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hù)士攔不住楚漠宸。
楚漠宸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的時候,肖洛的眼睛瞇了瞇,他對楚漠宸的印象一直不好。
同樣,楚漠宸見到他,眼中也閃過一絲厭惡。
宋云萱安然坐在病床上,視線不偏不倚的跟楚漠宸對上。
“你怎么樣?”他薄唇微啟,大步向她走來。
“還好。”她唇角揚(yáng)起笑意,眼睛晶亮。
楚漠宸走過來,英氣的長眉蹙起:“是、怎么回事?”
“呵……”
宋云萱還沒有回答,便聽見一聲冷笑。
這笑里夾雜著掩不住的嘲諷,而冷笑的人正是肖洛。
楚漠宸擰眉,回頭看他。
肖洛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姐姐差點喪命,你卻到現(xiàn)在才來,還問她是怎么回事?”
宋云萱沖他眨了眨眼:“阿洛,別說了。”
宋云萱從前不會這樣親切的叫他阿洛,多數(shù)時間她都是叫他洛基。
肖洛略微怔了一怔,叫他阿洛的人除了爺爺就是兩個叔叔了,宋云萱這樣叫他,是已經(jīng)承認(rèn)了跟他的血緣關(guān)系嗎?
他抿了抿唇:“可是姐,你在墜樓之前,楚漠宸跟霍佳慧之間的緋聞可是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
宋云萱點頭:“我知道。”
“那你還……”
宋云萱截斷他的話:“阿洛,這是我跟漠宸之間的事。”
肖洛是個聰明人,知道這件事是宋云萱不想讓他插手,心里有些憤然,卻還是聽話的不再繼續(xù)說。
“阿洛,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跟漠宸說幾句話。”
肖洛狠狠看了楚漠宸一眼,才轉(zhuǎn)身離開。
楚漠宸注意到肖洛臨走前看向他的眼神,心里極度不悅:“他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敵意。”
“當(dāng)然,”宋云萱不否認(rèn),臉色有些蒼白,唇色也淡淡的,“畢竟,之前你跟霍佳慧之間的事情鬧得整個云城都知道了,而且港城的人也有所耳聞。”
楚漠宸站在她的病床邊:“你也相信這件事?”
“半信半疑。”她手指放在身側(cè),渾身散發(fā)的都是對他的疏離感,“即便是做戲,在霍佳慧哭的梨花帶雨的時候你也不應(yīng)該讓她撲在你的懷里,除非你對她還有舊情。”
楚漠宸長眉皺起:“那天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我相信你是有原因的,不過解釋的話就不用對我說了,我不會追究的。”
她的寬容已經(jīng)到了所有男人都希望女人有的程度。
而楚漠宸卻并不愿意就此作罷:“你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頭來,望著他,臉色蒼白卻認(rèn)真:“我以為你被我發(fā)現(xiàn)了之后至少會馬上給我一個解釋,結(jié)果呢?你半個字都沒有對我說,在你的心里真的有我?”
楚漠宸冷冷看她:“你那么聰明,不會不明白那只是霍佳慧為了讓你看見而故意做的戲。”
“即便是做戲,你也應(yīng)該跟我解釋一下。”宋云萱有些煩躁,“因為之前霍佳慧放出的這個消息,現(xiàn)在她在空中花園劫持并且要殺了我的事情搞得整個云城的人,都以為我罪有應(yīng)得。”
“罪有應(yīng)得?”楚漠宸坐在她的床邊,看她帶有惱色的臉,“怎么會是罪有應(yīng)得?”
“她們認(rèn)為我拆散了你們。”
“你知道你沒有拆散我們。”
“只不過是我自己知道而已,除了我自己,所有人都不知道。”宋云萱扶住自己的額頭,“其實就算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你會在單身那么多年之后回國就一眼看中我。”
楚漠宸伸手過去,輕輕將她臉側(cè)的發(fā)絲撥開,眼神溫柔:“我以為你一直都明白。”
“因為顧長歌嗎?”
“你跟她那么相似。”
宋云萱抬起眼睫來,望著他的眼睛,幾乎要看透他眼底的情緒。
他的確對顧長歌很執(zhí)著,但是顧長歌的的確確的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很感謝楚漠宸記得她。
但是她一點兒都不希望楚漠宸一直都記得顧長歌。
而且,還是因為記得顧長歌而阻擾她所做的這一切。
“我讓你放棄這一切,你總不肯聽我的話。”
宋云萱警惕起來:“所以,你現(xiàn)在不打算幫我了嗎?”
楚漠宸在跟霍佳慧的謠言被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時候并沒有出來澄清,仿佛是默認(rèn)了宋云萱拆散了他們。
在風(fēng)云變幻的云城上層社會,每一點轉(zhuǎn)變的風(fēng)向都會決定一個人的成敗。
之前楚漠宸一直傾向與她,護(hù)著她,做她的后盾跟靠山。
而如今,卻在這樣一個傳言傳出的時候置身事外,冷眼旁觀。
仿佛是在一夜之間丟棄了她。
她唯一能夠想的,就是楚漠宸以后不會再站在她的這一邊。
心底有些冷,仿佛有風(fēng)吹進(jìn)胸腔。
她有一瞬間不能言語。
楚漠宸卻微笑:“即便是沒有我,你還有肖家不是么?肖家會幫你的。”
她秀麗的眉緩緩皺起,眼中不可思議的神色轉(zhuǎn)瞬恍惚。
楚漠宸這表明立場的話讓她仿佛被憑空澆了一頭冷水,手指緩緩握緊,頭腦也倏地清醒起來:“既然你不會幫我,你也會阻止肖家?guī)臀遥瑢幔俊?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呵……”她冷笑出來,“站在我的對立面,然后告訴我說你這都是為了我好?”
