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空密布,月色郎朗。
虞染再次來到河水旁邊,河畔迷霧朦朧。
他猜她一定會在這里,果然向前走了一段距離,便看到了那一道極美極妖嬈的身影。
虞染的雙眸瞇了起來,這個女子如畫卷中的美人,美好的完全不像是現(xiàn)實中的人。
然而,這樣的她在夢幻中卻是非常真實。
妖嬈清麗,絕世動人,風(fēng)華絕代。
眼神中又隱藏著淡淡的憂傷,令人我見猶憐。
虞染心中立刻生出了一絲難言的悸動,蕩過如清風(fēng)明月般的漣漪,想到現(xiàn)在二人的處境,嘴角上揚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越想越是歡喜,越想越是得意。沒想到醒悟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他已不用再飽嘗相思之苦,甚至可以與她在此地常常幽會,而且在這處沒并有聞人奕出沒的地方,自己可以毫無后顧之憂的追求心中摯愛。
思及此,他懶洋洋地邁開腳步向前走了兩步,站在離她并不遠的地方。
清風(fēng)拂過她的面龐,蘇墨沒有回頭就已經(jīng)知道了對方是虞染,她指尖攏了攏寬大的袖子,聲音很是平緩淡然,高貴優(yōu)雅道:“你來了。”
虞染應(yīng)了一聲,隨后輕輕來到她的身側(cè),慢慢側(cè)身,屈膝而坐。
他目光看著四周,半晌才輕輕的發(fā)出了一個嘆息聲道:“今日姑娘選的這個地方不錯,居然長著如此茂密舒適的草地,那我們二人就在這里切磋比武如何?”
蘇墨淡淡道:“你說的不對,草地很舒適,但是切磋比武卻并不適合。”
虞染問道:“為何?”
蘇墨斜過眸子,秀麗眉目熠熠生輝道:“現(xiàn)在這種草地最適合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你何不試一試?”
虞染拍了拍身側(cè),笑道:“不如你也一起試一試?”
蘇墨裊裊娜娜,姿態(tài)妖嬈,蓮步款款的向他走來,坐在他的身材,慢慢側(cè)臥,目光如水。
虞染忍不住道:“今晚的星空非常明亮,這里的草也特別柔軟,人也很美。”
“是么?”蘇墨斜睨著他。
“是,令人心曠神怡。”虞染脫下外衫,慢慢蓋在她身上,把佩劍放在了一旁。
蘇墨斜躺在他身側(cè),瞇了瞇眸子,便如同一只美麗慵懶的貓兒,卻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虞染不由感嘆這溫馨的時刻實在讓人歡喜,可惜他卻不能上前抱住她的身子,狠狠親吻個夠本,卻只能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這還真是做個夢也不能讓他為所欲為,實在是讓他感到非常非常遺憾。
然而,蘇墨卻慢慢道:“只可惜明日我就不能來了。”
虞染道:“為何?”
蘇墨抿了抿唇,“沒有為何。”
虞染臥在她的身側(cè),面色一沉道:“我已聽蘇家說給你尋了人過來提親,是不是?”
蘇墨眼波流轉(zhuǎn),淡淡道:“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你果然是消息很靈通的。”
“他們都是什么人?”虞染問道。
“三個人,都是身份很高貴的人。”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輕輕玩著指尖,一身素色衣裙正隨風(fēng)飄動。
“這么說蘇小姐要三選一不成?”虞染身子后仰,昂首冷冷問道。
“不錯,三選一,我很快就要嫁人了。”她目光淡淡。
虞染不由咬了咬牙,他心中在恨,夢里居然也會被這女人如此折磨著。
他沒想到自己的追妻之路在夢里都是如此坎坷漫長,固然夢里嫁給別人并不是真,但偏偏有無數(shù)阻礙他們二人世界的絆腳石,他不由瞇起了眸子,接著豎起了劍眉。
“看來我嫁人,你失望了?”蘇墨輕笑一聲,慢慢回眸看他。
“這世上沒有人能讓我失望。”虞染凝著眸子說道。
“上次你說喜歡我,我以為你會失望。”蘇墨幽幽一嘆,目光復(fù)雜。
“我現(xiàn)在依然還是很喜歡你,而我不會失望,因為我會讓他們?nèi)私^望。”
“絕望?是什么意思,”蘇墨眼眸一轉(zhuǎn)。
“來一個我打殺一個,來兩個我就打殺一雙,來三個就打殺三人。”
“你是認真的?”蘇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卿卿,我像是開玩笑的人?”虞染目光非常認真。
