身符。我心裡有些猶豫,卻還是給了她。
獸獸在我腦中碎碎念說有一種降頭術,就是用仇人的貼身物來下的,我給了林非卿舊髮簪是多麼危險云云。我認真想了想,那髮簪我只用過幾天,倒是小洛把它拾去帶在身上很多年。應該算是小洛的貼身之物纔對,林非卿就算會下降頭,倒黴地也不會是我。小洛麼,他有強大的靈力護體,應該改名叫小強纔對,嘻嘻。
我回妖族去,葉問天依然陪著我。我心理陰暗地猜測他他八成是爲了拉攏夏箜篌,所以走迂迴路線從我這裡下手。往妖族去的路上我跟他聊起夏箜篌的家世,我實在好奇爲什麼幾個皇子都搶著拉攏他。卻連他都說不清夏家究竟是什麼來頭,只知道夏箜篌的父親在皇帝心中極有份量。至於原因,除了皇帝自己沒人知道。(想歪的人全部罰去看新坑試閱投票票而夏箜篌的父親身份十分神秘,幾十年來甚至沒人見到過他。
妖皇城偏北,越走溫度越低。我們到達妖皇城時剛剛十月,天上就飄起雪花來。雪一落下來就化成了水珠,呼出來的氣體都是白色地。離年關只有二個多月,進出妖皇城的商隊比平日多了不少,守城的官兵也比平時多了幾倍。
我們進城時正有幾個剛剛換完崗的守城官兵相約去喝酒,我和葉問天走在他們身後,聽見其中一個人笑嘻嘻地說:“哥幾個猜猜,今年眠月樓會是哪位美人勝出?”
另一個說:“自然還是姓君的。”
旁邊一人說:“姓君的?君不見麼?他不是病了麼。今年我押那個新來的楚姑娘。”
先前說話那人笑道:“楚姑娘也好君不見也罷,哪個你真見過了?那君不見生了什麼病?”
說要押楚姑娘的那人道:“誰知道了,聽說病了有些日子了……”
我聽得心裡一陣陣抽緊,想起那個穿著火紅色長袍靜靜靠在門邊看著我的人,他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淡茶色地眸子半開半合。即使他根本就沒有看著你。你仍會覺得他的目光勾魂奪魄。可是,他病了?他是小洛的表弟。就算這些年靈力損了大半,也不至於輕易病倒。我抽風出走前曾答應小洛要陪他去看君不見,會不會是小洛已經去過了眠月樓見到了君不見?
眠月樓大門口起了一座足有二層高的門樓,門樓上挑出十幾只大紅燈籠,每隻燈籠上都有字。已經是傍晚,天有些暗了,燈籠都亮著,我和葉問天仔細看了看,原來那些燈籠上寫地都是人名,其中一隻燈籠上赫然寫著“君不見”三個字。
一進眠月樓,居然又遇見上次那個男人,他竟也還記得我。笑顏如花、眼睛水汪汪地望著我,柔聲說道:“小生跟姑娘真是有緣,姑娘可還記得我麼?”
我點點頭:“記得記得,印象深刻之極。”
他笑得更甜了,又雙眼放光地瞄了幾眼葉問天,嘴裡抹了蜜似地誇了幾句。葉問天第一次來妖皇城,進了傳說中的眠月樓本來還興致勃勃,一下子又被他媚眼亂飛搞得有些。
那男人目光一轉,柔聲問:“姑娘和公子,是要分開,還是在一起呢?”
我說:“自然要分開,我不知道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只找君不見。”
那男人一笑:“君不見病了,不能見客。”
我說:“就因爲他病了,我纔要見他,他若自己做得了主,你就去跟他說,有位西門姑娘要見他那男人便把我帶到一個花廳等著,他帶著葉問天離開沒多久便一個人回來了,說是君不見請我過去。我問他把葉問天帶到哪去了,他笑嘻嘻地說葉公子選了兩個會彈箜篌的女孩子喝酒聽曲去了。我心裡有些感慨,葉問天心底一直裝著妙兒,跑到這種地方來還要聽人彈箜篌,而妙兒的箜篌,卻是爲了另一個人而彈的。
那男人把我帶到了君不見的房間外,笑道:“君不見的房間從來沒有客人進去過,姑娘是第一個。”
我站在門前,心裡有些不安,推門前問他:“君不見病得重麼?”
他笑得有些古怪,垂下眼道:“君不見已經半個月沒有踏出這道房門了,姑娘還是自己進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