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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依然幽靜，兩個大男生各懷心思，一個沉默憂郁，一個猶豫不決，篝火中噼噼啪啪的串著火花，仿佛是在催促著什么。

微風輕輕拂過，吹動了蕭亞龍額前的發絲，露出一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滿是滄桑憂戚之色，實在令人心碎。

飲下一口烈酒，對男子抱以謝意的一笑，平靜的說道：“謝謝，現在你可以動手了，我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你，并不是想讓你憐憫我，不過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坐以待斃并不是我的風格，我知道，你很強，每一位五行勇者都是人世間的巔峰高手，這一點從藍大姐那里就看得出，當然，實力再強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平靜的語氣沒有絲毫大戰前夕的火藥味，更像是兩位多年不見的好友間的閑聊。

“動手？”男子笑著搖了搖頭，看他輕松的表情，應該已經有了決定，接著莫名其妙的勾了勾手指，并非是什么挑釁的手式，倒像是在索要什么東西，讓蕭亞龍有些疑惑，不禁問道：“什么？”

“酒”男子又勾勾手指。

“哦，恩？你不是說酒不是什么好東西嗎，為什么還要喝？”蕭亞龍真的有點迷糊了，一時間搞不清對方到底要做什么。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神啊，什么事都要管，讓你拿來就拿來。”男子一副很臭屁的樣子瞥了一眼，嘴角微微翹起。

“怪人”

“你比我更怪”

‘噗’的一聲，兩人的對話把裝睡的云兒逗笑了，強忍住笑意說了一句讓所有人無語的話。“爹爹和叔叔都是怪人。”

真是人小鬼大，根本沒審請此時的情況，哦，應該說還不具有審識的能力。

兩個大男人彼此相視一眼，隨即同時大笑出聲，暢快、舒心，沒有一絲芥蒂。

男子接過蕭亞龍扔過去的酒壺，如之前的蕭亞龍一樣，仰頭就灌下一口，后果可想而知。

瞬間臉色通紅的男子，輕咳著吐出大半口，看情形是被嗆得不輕，明顯也是一個不怎么喝酒的人，咧嘴埋怨道：“咳，竟然這么難喝，人吶，怎么喜歡喝這種怪東西，還是還給你吧。”

“哈哈……”蕭亞龍開懷一笑，接過酒壺，不免開了句玩笑，“不難喝怎么能澆愁，就好比以毒功毒，一個道理嘛。”說著，飲下一口，隨之即皺了眉頭，不禁有些疑惑。

怎么比剛才還難喝呢？

酒是否甘醇要因人而議，是苦澀，還是香甜，要由喝酒的人心情而定，好酒者，心情好的時候酒味是香醇的，而蕭亞龍則恰恰相反，原因就是他根本不喜歡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其實醉者并不是人，而是心。

輕輕的夜風吹散酒的香氣，蕭亞龍也許真的有些醉了，朦朦朧朧的意識下伏下身，透著火光看著對面男子無盡滄桑的面孔。

之前他并沒有仔細觀察男子的樣貌，沒想到現在看來與自己倒有幾分相似，低垂的眸子竟然如此的悲憫、憂戚，眼神又是那么的空洞深邃，仿佛已經把世俗的一切看透，卻又有著無數的牽絆，經歷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對于人界的守護者而言，人間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千千萬萬世不滅的生命，則變成了永恒的痛苦，盡管年際看上去才幾十歲，正值建業之時，但是心已經老了，一世一世又一世，在無限的記憶歲月里，受盡煎熬，五行勇者外在的光環承載著無限的榮耀，內心卻是脆弱到了極點。

有一利，必有一弊，再利害的高手都有弱點的存在，他的，哦，不，應該有所有五行勇者的弱點，應該就是那顆蒼老的心。

“在想什么？”男子掩飾的好快，知道自己失態后眨眼間便調整好心態，蕭亞龍對此搖了搖頭，玩笑道：“有沒有想過什么時候不干？”

“什么‘什么時候不干’？”男子有些不解，不明白對方所問的是什么。

“當然是你的職責，五行勇者的身份。”對于蕭亞龍的話，男子先是一愣，隨即釋然，自嘲一笑，眼神有些迷茫的望向夜空。“有些事是永遠改變不了的，我們五行勇者應運天意而生，不能改變，也不可以改變，注定要生生世世守護人間，也許直到哪一天人界毀滅，走到盡頭，我們才可以真正的解脫，可惜那一天永遠能不會出現，這就是命運。”

“哈哈……”蕭亞龍有些譏諷，又有些狂妄的笑了，讓男子又一陣疑惑，“笑什么？”