“卿卿?”蘇墨有些奇怪這個稱呼,接著道:“可是他們?nèi)说纳矸莸匚辉诮泻芨撸瑳]有人敢對他們輕易出手,你的身份地位絕對比不上他們。”
“你真是小看我,來了照樣對付。”只見虞染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蘇墨素手掩唇,眸子波光妖嬈,清漣灼灼,她知道對方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用眼角瞥著他道:“雖然他們的生死我不會放在心上,只是他們本來就是父親為我尋的擋箭牌,你若是殺了他們,我的未來只怕非常堪憂,我畢竟是純陰之身的女人,我的身份很麻煩。”
“我知道,你在怕那個帶走你的人,對不對?”虞染目光一側(cè)。暗忖本以為這些個夢里的絆腳石,輕松的處理了便是,卻未想到自己的追妻路還是那么的坎坷。
“你已經(jīng)知道了?”這時,蘇墨慢慢抬眸,目光沉暗。
“不錯,我已經(jīng)知道了。”虞染低低回答。
“我不是處子。”
“我知道。”
“你介意么?”蘇墨的心微微一沉,忽然嗤笑一聲,“其實任何一個男人都會介意。”
“我不介意。”此刻,虞染的目光已經(jīng)認真的看向了蘇墨。
“你……開玩笑。”
“沒有開玩笑,我真的不介意。”
虞染暗忖就是聞人奕他也不會介意,更何況一個夢境中的虛幻存在。
他語氣信誓旦旦道:“我可以不在意你的過去,不在乎你身上曾發(fā)生過什么,而且你越是心傷,我越是會對你好,甚至?xí)茫驗橹挥形也攀钦嬲胍⒛愕娜恕!?
“此話當(dāng)真?”蘇墨目光閃耀。
“你是不相信我?”
“我們之間彼此了解的并不多。”
“可是我已經(jīng)喜歡你很久了,我來到此地就是為了你,只是你不知道。”
她目光看向他,不可置信的打量著男子,目光卻是漸漸的變得溫暖,甚至心中有一處正慢慢的融化著,她忽然發(fā)現(xiàn)在男子那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背后,卻是一種不肯妥協(xié),不肯放棄的姿態(tài),居然有著一身錚錚的傲骨,始終是鍥而不舍。
只聽虞染冷然地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有心結(jié)未了,所以你才不會接受我對不對?”
蘇墨張了張嘴唇,并沒有出言,她已感覺到男子與平日的不同。
“不過我遲早都會遇到此人,若是遇不到我也會找他,狠狠的出手對付他。”
“不可以。”這時蘇墨的聲音一顫,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為何不可以?”虞染凝眉,他有些不明白。
雖然只是一場夢境,卻讓他感覺隱隱有些不妥。
蘇墨道:“你不要去找他,那個人我不想見到。”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接著說道:“總之遇到他,你也要避開。”
虞染冷冷問道:“為何要避開?那個碰過你的男人,既然你一直耿耿于懷,那么我也不會放過他。”
他完全是出于好意,畢竟對方心結(jié)不解開,自己如何才能打動她的心扉?
他打心眼中覺著那個虛幻的男人,與聞人奕比起來真的不算什么?
只是夢境中,她沒有記得聞人奕,卻是會出現(xiàn)如此奇怪的一個人物,未免蹊蹺。
固然是在夢境,他對那個男人,不知不覺也有了一絲說不出的好奇。
蘇墨不由抿了抿嘴唇,定定的看著他,她的眼神閃過一抹沉靜而哀傷之色,慢慢道:“總而言之我言盡于此,今晚已經(jīng)太晚了,你先走吧!”
她的聲音非常冷淡,伴著潺潺流淌的水聲,冰冷的月光,有種說不出的清寒。
虞染知道她下了逐客令,不由道:“為什么?”
“因為我高興。還有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你讓我不要找你?”虞染凝了凝眉,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對待自己。
“是的,你走吧,以后永遠不要再來見我。”她對他淺淺淡淡一瞥,語氣恍惚中帶著決然。
虞染不由呆怔了片刻,看著眼前突然變得不可理喻的女子,細細凝視著伊人的眉目,看了很久,已經(jīng)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的神色有些冷,眉間涌出沉沉陰霾,心情也很復(fù)雜。
“為何?”他不可置信地問道。
蘇墨不再看他,她的目光中仿佛帶著一些厭棄,冷冷地道,“這些事情我并不想讓人知道,你何必做出理解我的樣子?我們難道是朋友?”
