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逃跑,她當然是要拔腿就逃的。可是她的腿卻仿佛被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其實那只是緊張過度造成的肌肉僵硬。
“救……救命……救命??!林御風!”在恐懼的驅使之下,她喊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不是“夏天”,不是她的爸爸媽媽,而是“林御風”——居然是那個總是使壞欺負她,說著“你只是我的契約戀人”的那個林御風。
據說,恐懼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往往是你最依賴的人。
“咕咯咯咯……”詭異的奸笑再次響起,而且聲音極大,竟然是從前面這只貓頭鷹口中發出的。
“喵了個咪的啊!原來不是鬼早叫啊?”
一旦弄清楚了恐懼的根源,恐懼就自然的消散了。僵硬的肌肉頓時松懈,鈴音終于可以邁動腳步了。
雖然不知道營地的方位在哪里,但她總歸可以試著走走看啊。
以前從科教頻道里看過趕山人的故事,為了防止迷路,趕山人會邊走邊折斷經過之路上的樹枝,作為標記。
她也依樣畫葫蘆,將途經之處都做上記號。
就算她走反了方向,也還能夠原路返回。
又撿了根長一些的樹枝,用來開路?!傲钟L!齊奇!大米!”她一邊喊著熟悉的人的名字,一邊用樹枝撥倒前面路上的灌木和野草,同時也能利用樹枝打草驚蛇,防止被蛇蟲襲擊。
就在她慢慢的前行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而且這聲音似乎一直在跟隨著她。
她趕緊回頭想看究竟是什么東西在跟蹤自己,結果剛一回頭,就被一股力道狠勁一推。
“呀??!”
她胡亂的揮舞著手臂,想要抓住身邊的樹叉來穩住身形。
可是腳后跟處卻正好有一堆雜亂的樹根,將她又是一絆。
她向后趔趄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段樹干,身子傾斜著停了下來。
背后的地面向上吹氣一陣陣的冷風,在她的背后,是一段凹陷進地下的陡坡。而她扶著的,是那坡邊橫向生出的的一棵枝干幼細的矮樹。
她剛準備扶著樹干讓自己站直身子,一個人形的黑影卻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手機在剛才的慌亂中,已經不知道被甩在了哪里?,F在沒有光源可以讓她看清黑影究竟是誰。
她試探著喊了一聲:“林御風?”
那黑影如同受到了驚動一般,猛的顫了一下,旋即,便伸出手來又是用力的向鈴音推來。
樹干發出“咔”的一聲脆響,折斷了。
鈴音尖叫著向后墜去,身體在虛空中被一棵棵凸出的樹枝或是一塊塊尖利的石頭不斷的刮擦著,一直滾到了坡底。
她最后往坡頂上望了一眼,那個黑影還在坡頂俯瞰著她。
隨后,她暈了過去。
醒來時,四周仍舊一片黑暗??磥硭龝灥沟臅r間并不長。再次往坡頂望去,那里已經沒有那個黑影了。
身體很疼,衣服被刮破了,暴露的皮膚稍一移動就會傳來陣陣刺痛。很顯然,身上被刮除了許多傷口。
她試著想站起來,卻很快又跌倒在地。
腳踝疼得令她直冒冷汗。用手一摸,發現左邊腳踝竟然腫了起來,感覺跟豬蹄膀差不多。而這段陡坡相當傾斜,即使是在腳踝沒有扭傷的情況下,靠自己的力量,都不一定能夠爬得上去,更別提現在還扭傷了腳踝。
那個推她下來的人究竟是誰?這人實在是太惡毒了,很有可能是想置她于死地。
陡坡又長又陡,若不是那些樹枝和石塊擋了一下,幫助她減速,或許她就不止是扭傷腳踝那么簡單了,摔殘摔死都是很有可能的。
你有可能會問:為什么她不認為是鬼魂將她推下了陡坡。但這個世間并沒有那么多怪力亂神的事。越是身陷囹圄,大腦反而越是在飛速的運轉著,幫助她保持清醒,進行分析。
她并不相信推她的那個黑影是鬼魂。如果真的是鬼魂的話,根本不需要推她,直接給她來個攝魂大法即可。
但對方不是鬼魂而是人類,并不代表她就沒有危險了。人類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頂級的獵食者。
人類擁有縝密的邏輯模式,除了能利用工具之外,還擅長于制造工具。因此,他們可以制造出殺傷性極大的武器,卻僅僅只是擺著,用來震懾敵人;也可以往暗器上抹毒汁,微不可查之間置人于死地。
因此,人類遠比鬼魂更加可怕。
