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煦舉步,跨出他們之間的第一步。
少年時期的小夥心裡總莫名有幼稚的矜持!單念惜失蹤之後的八年裡,冷煦時不時對自己當初的太冷靜後悔,在他們的關係裡主動的很少是他。
沒想到還能再見,在分開八年之後,以這種她靜止,他呼吸的方式。
終於又來到她身邊,實實在在的存在。
“小惜,我想抱抱你!我能不能抱抱你?”注視單念惜,冷煦輕聲問。
那一個瞬間依緣感覺心臟重重落在地上,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失聲低泣。
冷煦彎身,張開雙臂緩緩俯身抱住水晶玻璃面,臉頰貼在單念惜嘴脣的位置。
“很冷。”冷煦低低的說:“單念惜,你最後一次抱我隔著隔離服,你報復我是不是,這次換我抱你隔著玻璃。相比較我吃虧了,玻璃比隔離服冷。”
“單念惜,這麼冷的地方,你在這裡躺了這麼久都不肯起來?”
“單念惜,我等了你八年,前五年我以爲會復發所以不敢找你,後來找你三年,你竟然玩失蹤怎麼都找不到。你看,我浪費了可以和你相處的三年。早知道,我就算真的會復發也一定拖著你。”
“小惜,我們浪費了八年,你真的不打算彌補?”
“是不是你捐骨髓的時候已經單方面決定這輩子再不和我見面了?我們分手是你一個人決定的,我不同意,你起來,你起來說清楚。你起來……”
冷煦突然情緒激動,起身要找打開水晶棺面的按鈕。
尚昱晨阻止他,邊告訴他:“那三年她沒有離開,一直在你身邊,她一直陪著你!”
“什麼?”冷煦僵住不動,轉身看向尚昱晨,問他:“你剛剛說的什麼意思?”
尚昱晨放開他,“小惜一直在你身邊,用各種你不知道的身份。”
冷煦不動,臉上的表情拼湊不出他的震驚又後悔!
尚昱晨看向無措的依緣,“爲了照顧小緣的身體,小惜很早就考了護士拿了執照。你母親找過她之後我和蘇克答應讓她進醫院做護士,安排在你身邊。”
“我竟然沒有認出她!”冷煦頹廢的頭低著。
“你那時候情緒波動大影響術後恢復,好轉之後對周遭的反應遲鈍許多。”
冷煦搖頭:“這不是藉口。”
尚昱晨沉默。的確,那些理由如今看來太可笑了。事情一步一步按著莫名的秩序發生,若其中任何一個環節有差錯,此時此景就該不出現了。
“她在我身邊呆了多久?”
“你出國的班機,小惜坐在你側後座的位置。”
“半年。”冷煦笑著哭了,望著單念惜,“你給我半年的時間讓我認出你,你有沒有怪過我……單念惜,你怎麼可以忍住不認我?”
“她拿了你母親的錢,五千萬。”尚昱晨說著望向依緣,依緣拿出隨身帶著的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張卡。
“這……”
“是。”尚昱晨接過卡,低頭看一眼遞給冷煦,“她的確拿了你母親給的分手費。本息都在這張卡里,小惜沒動過,小緣從來不知道里面的金額。現在,還給你!”
冷煦勾勾脣角沒接,“人都沒了,要錢還有什麼用!”偏目看單念惜,“我寧願你壞的徹底,爲了錢也要留在我身邊,哪怕我一輩子無知無覺也好!”
火化翌日。
當晚,冷煦要求和單念惜單獨相處最後一晚。
火化進行前家屬最後相見,依緣發現姐姐的左手無名指已然帶著鉑金對戒,移目看總經理的左手不禁長吁一口氣,幸好沒有。
蘇克瞻仰完遺容轉身離開,尚昱晨剋制不住心裡的歉意,轉身也要離開。簡依緣突然拉住他,滿目笑意望著他,脣動:“哥……”
尚昱晨震驚的無以復加,出聲前瞥到冷煦落寞的神情,立刻剋制住自己呼之欲出的呼喚。
明明嘴沒有動,但尚昱晨還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對他說:“哥,幫我好好照顧小緣,讓她遠離劉家,你要給她幸福,你們一起幸福!答應我,哥……”
尚昱晨含淚點頭,默默唸道:“我答應,我答應,哥答應你……小惜……”
“哥,轉身就不要回頭,記住我好看的樣子,不要忘記小惜,要記得妹妹!”
尚昱晨點頭轉身,眼淚滑落,一步一步跨出去,心裡的線越繃越緊,門關上線終於“嘣”,斷了……
簡依緣轉身,視線落在單念惜左手的無名指上,看了又看捨不得移開目光。虛弱的心跳提醒她,分別的時間越來越近,轉身就要永別了!
“煦。”
冷煦轉頭,目光撞上那樣明媚熟悉的視線。
“小……”
簡依緣搖頭,“沒有小惜。……煦,答應我,從今以後你的生活再沒有單念惜。”
“爲什麼?”僅僅熟悉的視線,冷煦剋制住想要上前抱住她的衝動,握拳到青筋凸起。
“煦,你的小惜早在五年前就不在了。”簡依緣領著他的視線望向躺著的單念惜,“她在那裡,馬上會消失成一堆塵土,再不在世間有任何蹤跡可尋!”
“你的心還在,它還在!”
“煦,從心和小緣血肉相連那刻起它就只屬於小緣,它爲小緣在乎的人跳動,爲他而心動。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去打擾它嗎?打擾小緣好不容易平靜的生活,你真的忍心?”
“不是意外對不對?”冷煦沒頭沒腦的問,心裡卻有九分篤定。
簡依緣並不驚訝,緩緩上前站在棺木前,指尖落在那枚對戒上。
“你知不知道,簡依緣和單念惜並不是親姐妹,他們同母異父。知道爲什麼單念惜會疼愛簡依緣到骨子裡?因爲你不知道,小緣從是個胚胎開始就受盡折磨。還有些時間,這次你願不願意把城堡裡的故事聽完?!”
棺木被推進焚化池時,冷煦抱著昏迷的依緣推門出來。
門外的蘇克和尚昱晨看向他們,依緣安靜的在冷煦懷裡,抱著她的冷煦似乎經歷重生後的脫胎換骨,周身瀰漫輕鬆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