“我們不是朋友。”虞染低低的回答,他只想與她做情人。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或許才會有資格不是?”
虞染輕輕“嗯”了一聲道:“是。”
蘇墨冷冷淡淡道:“所以你算是我的什么人?連朋友也不是,你與我之間本來就是陌生人。”
“……”虞染的目光看著她,眸子有些暗淡。
“我已不想再看到你,而且永遠也不會喜歡你。”
這一刻,她已變了,變得更加冷漠,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不可理喻。
她的語氣冰冷,目光冰冷,無比的冰冷。
夢境,雖然是夢境,卻又是無限接近現(xiàn)實。
然而,虞染卻是沒有動,沉聲道:“雖然不是朋友,難道你的心里從來沒有我?”
“我心中從來沒有你。”蘇墨回答。
“那么為何你每晚都在等我?”虞染問道。
“因為無聊。”蘇墨淡淡道:“我本就是一個內(nèi)心空虛無聊的女人。”
“難道你不是喜歡我?”
“抱歉,我心中早就已經(jīng)有人了。”
“是誰?”虞染冷冷問道。
“那個人比你要好,在我的心中已經(jīng)容不下其他人,他一直在我心里。”
聞言,他咬了咬嘴唇,心中感覺到了悲憤,感覺到了哀傷,甚至還感覺到了絕望與痛苦。
原來連夢境里,她都無法容下自己。難道夢境中某個男人還隱隱藏在她心中?
忽然,蘇墨黛眉豎起,瞪著他道:“我方才已經(jīng)讓你走,你難道是聾子?你難道沒有聽見?”
“我聽見了。”虞染終于慢慢點了點頭。
“既然你聽見了,你為何還不走?”蘇墨語氣無情地指責(zé)著虞染,冷冷道:“我沒有見過像你這么糾纏不清,臉皮如此厚的男人。”
聽著她的話語,虞染的心有些刺痛,“好,我走。”
蘇墨依然對著他的背影,冷冷道:“我在河畔其實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我是無聊才會與你比武,我真的是已經(jīng)不想再看到你,因為我根本就看不起你。”
虞染本走的很慢,走的遲疑,這時已忍不住邁開了步子。
“虞染。”蘇墨看著他的腳步漸行漸遠,忽然又叫了一聲,她的語氣仿佛像是不舍。
虞染再一次微微駐足。
這時,蘇墨卻是咬了咬嘴唇道:“總之……我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嫁給你。”
“知道了。”虞染眼中有些傷痛,任何一個男人心中都會有些血性。
他慢慢離去,面無表情的抬首看著月色,心中涌出了一絲冷意。
果然夢里,她還是在拒絕著自己,排斥著自己。
他不由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患得患失?
自己居然因為一個女人而變得不像自己。
他慢慢向前走著,腳步虛浮,內(nèi)心深處有著一些淡淡的麻木。
他因為她患得患失,她卻不過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眼里。
他的眼神中慢慢的閃過一絲迷惘,更多的則是酸楚。
他在想,從頭到尾到底自己是哪里出了錯?
難道真的是他太糾纏?太固執(zhí)?還是蘇墨太冰冷?太無情?
愛一個人的滋味原來如此的難受,就是夢里也不例外。
這次離開,他與蘇墨之間終于結(jié)束了,就是夢醒從此也沒有機會相見。
然而他剛剛走了大概有幾百步,卻想起自己的衣衫還留在那里,還有那一柄佩劍。
雖然是在夢境中,他根本可以不必理會,然而他還是鬼使神差的轉(zhuǎn)過了身子。
當(dāng)虞染慢慢原路走回,卻意外的看到女子正抱著雙腿,咬著嘴唇坐在草地上,抱著他的衣物淚流滿面的樣子。
他不由呆怔的看著這一幕,呆呆的站在那里,她居然抱著他的衣物,拿著他的劍。
原來她也非常痛苦,原來她……
然而,蘇墨看到他后連忙擦了擦淚,冷聲道:“你已經(jīng)走了,還回來做什么?”
“不回來如何知道你居然在哭。”他是聲音居然有些愉悅。
“我哭是因為夜里風(fēng)大,進了沙子。”
“那我?guī)湍愦狄淮怠!?
“不需要。”
虞染又慢慢坐了下來,看著她手中握著自己的衣衫,心中卻是有些歡喜,“其實你舍不得讓我走,對不對?”