但現在那個黑影應該已經離開了,她并不擔心這個黑影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她唯一擔心的是這里是否會有毒蛇、毒蟲,或是什么猛獸。
就算那些蛇蟲無毒,只是被咬一口,疼也能把她疼死了。
寒冷慢慢的侵入了肢體,讓她昏昏欲睡,而疼痛又將她驚醒,啃噬著她的神經。
在寒冷,和對黑暗中未知的危險的恐懼之下,她漸漸的感受到了絕望。
沒有手機,即使有手機也收不到信號。她只能期盼林御風會發現她失蹤,發動大家來找她。
營地里,返回的人都直接進了帳篷,所以,根本就沒法誰來清點人數。
林御風原本也以為鈴音已經鉆進了帳篷。他一個人在空地上坐著,對著天上的星子出神。之后,在準備返回自己的那頂帳篷前,他注意到一個身影從林子中走了回來。
那是陳茜。
陳茜乍一看到他,似乎很是吃驚,竟然露出了受到驚嚇的表情。但旋即,她就恢復了鎮定,跟林御風道了聲晚安,就鉆進了自己的帳篷。
林御風覺得她的面色有些怪異,但一時之間又說不出究竟怪在哪里,便搖了搖頭,將這個疑問暫且擱置。
陳茜的突然出現,將他返回自己帳篷的決定打斷。他拐了個彎,走向了鈴音的帳篷。鈴音的帳篷開口是背對著空地的——不面對空地,可以保護隱私。
他走到了鈴音帳篷的開口處,拍了拍帳篷的布料。布料發出“噗噗”的拍擊聲?!袄钼徱?,你睡了嗎?”他輕聲詢問。
無人回應。
想要看看她是否好好的鉆進了睡袋里的這種心情,驅使他拉開了帳篷拉鏈。
結果令他吃驚的是,帳篷里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他立即就意識到鈴音出了事。
你可以把這稱之為:猛獸對于危險與生俱來的感知力。
他立即叫醒了幾位組長。
這些被臨時任命的小組長,得知同事失蹤之后,立即將其他的同事都叫醒,開始清點人數。
林御風臨危不亂,分配好每個小組搜索的方向之后,又抽調了幾個腳程快的人沿著山路跑回起點,向景區報案。他自己則帶領其中一只小分隊向林中進發。
陳茜勸他不要親自進入林中,說他是貴體龍胎,萬一進到林中受傷了就不好了。
他當然不會聽她的。
鈴音在半夢半醒之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強撐開眼皮,朝頭頂的蒼穹望了一眼。蒼穹之上,繁星點點,美得猶如夢幻一般。之前即將要將她吞沒的黑暗,被這星光驅散,周圍的樹叢若隱若現。
“……音……李……鈴……音……”冥冥之中,誰在呼喊著她的名字?
是來找尋她的同事,還是她的幻聽?
她再次嘗試著站起來,腳踝觸電一般的刺痛著。
將褲腿挽起,可以看見腳踝處已經腫得跟像個樹瘤一般。
“……鈴音!李鈴音!”那個聲音變得清晰可聞起來。
她恍惚覺得那應該是林御風的聲音。
“林御風!我在這里!”她朝著坡頂用力大喊著。
但那聲音卻變了調,相當的微弱和嘶啞,幾乎跟耳語差不多。原來,由于之前她喊了太久,外加著涼,嗓子有些啞掉了,這令她無法順利的發出聲音。
“李鈴音!”那個聲音還在呼喊著她,而且似乎有遠去的傾向。
不行,一定要做些什么,引起對方的注意,不然她就錯過被救援的機會了。
她在草叢里摸索了一陣,找到幾塊石頭。她將石頭用力朝坡頂扔去。一開始,石頭在半空中被坡邊伸出的樹杈阻擋了一下,又落了回來,差點砸中她。
但她并不放棄,多番嘗試之后,總算將石頭扔上了坡頂。石頭驚動了灌木叢,發出一片“沙沙”的亂響。
她又扔出一截干枯的樹枝,那樹枝造成的動靜更大了。
“李鈴音!是你嗎?”那個喊聲突然近了,似乎就在頭頂上。
這時,鈴音手中的石塊已經脫手而出,來不及收回了。她心想:“完蛋了!要是把來救我的人砸死了,這罪過可就大了……”只能祈禱她砸得不要太準,對方反應靈敏一點了。
林御風被灌木的響動吸引到一處斷崖邊時,突然看到一小塊黑影從下方快速的飛了上來。幸虧他警惕性高,即時閃開了,否則被砸個頭破血流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后退了幾步,遠離斷崖邊緣,并高聲提示著:“李鈴音!你是不是在下面?不管你是誰,不要再往上扔東西了!否則我沒法接近?!?
鈴音很想回答他,但她只能發出很微弱的聲音。
她靈機一動,又找來兩塊石頭,互相敲擊著,然后再去用力搖動身邊的灌木,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林御風這下子更加確定下面有人了。
他小心的向著邊緣移動,同時防止下面那個不知道是人是動物的家伙朝他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