楚漠宸的手指緩緩撫摸她的臉頰,從臉龐到下巴:“你知道嗎,我一直相信那個摸骨先生所說的話。”
他相信那個摸骨先生所說的話。
宋云萱繼續(xù)一步步的往上爬,大仇得報就一定會死。
他一點都不想讓她離開自己。
宋云萱卻輕輕吐出兩個字:“愚蠢。”
沒錯,她就是覺得愚蠢。
楚漠宸不以為然:“在你看來,這也許的確是很愚蠢,可在我看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宋云萱能感受他手指觸碰自己臉頰的時候,指尖傳遞的那種薄薄的溫度。
年后的寒氣無法透過玻璃窗浸透到病房里。
但是她卻并不能接受那指尖傳遞給自己的溫度。
抬手將楚漠宸的手指拉開,她將身子滑到棉被里:“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楚漠宸抬手替她將被子拉好,看她躺下的模樣,聲音平和的沒有脾氣:“我還能多陪你一會兒。”
“那你隨便吧。”
宋云萱并不跟他多講,背對他,閉上眼睛。
一會兒的功夫,均勻的呼吸就淺淺傳來,仿佛是真的睡著了。
楚漠宸就陪在他的身邊,哪兒都不去。
……
霍霆在跟云城警方做完筆錄之后才進(jìn)入霍佳慧的病房。
她沒有見到宋云萱的模樣,但是從肖洛的表現(xiàn)來看,宋云萱就算是在墜樓之后應(yīng)該也沒有受到太嚴(yán)重的驚嚇。
而霍佳慧的現(xiàn)況顯然是壞了許多。
霍霆一進(jìn)病房就看見霍佳慧慘白著臉,披頭散發(fā)的抱著雙膝坐在病床。
“佳慧。”霍霆叫了她一聲,想要問她為什么要挺而走險去對宋云萱做這種事情。
霍佳慧被叫到名字,忽然猛地回過頭來,雙眼惶恐。
霍霆見到她的眼神就覺得不對勁。
果然下一秒,霍佳慧就仿佛是回憶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渾身開始瑟瑟發(fā)抖。
看著霍佳慧的身體抖得就像風(fēng)中落葉一樣,霍霆緊走兩步,站在她的病床前,問她:“你怎么了?”
“她瘋了!”
霍霆一下就聽出霍佳慧口中所說的這個她是誰。
皺眉低斥:“她沒瘋,你倒是瘋了。”
霍霆想要深究這件事,霍佳慧卻不等他說話,就用尖利的手指一把抓住霍霆的衣裳,跪在病床上,驚恐的瞪大眼睛望著他:“她不是瘋了是怎樣?!兩百米高!她居然拉著我跳下來!我差一點就被摔死了!!”
霍霆冷眼看著她:“你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宋云萱會不會害怕?!”
“我只不過是在嚇唬她而已!”霍佳慧大叫。
霍霆低頭看她抓著自己衣服的手指,有些厭煩:“你嚇唬她?你是想要逼她從窗口掉下去吧?”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聽了當(dāng)時在場的人所敘述的,都能輕而易舉的明白霍佳慧打的是什么樣的算盤。
持刀挾持不是目的,她只不過是想要讓宋云萱失足自己掉落下去而已。
只要不是自己推他下去的,只要不是自己的刀子割斷了她的脖子。
那么,宋云萱死了之后就算是她不幸入獄,宋家也不會步步緊逼。
霍佳慧打了一個不錯的算盤。
霍霆也能明白她當(dāng)時的想法。
只不過如今事情到了這一步,霍佳慧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入獄服刑。
她一個堂堂的國際影星,怎么可以毀在這種地方。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要去監(jiān)獄里服刑。
她緊緊拽著霍霆的衣服,居然在這個時候向著霍霆求救:“雖然我們不是一個母親所生的,但你好歹是我的大哥,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入獄服刑吧?”
“你不去入獄服刑還想要怎么樣?”霍霆將她抓著自己衣服的手指扯開,有些嫌棄她異想天開,“你可是想要宋云萱的命,那么多人都看見了,事情做到這一步你還想不痛不癢的當(dāng)個沒事人?”
“是她先毀了我的!”霍佳慧慌不擇言,“總之她又沒死,我不能為了她而去坐牢,我苦心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怎么能一下子就全沒了,我不愿意,我不甘心!”
霍霆看她在病床上瘋癲一樣的自言自語,眼中有濃深的厭煩:“做了這么沒腦子的事情還想逃脫牢獄之災(zāi),除非宋云萱不追究幫你一起撒謊。”
霍佳慧像是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整個人都是一怔,然后奇異的安靜了下來。
沒錯,還有一個辦法可以逃脫牢獄之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