蘇墨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拿你的衣服擦眼淚。”
看著對方言不由衷的模樣,虞染已經(jīng)忍不住慢慢的伸出手,他已經(jīng)感覺出夢境中的她有很多的秘密,而他輕輕撫過她晶瑩的淚珠,撫摸著她美麗的面龐。然而她居然沒有拒絕,虞染心中又生出一陣瘋狂的歡喜,她果然是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一些不同。
他問道:“你在擔(dān)心我對不對?”
“……”
“擔(dān)心我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擔(dān)心我的性命?”
“……”
“你的心里根本沒有別人對不對?方才故意氣走我而已。”
他已忍不住連連的問了三個問題。
蘇墨半晌瞪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你這個人真是臉皮又厚又難纏。”
虞染嗤的一笑,“對于你這種從來都很有主張的女人,臉皮要足夠厚才可以。”
蘇墨斜睨了他一眼,垂眸道:“總之那個男人并不是簡單的人物,尋到他對你不會有好處,而且你最好不要去找他,當(dāng)然若是誰娶了我也不會很好,我是純陰之身,本該在有權(quán)勢的男人手中輾轉(zhuǎn),我嫁給任何人都是對于對方?jīng)]有好處,無論誰娶了我都會永不得安寧,我只是為了你好,所以你絕對不能娶我,最好就這么忘記我。”
虞染道:“別怕,以后我會護著你的,我會證明自己完全可以保護你。”
虞染暗忖就是在現(xiàn)實中,憑著自己尊貴的身份,憑著自己的實力自然也可以輕易的保護她。
總之夢境中的蘇墨實在令人我見猶憐,而他見慣了她冷淡強勢的一面,此刻的蘇墨竟然別有一番小女兒的風(fēng)姿韻味。
不過,情人眼里出西施,蘇墨在他眼中怎么看都是美好的。
“你還要找到那個人不成?”蘇墨看著他道,“你絕不能去找他,他是個很有權(quán)勢的人。”
“那是我的事情。”虞染深情的望著她道:“我只想問你……你心中在意我嗎?”
這時蘇墨凝視了他片刻,面頰一紅,微微的點了點頭。
虞染的心不由輕輕的一顫,心花怒放。
感受到她對他的一絲在意情緒,虞染心中有些歡喜,仿佛煙花絢爛。
愛情原來是這種滋味,一時讓他歡喜,一時讓他憂愁,像是在品嘗著滿樹酸酸甜甜的蜜果,總會嘗到那么一口酸澀的果實。
他的心久久方才平靜了下來,不得不說這個妖姬的身世的確是非常復(fù)雜與可憐,若非蘇墨在現(xiàn)實中,她先后遇到了自己與聞人奕,若非是她懂得自強,懂得步步為營,懂得如何為自己謀取生計,而并非一直自怨自艾,否則的確會遭遇到這夢境一般的磨難,甚至還會更慘更糟。
此刻他卻在想,現(xiàn)實中那個擄走她的男人,究竟存不存在?
但是他才不管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哪怕是在夢里,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這時虞染慵懶的躺在地上,手臂枕在腦后。
蘇墨居然輕輕的靠在他身上,沒有絲毫的抗拒與抵觸,這是在二人清醒的時候所不會發(fā)生的事情。
夜色霧氣很重,她感覺鞋子有些潮濕,脫去了鞋襪,露出一對兒美麗的玉足,輕輕在草地上踩了踩。
茵茵芳草從她的足底輕輕蹭過,露珠滑過腳背,虞染的目光落在她的足上,大家閨秀的腳雖然只有夫君可以看到,但是妖姬她向來并不在意,他記得與百花堂比舞時,她也是赤足。
這時虞染忍不住側(cè)過眸子細細的看著,真是玉趾雪白,美麗如珠,瑩澤可愛。
昔日虞染并不清楚為何有些帝王有“戀足”這種嗜好,此刻在看過她的腳后,他現(xiàn)在終于理解了,自己眼前這一對美麗的玉足,便是最為完美的藝術(shù)品。
忽然,他伸手將她的足握在手心之中,忍不住輕輕撫摸她的腳踝。
手掌心中只覺肌膚滑膩,恰盈一握,而他的手也小心翼翼,顯出了心中緊張的心意。
他大膽的舉動讓蘇墨不由一怔,忽然他有些壞壞的撓了撓她的腳心。