“笑天，笑地，笑你，笑我，笑人間，笑萬物，笑漫天神佛。”灌下一口烈酒，蕭亞龍接著說道：“藍大姐說你們曾經與命運一戰，此時竟然告訴我相信命運，你說可笑不可笑，人人都知命運不可改，天意不可違，為什么還要安排五行勇者守護大地，守護人間，如果相信天意命運，那么要發生的事終竟會生發，什么人都阻止不了，五行勇者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蕭亞龍目光頓然一顫，深深的看向男子，斷言道：“上天既然會這么做，就代表著天意可改，命運可變，其實它。”指著閃耀的時空，“一直在自欺欺人，同樣也在欺騙著三界六道眾生，擬天意，聽天命，你了解命運天書中毀滅力量的可怕，可是始作俑者又是誰，它不僅僅愚弄了你們，也同樣玩弄了世人，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它一個無聊的游戲罷了。”

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沉思中的男子，蕭亞龍冷聲說道：“如果你們想解脫，根本不用等到天地毀滅，只要……”

“夠了”

男子突然的一聲怒喝打斷了蕭亞龍接下來的話，十指緊緊相握，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內心正在苦苦的掙扎，不過看他的樣子，明顯更偏向于天意的安排，隱隱的氣息時強時弱，隨時都有暴發的可能。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命難違，你指責上蒼可是大不敬之罪，就不怕遭天遣嗎？”

“哈哈……”蕭亞龍先是大笑一聲，然后看了一眼已經無可救藥的男子，失望到了極點，“天遣？虧你還是有著萬世記憶的智者，在我看來連幾歲的孩童都不如，我問你，在你的記憶里可曾有人遭受過天遣，或者你所謂的天可曾有關心過你們，哼，可能連正眼都沒有看過你們吧，還談什么關心，真是可笑，五個被遺棄在人世間的家伙，竟然還在夜郎自大，為一個從始至終都未見過的主人賣命，對于你們這種人，我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賤’。”

轟，男子呆滯當場，如遭五雷轟頂，腦海中一片空白，沒有絲毫的憤怒，只有陣陣無力與迷茫，身為五行勇者，人間界實力最頂峰的存在，無數年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更沒有人膽敢在面前侮辱他，然而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反駁蕭亞龍，也沒有生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難道……已經默認了嗎？

“哈哈，哈哈……”

男子如瘋如狂的笑著，聲音竟是如此的凄涼，如此的滄桑，如此的無力，透過月光可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滑落兩滴晶瑩的**。

忽然間，蕭亞龍震驚了，小白與云兒相繼望向月夜星空，一股強橫的氣息瞬間降臨，皎潔如月亮，把男子的身體籠罩其中，表情從先前的迷茫到現在的驚喜，接著緩緩而閉，甚至虔誠。

如霧如煙的灰白色氣體在夜空中匯聚，形成一處巨大的灰白色漩渦，蕭亞龍發現，自己居然無力抵擋一層簡簡單單的氣體，到底是怎么回事，這……

什么，他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單單無意施放出來的氣息都壓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比之前不知強了多少倍，百倍？或者千倍？自己站在他面前，就好比當年在對峙折百仙一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這種壓迫感還在不斷的增強，明顯是晉級征兆。

汗水滾滾滑落，蕭亞龍震驚得無以復加，因為他直到現在才了解，男子從最開始都未展露過真正的實力，以為有兩部天書融合后的力量以及戰圣級實力，至少可以與男子一戰，可以不再懼怕五行勇者的存在，可是這一切不過是自己在癡心妄想，坐井觀天，只怕人家動一動手指就可以把自己毀滅。

“可笑，實在是可笑。”蕭亞龍自嘲的呢喃了一句，抑首飲下一大口烈酒，然后憤恨的把酒壺扔向篝火。

‘嘭’，酒壺被砸碎在篝火中，搖曳的火苗在酒水的助力猛然加劇，直竄數米之高，倒映著火光的眸子滿是迷茫之色。

夜空下灰白色的漩渦一點點被男子收進體內，仿佛領悟到了什么，臉嘴的笑意很是興奮，直到最后一絲灰白色的氣體被他收入體內，莫名奇妙的點點頭，睜開眼睛的瞬間，詭異光芒一閃即逝。

轉身看著臉色極著的蕭亞龍，真誠的笑道：“謝謝，如果沒有遇到你，只怕我永遠都無法領悟到這一層。”

“謝謝？”蕭亞龍回過神，沒有看男子一眼，看似有些無力的站起身，不知是不是因為碎酒的原因，他的身體輕輕的搖晃了一下。“還是那句話，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想要我的命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說著，蕭亞龍就欲召喚死神冥靈，生死一戰，他還沒有自大到僅憑一己之力就可以與傷到男子。

“等等”

說著，男子如鬼魅般的身影閃至蕭亞龍身前，灰白色氣體繚繞的手掌壓向地面黑亮的召喚光環。

“你……，哎，我什么時候有說過要殺了你，就算有也不是現在，或許在看到天書印記的時候，或者在不久以后。”男子友好的拍了拍蕭亞龍的肩頭，笑道：“你也說過，我有萬世的記憶，同樣也有萬世的修為，我可不想落個欺弱的罵名，如果你真的想與我一戰，那么等你集齊三部天書之后也不遲，前提是你可以活到那一天，可以在億萬年來再一次融合全部天書。”

