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是在煩雜的喧鬧聲中,驚醒過來。
醒來后,臥病在榻的李儒,將外面的喧鬧聽得更加清晰。喧鬧中伴著廝殺之聲,又摻雜著凄慘的哀嚎。
“不好!”
李儒心中一驚,當即沖著室外大呼:“來人,來人!”
“砰!”
府上管家一頭闖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名壯仆。
“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了?”
李儒匆忙問道。
管家面色一苦,言道:“主家,大事不妙。城內有人造反,小的聽說是王司徒等人勾結白波軍,殺進城了。”
“那王宮內,怎么樣了?”
“主家,王宮那邊早已火勢通天。其余郭府、李府、牛府、晉王府、丞相府,都在廝殺!”
管家剛說完,府外便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便是隱約的廝殺聲。
“快,立即帶主家,殺出去!”
管家一擺手,示意身后壯仆上前。同時,自己又不知道從哪抽出一柄環首刀,握在手中。
李儒此刻早已失神,王允果然心懷異心。賊子,可恨啊!
李儒很聰明,也看的很明白。
眼下這局勢,誰也不可能力挽狂瀾了。白波軍反叛,兩萬人馬殺入城內。而城內只有區區數千之眾,還都駐扎在宮城和各個城門。
但現在,叛軍都殺到王宮了,也就是說城內所有兵馬,都被牽制住了。而城外,倒是有一支五千人的兵力,在裴羲手中。
可,白波軍徑直抵達安邑,裴羲沒有任何匯報。說明,裴氏要么站在王允這邊,要么就是在保持中立。
完了,徹底完了。
安邑一失,外舅主力大軍遠在西河。不不,不止如此,呂布、張揚也都有異心。外舅和周王大軍,根本殺不回河東了。
要不了十日功夫,王允就能掌握整個河東郡。河東世家,只會倒向成功者王允這邊。
對了,還有牛輔,還有京畿!
“牛輔呢!速速派人出城去洛陽,傳信牛輔,立即嚴加防范。”
李儒突然一聲大呼,讓走在院道的十幾人嚇了一跳。
管家哀嘆一聲,言道:“主家,今日傍晚,府中仆役說驃騎將軍回府了!”
“什么!”
李儒又是一驚,口中喃呢道:“怎么會這樣,牛輔他怎么會回來,他怎么能回來!”
“快,快走!”
管家見李儒這模樣,嘿呀一聲,立即招呼眾人快步前進。
到了府上后門,管家一揮手,兩名仆役立馬上前開門。
門剛開,外面便傳來嘣嘣幾聲。
“嗖,嗖!”
“噗!”
兩名仆役應聲而倒,連身后亦是有一人中箭。
一行人紛紛撤向兩邊,避于墻后。
只是身后卻又傳來招呼聲。
“這邊有人要逃,快!”
“走,這邊!”
一片嘈雜聲傳來,讓管家面上瞬間蒼白不已。扭過頭來,看著病怏怏的李儒,當即跪地言道:“主家,仆無能,仆……”
“無需多言……且為儒爭得片刻,留個體面吧!”
現在,李儒也知逃不掉了。
“主家!”
管家雙手捧刀奉上。
李儒接過環首刀,身旁奴仆當即紛紛斥喝,揮刀迎向自后殺來的叛軍。
……
此際,離石城外,一場襲城,也正式展開。
先頭大將董越,看著城頭上火把揮舞三周后,沒一會城門便洞開。緊接著立即號召手下三千將士,飛奔入城。
更后面,董卓與高誠攜五萬將士,隱于夜色之中,靜靜望著前面董越所部。
董越率帳下將士,方入城千余,便立即分兵上城,準備控制城門。
其余人也在加快入城的速度,而就在此刻,一聲大喝聲起。
“殺!”
“嚯,嚯,嚯!”
整座西門瞬間躍現無數火把,密密麻麻,遍布城頭。
董越心中一驚,正欲下令后撤。身后轟的一聲,震的腳下一顫。再回頭,只見城門已經被落下的鐵閘閉上。
“殺!”
心知必死,董越高呼一聲,當即招呼諸將殺奔城頭。
“放箭!”
“放箭!”
“砰!砰!砰!”
一陣陣箭矢脫離弓弦,發出悶響,直射城下魏軍。
城內一片凄慘的哀嚎,看的城外董卓憤恨的拔出佩劍,怒呼一聲:“丁原狗賊!”
高誠暗嘆一聲,失敗了,那就只能撤軍了。
“仲穎兄,退兵吧!”
“不,不,子明,吾等有二十萬大軍,一定可以攻下離石!”
董卓怒發賁張,一雙老目宛若虎狼之珠,暗含赤色。
高誠嘆氣一聲,沖著郭汜說道:“亞多,帶魏王下去休息休息!”
郭汜亦是愁容滿意的看了一眼高誠,點頭應道:“周王放心。”
“嗯!”
高誠輕嗯一聲,正欲下令退兵。
誰知此時一快騎飛奔而至,倉惶撲到望臺之下,拱手報之:“啟稟大王、周王,藺縣,藺縣火起!”
“嗯?”
高誠一愣,急忙問道:“怎么回事?”
“卑職不知,斥候已經去查探了。夏將軍派卑職前來匯報,請大王、周王速速退兵回營!”
高誠心中恍惚,藺縣怎么會起火。而且,還是在這關鍵時刻,難不成魏軍中有人叛亂?
“傳令下去,速速退兵!嚴顏,汝部斷后,不得有誤!”
“末將得令!”
嚴顏應下,當即縱馬回歸本軍。
而后,金鑼聲響,大纛后移,三軍盡退。
此時,離石西門城樓上,郭缊正望著黑暗之中,轟轟隆隆的聲響。
不出意料,魏周大軍退了。
畢竟,離石內有埋伏,夜襲失策。而后,藺縣大火起,后患之憂。
自己確實抓到了西河郡守,但從其嘴里,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子時開城,大軍夜襲。
這自然是有人提前傳訊于己啊!
“晉王在府衙嗎?”
郭缊嘴角微微揚起,轉身看著身后二三丈高的城樓,問向身邊親衛。
“將軍放心,卑職已經命人牢牢圍住府衙,只待將軍一聲令下!”
“好,去辦吧,拿下晉王首級。日后,吾與王司徒不會虧待汝!”
郭缊擺了下手,仿佛只是決定了一件小事而已。
那親衛當即跪下請言:“將軍,卑職隨將軍十余載。郭氏待卑職如若天恩,卑職只從將軍之號。那王允如何,不關卑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