蘇墨不禁從惑人的紅唇中溢出一聲好聽的嚶嚀,扭動著足,輕輕在他身上踢了一腳。
在虞染的眼中,這個舉動就像是有孩子氣的。
而她看到自己的腳趾在微微的蜷起,面容緋紅,而他的心也在快樂的收縮。
今日的蘇墨仿佛像個孩子,哭泣時,傷心時,惱怒時,頑皮時,簡直讓他大開眼界,他相信聞人奕也絕對沒有看過她這一面,這一刻完全是屬于他與她的,這一刻讓虞染徹底的感覺到心滿意足,無比歡喜。
虞染輕輕的俯身而來,親吻著她的腳踝,親吻她的腳背,親吻她的足趾。
蘇墨目光閃爍,并沒有拒絕,而他忍不住親吻到了她的小腿,慢慢的往上吻著,直至吻到她的嘴唇。
這時候他真的想要對她更無恥一些,但是又怕夢中驚到了佳人,適得其反。
不過,夢里實在是太美好,根本不會出現(xiàn)一個像聞人奕那般可惡的情敵。
遠處,一個俊美傲嬌的少年正看著虞染與蘇墨,目光傲然,眼中微微閃耀過一絲不屑,不由冷哼了一聲,便慢慢地轉(zhuǎn)身離去。
此時,他挽著少女的香肩,前方,星空璀璨,明月如輪。
此刻,他已攜了她的手,只盼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此刻,她又依在他的懷中,這一刻的溫柔直到地老天荒。
只見兩人親吻了一番,嬉鬧了一番,便相擁在草地上,靜靜地睡了一夜。
然而當(dāng)虞染醒來,風(fēng)輕柔的吹來,湖畔微涼,卻發(fā)現(xiàn)身旁的少女已不見,身側(cè)卻留著一張小小的字條,用石頭輕輕的壓著,正是蘇墨的字跡,娟秀而美麗:“虞染,我遇到你很快樂,這個月我很快就要訂婚,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可惜我不能做你的女人,昨日的一切就只當(dāng)作是一場夢。”
虞染不由盯著字條,扶額了片刻。
半晌,卻是輕輕一笑,“夢啊!我當(dāng)然知道。”
忽然間,他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深深的厲色,“訂婚么……我也知道,不過,你注定要做我的女人。”
……
長安街,一個男子鮮衣怒馬,英姿勃發(fā),策馬而來。
但見馬上的男人穿戴整齊,看上去非常華貴不凡,正是江湖三大世家中的白公子。
進入內(nèi)城后,他不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初來乍到他心情有些緊張,而且聽說那個蘇家小姐非常美麗可人,他曾經(jīng)看過那個蘇小姐的畫像,確實是他心目中喜歡的類型,
如今他已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看她,甚至聽說其他兩大世家的嫡子都一同去了,自己絕對要先行一步,于是他身上只帶了金票,獨自策馬匆匆而來,聘禮隊伍三日后才回到,他相信蘇家一定會被自己的誠意打動。
此刻他已將積壓在心中的無限期盼壓制了一些,飛快地揚起馬鞭。
馬蹄的速度越來越快,向著街道的深處飛奔而去。
然而他剛剛來到了一個必經(jīng)之地的路口,前方卻突然詭異的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人影。
他連忙拉住韁繩,駿馬直起身子,前蹄揚起,長嘶而立。
只見那人身如鬼魅,瞬間繞到他身后,飛起一腳把他踢下馬,而后在頸后狠狠地一掌。
頓時,他眼前一片漆黑。
當(dāng)他醒來后,抬起眸子,發(fā)現(xiàn)身側(cè)居然躺著幾個一絲不掛的女子,他立刻一驚,左右一望,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人弄到妓館之內(nèi)。
他捂著要害急著想要離開,卻被幾個姐兒纏著要銀子,孰料到他身上居然一文錢都沒有。
錢袋居然被那個黑衣人弄走,而且把他身上的值錢物件留下來當(dāng)?shù)盅骸?
“各位通融通融,我沒有銀子。”
“昨晚那個公子只放了押金。”一眾姐兒立刻鄙夷笑道:“閣下沒錢也來妓館,沒錢也敢眠花宿柳?”