“恩？你的意思是既不殺我，還要我集齊三部天書？”蕭亞龍搖搖頭，他深信一定是自己喝醉了，聽錯了。

“不錯”男子毫不遲疑的給出了答案，結果又讓蕭亞龍一愣。“天書的力量你知，我知，你的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笑話？”男子又是一笑，有些神秘的說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在我出現在人界億萬年的時間里一直渾渾噩噩，沒有得到上天的任何命令，只懂得做自己的司職，可是今天不同，我接到了下一步的命令，當然，至于是什么還不可以告訴你，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給你，當年我們五行勇者與命運的一戰并沒有那么簡單，送你四個字，‘滅世’與‘救世’。”

此時男子的心情好像特別好，走近看就會發現，他改變了許多，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滿了希望，氣息則變得更加詭異，令人捉摸不透，如果蕭亞龍沒有天書的力量，那么他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的身心、氣息變得一片虛無，就像無所不在的空氣，只可以感覺到，卻捉不住，摸不著，但卻真實的存在。

滅世與救世？蕭亞龍默默的想著，半晌，他猛的看向男子，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驚異，右手飛速的劃過男子的身體。

男子并沒有躲避，因為他知道蕭亞龍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事實上也傷害不到他。任由蕭亞龍的指尖把自己的身體劃開，而且看樣子非常的輕松，就像劃開紙張一樣簡單，若大的傷口險些把他的身體一分而二，然而竟然沒有出現半點的鮮血，也沒有人類復雜的內臟。

難道五行勇者的身體與人類不同？

蕭亞龍并不這么認為。

只見男子淡淡一笑，灰白色的霧氣浮動在傷口位置，被撕開的身體恢復的方式以與人類大有不同，與蕭亞龍倒有幾分相似，卻要比蕭亞龍恢復的更快，更驚人，僅僅眨眼之間，在灰折色氣體的牽引下，傷口兩邊便合并到一起，淡淡的灰白色光芒閃過，不僅傷口如數恢復，就連衣服上都沒有留下絲毫破損的痕技。

“五行勇者中實力最強，也是領導者的空之勇者果然明不虛傳。”蕭亞龍猜到了，當看到之前出現的灰白色氣體就已經猜到了，只是不敢確定罷了，經此一試才敢完全肯定。

對此男子只是輕笑，默認了蕭亞龍的稱呼，其實他本來就沒有隱瞞的意思，自見面開始蕭亞龍也沒有問，他也就沒有說，相遇即是緣，何必在乎一個名字。

“怎么？羨慕？”空之勇者笑道。

“別臭屁了。”可能蕭亞龍自己都不知道，自一開始他便把空之勇者當成了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兩人間的氣氛可謂是一張一弛，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重新坐下來，不再看空之勇者一眼，事實上他真的很羨慕，盡管他的恢復能力已經很驚人了，但是與空之勇者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其實你也可以做到的。”空之勇者怎么說也有著億萬年的智慧，如何看不出蕭亞龍的那點心思，身影一閃回到篝火對面坐下來，玩味的問道：“想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嗎？”

蕭亞龍的興趣一下子被提了起來，不過回想著空之勇者之前表現出來的實力，撇了撇嘴不作聲，顯然他認為一切都是因為空之勇者的實力以及個人的能力。

“哈哈，其實也不難，甚至你可以做得比我更好，隨天地同生的第一件圣器驚寂就是最好的引子，再加上天書的毀滅力量，嘖嘖，你的運氣連我都有點嫉妒。”空之勇者裝作一副羨慕的樣子，眼中的笑意甚濃。

“等于沒說。”說完，蕭亞龍打了個呵欠，閉起眼睛就準備睡去，“看好火，夜是很冷滴。”

看著毫無戒備的蕭亞龍，空之勇者真誠的一笑，滿是期望之色的眸子望向夜空，他的情況與蕭亞龍相差無幾，光有億萬年的記憶、經歷，但除了其它四位勇者，他至今只有一位朋友，那便是蕭亞龍，從前，朋友一詞對他太過遙遠，現在不同了，他終于有了第一位朋友，也終于可以在不久以后得到解脫。

最后看了一眼閉目中的蕭亞龍，火光下的身影逐漸變得虛幻起來，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笑意。

蕭亞龍突然睜開眼睛望著遠方的夜空，喊道：“喂，就這樣走了？”

“哈哈，庸庸碌碌了億萬年，是該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了，對了，以后見面可以叫我破空，真的很期待下一次的見面，記住，一定要盡快找到圣器驚寂的另一半，還有最后一部天書，謹記，謹記……”

漆冷的黑夜，熊熊燃燒的篝火，蕭亞龍望著夜空良久才收回視線，同時在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盡快找到驚寂的另一半以及天書第二部，一定，空之勇者破空，等著吧，等到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

無盡的夜空，一顆璀璨的流星悄然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