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霧縹緲,一年時光輾轉過半。
夏秋去,冬雪至。家家燒火生爐,以供取暖。
家中,天璽仍舊身著單薄,靜靜盤坐床上,無時無刻不在修煉。
現在他體內的血印象足足增大兩倍,比起之前確實膨脹不少。
此等速度如果放在一些比較高等的學府中,也不見得有人能夠超越。
但是天璽卻不滿足。這對他來說還是慢了。
半年來,藥大失去蹤跡,父親辰林被人暗中殺害。家中僅有楊晴天璽二人,過著凄凄苦苦的生活。
一些事情的耽擱,也阻滯了他的修為。
家中生計楊晴獨自苦苦支撐,生活過的還真是可憐。
兒子的身體被人侵占,丈夫不知因何得罪他人,在外慘遭謀殺。如今芳齡已過四十,身殘體弱,還要日日為天璽操勞。
天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嘆息,希望以后能對她稍稍好些,以報答她的救命之恩。
如果沒有她,自己即使占據身軀,也會因體弱等原因病死他鄉。
他對這些事情都十分放在心上。千年以來從未有人像她這樣如同慈母般的關懷過他。
夜晚暮色垂下,枝干枯澀的扎根雪地,零零飄雪落在枝頭,涼風習習,刮向了誰家的門口。
天璽站在破舊的木屋前,黑色的眼眸深深迷戀夜空中的繁星。可今夜,終究是了無著落。
“楊晴一人孤苦伶仃,兒子消失丈夫逝世。”天璽心中一聲長嘆,“不知我走后,她一人又會如何痛心。”
他心中掙扎之余,沉重的眼神卻默默注視白地盡頭的之上的青地雪山。
那里,是九陽山府。是文州城最大的勢力。
之所以選擇它,并非因其勢力最大,資源豐富。更主要的是,它距離家中并不遠。
這樣,楊晴便可安心讓他離去,努力修煉。
自己日后回家也可便行。
“天璽。給你衣服也不穿,在外面凍感冒了怎么辦。”
屋內楊晴對門外抱怨一聲,又繼續揮舞瘦弱干枯的粗糙手臂,掄起斧頭,一下一下笨拙的砍柴。
“唉。”天璽輕聲嘆息,白霧似一團浮云落在眼前,使人惘然。他進屋后,把衣服系在腰間,**上身,“母親,讓我來劈一會兒。”
說罷,他直接奪過柴斧。把樹干拖到火爐旁,在爐下放置一把凳子,邊砍邊道:“母親,你先坐會兒,我很快就會劈好。”
楊晴欣慰一笑,用泥土腥味的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道:“天璽,明天跟我一起去拜拜你爹。順便…與祖上老爺打聲招呼。”
說到此,她的表情有些憂愁,“等過幾日我們收拾收拾東西,帶著你爹離開文州,去清安找你二舅。”
天璽聽在耳中,輕‘恩’一聲。
簡陋的泥土屋中,‘咔咔’劈柴聲和火爐熊熊火焰燃燒在耳畔響起。
天璽的心似沉似浮。活過千年,面臨過無數災難戰爭的他,竟在此時不知如何延續沉默的話語……
大雪停了,一早太陽升起,投射在門前厚厚的積雪上,泛起白色的光亮。
門前雪地上,四只腳印陷的有些深、有些重。它們直直的指向墓葬群。
這里,是族內先人的鄉土。
天璽跪在墓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把手中三只香插在挖好的土坑中。慢慢起身后,眼神閃爍眺望遠方。
他磕頭的目的,并非是在楊倩面前的偽裝,而是真心感謝他們一家人的照顧。
如果沒有他們二老,他指不定哪日會餓死街頭。
沒有紋力的紋師,真的是難以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楊晴把包袱中,用家中一半積蓄蒸好的饅頭擺在墓前,悲涼哀嘆一聲,嘀咕著心中的委屈和苦酸,仿佛心中沉淀已久的泥垢在此刻被洪水沖破,止不住的噴泄而出。
天璽聽在心中,卻也無可奈何。
“楊晴!你和你的狗兒子還有臉拜這林孫子!”
突然,墳墓后鉆出一人,緊接而至的是全村人各個探出腦袋,皺著眉頭,眼神鋒利如刀劍白光橫在天璽二人身前。
楊晴停止哭訴,有些惱怒的對說話之人道:“遲閆平!你可以罵我,但是你不能罵我兒子和辰林!”
遲閆平是七回村村長,這人心狠手辣,嘴毒,做事也不得人心。可其父祖上有實力,能死死壓住村民,使其不敢反抗。
“哼,臭寡婦,林孫子如此卑賤小人,你們還來拜他,如此看你們也不是什么好鳥。”他奸笑一聲,身后村民也跟著笑。
“遲閆平!”楊晴心中惱火,可終究是老實人,放不出狠話。
天璽見眾人只不過是隨波逐流,欺軟怕硬。不禁冷哼一聲,道:“村長大人如此興師動眾,不會因為我和母親今日要拜訪祖上老爺吧?”
此話一語中的,村民聽后笑聲戛然而止,遲閆平眉頭一挑,道:“楊晴,你這兒子的狗嘴有些臭啊。”
“不許說我兒子!你…你才狗…狗嘴!”楊晴切切咬牙,始終難以罵得出口。
遲閆平冷笑一聲,“林孫子害死藥大,不慎掉進懸崖,還拖著柳菇一起,你說這人能生出什么好兒子?”
說罷,他往前一揮手,對身后的村民道:“辰林此人心胸狹隘,為人歹毒,不光因為藥材買賣原因在山上殺死藥大,還與柳菇偷情,自己跌入懸崖也要拖她一同下去,好生可惡!”
村民群中聽后看向楊晴母子二人的眼光頓時不同,其中充滿了冷漠、怒視,甚至還有不屑、嘲諷。
“你…你胡說!”楊晴眼眶紅濕,可奈何口笨,無從反駁,“辰林不會做那種事的…不會的……”
天璽心中似是憋了一團火。他們的出現,打亂了他接下面的安排。
況且這人大無口德,很難使人安心。
更甚,此些村眾黑白不分,任聽遲閆平顛倒是非,亂遭輿論,實乃愚民!
他當即揚聲道:“村長大人,村民大哥大姐大叔大媽,能否聽晚輩一言。”
天璽突然發話,眾人也是紛紛直視。對這八歲孩童的言語,大家都抱有驚疑。
他們的確知道遲閆平,是怕楊晴在祖上老爺面前告狀,所以來此阻礙。
可他們心中明白,卻不敢明目張膽的說出口。
這八歲天璽,單是一眼看透本質便是讓眾人感到驚奇,更何況這膽識大。如若不是他現在得罪了遲閆平,怕是以后也能有所成就吧。
天璽見四周的視線全部凝聚己身,這才厲聲而論。“村長大人!你口口聲聲說我的父親辰林,是殺害藥大的兇手。可是,你能告訴我們大家,藥大尸首在何處?或者他的墓碑在何處?”
遲閆平臉色微微一變,指著后方遠處立起的一塊小石碑,道:“那是何人?!”
天璽見遲閆平進了圈,繼續道:“藥大的墓碑我們暫且不論。單憑藥草買賣這個矛盾,大家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牽強?”
“再者。我姑姑柳菇。村中之人都知道,我父親與姑姑關系惡劣,幾乎從不見面,又何來偷情之說?”
遲閆平咬牙道:“誰知道是不是他們裝的,其實私底下早已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
楊晴聽后,心中顯然被激怒。“遲…閆平!”
“真是狗屁!”天璽一口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