翌日,立刻有人大肆宣揚一位江湖世家白公子居然在向蘇家小姐求親的當(dāng)日,身上連銀子都沒有帶,就急匆匆的跑去眠花宿柳,而后被人赤條條的趕了出來,從此后,已徹底名譽掃地。
……
姜家,江湖第二大世家,姜公子正是第二人選,但這個江湖世家子的性子非常謹慎。
據(jù)說,此人平日喜歡躲藏在自己的屋子里從不出來。性子冷漠,且不茍言笑,生活方面也很嚴(yán)肅嚴(yán)謹,性子從來不會沖動,嫖與賭具不沾身,身側(cè)都是保鏢打手,就是出去上一次茅廁都有五個絕頂?shù)母呤指膫€人守在東西南北四個位置方向,一個人則在茅房屋頂上面守著,向來不給人接近的機會,就是洗澡的時候也會有人在旁邊護衛(wèi)著。
據(jù)說,他用膳從來不用固定的廚子,以防止有人長期下毒。
據(jù)說,每個月還要換不同的幾家酒樓,身旁還有專門唐門的人替他試毒。
此后,虞染用了三日時間混入對方常常喜歡品嘗用膳的酒樓,在后堂內(nèi)做了一個尋常的小工。
終于在一日,徹底摸清了對方用膳的規(guī)律。
有時候固然對方有專人試毒,但是慢性的瀉藥卻是不會那么容易試出來。
當(dāng)然,虞染并不需要取他性命,只要讓此人無法去提親即可。
瀉藥非毒物,發(fā)作的也不快,但足以讓對方與恭桶親近了三日四夜。
同時,虞染還在對方的宅子里放了一把火,燒毀所有的聘禮,上下一片,十分混亂。
外面的巷子飛快走過一個人影,正是虞染走過,他把一襲黑衣丟入了井中。
這時候,用指尖輕輕的搓了搓白色的瀉藥,虞染的目光流露出一絲古怪。
從他入夢以來,這夢境實在是像真的一樣,與他上一次進入黃粱一夢截然不同,心中不禁萬千感慨,似乎在夢境中每一個人都如真人一般思索,思路非常謹慎嚴(yán)密,而且所有的邏輯也是毫無破綻。
甚至于,街道上的每一個人,表情都是那么的鮮活認真,每個人似乎都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城池內(nèi),有人熱火朝天的看著戲曲,有人在東市街頭尋釁滋事,有人在巷子里互相追逐嬉戲。
城池外,百姓平田,諸工修路,青石鋪道。
里里外外,虞染眸中翻涌過黑沉沉的情緒,沉默了片刻,
于是,他帶著不可思議的心情,覺著眼前的夢境非常不同。
虞染拿著扇子,試著小心翼翼的對著身側(cè)一人說出一句,“你不是真的。”
孰料到,對方居然非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但并未消失,反而譏誚的說了一句,“這位公子沒事吧?實在是病的不輕,年輕輕的得了失心瘋,委實是可憐!”
霎時,虞染呼吸一窒,不禁深思。
莫非這個夢里的人物不止是自己與蘇墨,而且還有更多的人在夢境中?
眼下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夢世界,這些人都在現(xiàn)實中睡眠,而后不慎進入到了夢境中。
虞染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嘶”了一聲,看來他的母親媛夫人大概是真正的下了血本,黃粱一夢據(jù)說是仙器,居然已經(jīng)引來無數(shù)人在夢境,都各自在夢境中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正是如此,沒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夢中,此時此刻,虞染已經(jīng)感覺到心中無比震撼!
眼下真是——眾人皆夢我獨醒。
……
第七日,虞染穿著黑衣,一個人站在山頂上,目光遠遠眺望。
只見一行人騎著馬而來,正是第三個江湖世家陸家的隊伍。
隊伍非常浩大,人手無數(shù),馬車內(nèi)裝的都是豐厚的聘禮。
一人華衣錦服騎著馬,正是陸公子,目光冷傲地道:“這次聽說嫁女一事,蘇家山莊的人很是重視,那個蘇家小姐好像也長得很漂亮呢。”
左側(cè)一人卻道:“所以這次三大世家公子都來提親,不過前面兩家已經(jīng)出事了,倒是便宜了我們。”
右側(cè)一人道:“不過前面兩人事情出的蹊蹺,所以老爺安排了無數(shù)的高手,陪同出行。”
左側(cè)那人道:“這次我們占了先機,看來蘇家小姐一定會嫁給公子的。”
右側(cè)那人道:“只可惜你知道的不多,其實那個女子或許有些問題。”
陸公子道:“哦?什么問題?”
右側(cè)那個人道:“據(jù)說那女子曾經(jīng)失蹤過一段時候,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不過略微打聽一下也就清楚了,總之誰知道那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陸公子輕笑一聲,“管那些做什么,本公子只要娶了這個女人,哪怕是破鞋也罷,反正有好處就可以了。”
另外二人不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豈料還未笑個幾聲,遠處傳來一人的聲音道:“你們說誰是破鞋?”
二人目光一驚,卻并未看到有人,只見不遠出現(xiàn)了三十個弓弩,雖然沒有人操縱,卻是早已安排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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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無數(shù)硬弩如飛刺般暴射出來,縱是絕頂高手也無法避過。
先前的幾匹馬蹬起前蹄,嘶怒一聲,卻已紛紛中箭,十幾人立刻從馬身跌下。
隨后護著聘禮的隊伍亦中箭,全身是血,對方卻是一個男子,一襲黑衣,如鬼魅般的出現(xiàn)。
只見又是硬弩飛出,卻是帶著火焰。
頃刻間,聘禮的車廂點燃,經(jīng)過一番惡斗,眾人被黑衣人打得血肉模糊。
其中說了破鞋的陸公子,被打得鼻歪嘴裂,慘不忍睹,手腳斷裂,且身下中箭,已是不能人道。
虞染幾個縱身離開了現(xiàn)場,在溪水中洗了洗手,冷冷道:“敢覬覦我虞染的老婆,諸位就是做白日夢也不行,你們死定了。”
終于,當(dāng)虞染提著劍走回來后,褪去外衣,慢慢擦洗著身上的傷口。
今日陸家來的這一批求婚者,實力非常了得,甚至遇到了一些淬體高手,而他先后被五十個高手圍攻,他居然刺死二十個,重傷了二十個,逃走了十個。
固然是夢境,這些人出手也夠狠夠毒的,可見真的是高手。
媛夫人這次可是下了老本,居然引高手入夢,虞染知道是在夢里警告自己要循規(guī)蹈矩。
若非他是一個清醒的人物,施展出無數(shù)現(xiàn)實的招數(shù),只怕也難以全身而退。
他并非用劍高手,夢里卻讓他使用一柄劍,無法繪制符篆,虞染覺著十分惆悵。
虞染無奈的想著,說來說去,夢里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刺殺妖姬的老爹。
就算自己手刃了“仇家”,到時候,妖姬淪為禁臠,又開始操控強大的男人追殺自己,真是相愛相殺,這劇情簡直就是無恥變態(tài)外加不要臉,媛夫人居然也如此的惡趣味!
虞染很是無語,他輕輕處理著傷口,輕噓一口氣,感覺傷口很疼,這感覺與現(xiàn)實無異。
就在這時,門卻忽然被推開,居然從外面走來一個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美麗女子。
蘇墨已目光冷冷看著他,抿唇質(zhì)問道:“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
虞染披著白色的中衣,燭光下身材無比惑人,他邪魅一笑,立刻大大方方的承認道:“不錯,是我做的。”
蘇墨咬了咬唇,“你究竟有完沒完?”
“肯定沒完,永遠沒完。”虞染已輕輕湊到她的面前,目光深深的看著她。
“你究竟想要如何?”蘇墨的目光卻落在他的傷口上。
虞染眸子一挑道:“因為我想要娶你,以后不管來多少人,我都要滅的干干凈凈!哪怕我只有一口氣在,除非我死了。”
蘇墨酥胸起伏,“你瘋了!他們有多少高手?你簡直是瘋了!”
虞染眸色深深道:“不錯,我是瘋了,我為你瘋了。”
蘇墨目光閃爍道:“可是我非處子。”
虞染認真道:“我早說過不在乎,就是為你死我也不在乎。”
蘇墨咬了咬唇道:“可是你若是死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虞染一怔,呆呆道:“你剛才說什么?”
蘇墨抿唇,認真說道:“我說你死了我活著已經(jīng)沒有意思,我害怕失去你。”
虞染心中已經(jīng)狂喜,眼神驟然亮了起來,“總之我是為了證明自己可以保護你,既然連那三個江湖世家的人我都可以輕易的擊敗,自然不會怕什么帶走你的人,我為了證明我想娶你,我有實力娶你。”
蘇墨點頭道:“我知道,只要你不后悔,我愿意嫁給你。”她喃喃說著,眼中模糊。
虞染立刻笑道:“不后悔,絕對不后悔,一百個不后悔。”
下一刻,蘇墨卻輕輕的撲在他的懷里,指尖撫過他的傷口,“染,疼不疼?”
“疼啊!你幫我吹一吹。”虞染邪魅一笑,懶洋洋的坐在榻上。
看著她慢慢低下了身子,檀口在他的傷口上輕輕的吹氣,她的呼吸又綿又軟,虞染的肌膚已出現(xiàn)了一片粉色的疹子,丹田內(nèi)卻是一陣火熱。
雖然很疼,虞染心里充滿了感激與激動,默默的呼了三十聲萬歲,那個黃粱一夢根本就是一個好東西,他已不擔(dān)心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他昂首看著屋頂,感受著她的氣息落在肌膚上,喃喃自語道:“聞人奕那小子不在這里,本公子一出手就可以立刻搞定,真是輕松加愉快,這時候沒人搗亂的感覺簡直是太好了。”
做夢,有時候原來是很容易的事。然而,醒著卻是一種折磨與艱難。
有人醉生夢死,只是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
而虞染卻覺著夢境中固然很好,但他醒來也敢面對。
原來夢里,自己也有春天!醒來后,那滋味又會如何?
窗外,一個少年始終慵懶的坐在樹上,花瓣絢爛紛飛,而他目光帶著不屑。
漸漸的,看著屋內(nèi)的一幕,小七看著虞染的眼神也慢慢變了。原先的不屑,化為一種古怪。
……
登上閣樓,外面的鞭炮聲驟然響起,虞染感覺自己的心跳很快。
他心中一陣歡喜,目光不時的往外面望一望。
旁人總是擔(dān)心自己遇到歡喜美好的事情卻是一場夢,他此刻卻擔(dān)心自己千萬莫要醒來。
總之,望來望去,聞人奕不在這里,實在是一樁好事。
等他成婚后,等到他有了孩子,虞染則會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聞人奕的表情。
雖然是夢,虞染感覺心中熱血不停息的流著,這一刻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的讓他緊張。
第一次當(dāng)新郎的感覺畢竟是會緊張的,而他穿著紅色的喜服,胸前掛著紅色的大花,且對面的女子也穿著一身漂亮的紅色喜服,頭面雖然很沉,卻是打扮的非常華麗與隆重,他偶爾還可以看到蘇墨露出雪白的下頷,還有可愛迷人的美麗紅唇,笑容間現(xiàn)出三分明亮的歡喜。
然而,心情有些急,有些渴望,虞染的腳尖在地上不時的踩了踩。
“新郎新娘準(zhǔn)備拜天地了——”終于,外面的司儀已經(jīng)大聲的叫道。
胖胖的喜娘扭著腰而來,已笑著將一條紅綢交給虞染,另一端則交給了蘇墨。
感覺兩人之間緣分與愛情的紅線被她緊緊握在手中,虞染總是覺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在他望穿秋水后,終于算是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隨后兩人輕輕邁開了步子,虞染因為失神走的慢了半拍,卻讓蘇墨不慎撞到他的身上。
“娘子,你走路可要小心些。”虞染的唇邊已勾起了笑意。
“是你該小心些,我的鼻子剛才撞疼了。”蘇墨反駁了一句。
“回去給你揉一揉,全身都揉。”虞染笑著說道,蘇墨卻是有些臉紅。
但見紅色的喜燭閃耀,龍鳳呈祥,蘇墨鳳冠上的珍珠與燭火相映。
真是紅的炫目,珠圓玉潤,紅紅翠翠,亮的耀眼。
虞染牽著她一步步來到了大廳內(nèi),此時又是一陣鞭炮齊鳴,外面的眾人紛紛圍觀。
司儀見二人站定,立刻喊道:“一拜天地!”
虞染立刻躬身,蘇墨也隨即垂首彎腰,此一拜,天地可鑒,日月可昭。
司儀接著引吭大聲道:“二拜高堂!”
虞染帶著她向“仇家”行禮,且不管他是誰,拜了再說。
就人是夢中一月老,模樣煞是可愛,如果真的知道他是哪位老人家,居然夢里給蘇墨做爹,給自己當(dāng)老泰山,醒來一定給他送些喜糖便是。
司儀最后叫道:“夫妻對拜。”
虞染與蘇墨二人慢慢的轉(zhuǎn)身,向著對方盈盈一拜。
這一拜,生死相依,白首偕老,執(zhí)子之手,永不分離。
驀然間,一團兒火熱的感覺從虞染的胸腔燃起,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像是刺痛,又像是春風(fēng)拂過,這時候蘇墨也怔了怔,感覺一團火熱的氣息在丹田內(nèi)燃起,這種感覺好熟悉。
小七站在人群之外,目光冷冷地道:“居然在夢里定下了夫妻契約,這下子弄假成真,真是很有意思。”
終于,司儀目光無限歡喜地道:“禮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