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陳茜的犯罪動機為何,但她的罪行已經昭然若揭。
而被狗仔拍下照片的短短一個小時內,幾家大型門戶網站上,均以“林御風停車場公然調戲女下屬”為題,對林御風進行了污蔑性的報導。
風暴傳媒、Unica辦公大樓、Unica服飾各大門店門口,都被媒體和抗議者堵得水泄不通,員工的工作和進出已經受到了嚴重干擾。
林御風手下的公關團隊立即展開了辟謠行動。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只要這些負面消息在網路上多待上一秒,擴散的速度就會曾幾何級數倍增。
一方面,需要將各大門戶網站的這條報導下線,另一方面,則要將陳茜抓住,只有她本人向警方招供,事實才能得以澄清。
Unica和林氏的股價都因為負面消息的影響,大幅度下跌。
夜里八點整,陳茜家中。
她正在往行李袋里塞入一本護照,行李袋里已經裝滿了衣物,還有一沓厚厚的現金,用牛皮紙袋裝著,塞在行李袋內側的暗袋中。
那是從丘蕓手中收到的最后一筆錢——她的封口費。
就在傍晚從醫院停車場溜走之后,她被接上了一輛黑車。
毫無意外的,車中坐著的那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就是丘蕓。
“這是護照、機票和錢,為你偽造了一個身份。今晚就遠走高飛吧,躲到地球的另一個角落去,哪里都好,只要遠遠的離開S城。”
陳茜其實是并不愿意離開S城的,畢竟這里有她心心念念的人——林御風。
但她現在不得不走——她并不愿意稱此為“畏罪潛逃”,暫時的離開只是權宜之計——保全自身,今后才有機會卷土重來,殺回林御風身邊。
如果被警察逮捕,被關進監獄,一切都完了。只要她還能保持自由之身,總有一天可以再次和林御風相遇。
除了護照、機票和錢以外,丘蕓還給了她一樣東西。那是一大捆繩索,用來攀巖的那種。
“你給我繩子做什么?”陳茜問。
丘蕓神秘一笑,“拿著吧,遲早派得上用場。就當我友情贈送的。”
以上就是陳茜對于與丘蕓最后一次會面的回憶。
一道紅光劃破了夜的寧靜,將她拉回了現實。
警笛在夜空中呼嘯,窗簾被閃爍的紅光映成了紅色。
窗外傳來了嘈雜的汽車引擎的轟鳴,緊接著,又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陳茜微微撩開窗簾,向樓下瞄了一眼——幾臺警車就停在她家樓下,身穿警服的人已經朝著樓門魚貫而入。
警察竟然那么快就出動來抓她了!
正門是沒法走了,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從房屋后方爬窗逃跑。
可這里是九樓啊!若是跳下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時,她想起了丘蕓“友情贈送”的那捆繩索。
看來那個精明的女人早就已經料到她會遭遇此種境況,提前為她安排好了逃生的道具。
陳茜將繩索一端的鷹爪勾勾在了窗框上,然后自己則鉆入繩環里。
她將背包背上之后,推開樓體后側的窗戶,勁風猛的灌入,讓她打了一個寒戰。
她將沉甸甸的登山繩往窗外一拋,繩索打著旋兒垂掛在了樓外。繩索很長,另一端足以拖到地面。
她有些心驚膽顫的望了一眼樓下。平時住在9樓,從未覺得高。此刻一想到自己竟然要從9樓的窗戶外爬到樓下去,忽然就覺得有一種會當凌絕頂,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竟然恐高。
門外傳來了擂門聲,聲聲刺耳。
身后有追兵,她不逃都不行了。就算再恐高,也要爬下去。
“沒辦法了,陳茜,你要撐住!”她自言自語的鼓勵著自己。
她將一側的腿伸出了窗外,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似乎要從足尖開始逐漸將她侵蝕。
呼吸的頻率突然就亂了,她感覺到一陣頭暈眼花。閉了閉眼,等待著眩暈過去的同時,門口突然撞來一聲巨響。
“嘭!”
門外的人開始撞門了。
不行了,趕緊走!
她咬了咬牙,終于攀著繩子,整個人翻到了窗外。
身體在堅硬冰冷的外墻上撞了一下,手上滑膩膩的全是手汗,令她無法抓穩繩索。沿著繩子快速下滑了一段,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
她凌亂的喘了好幾口氣,不敢低頭往下看。
頭頂的撞擊聲停止了,旋即又傳來機電動切割機切割金屬的“嗞嗞”聲。
以前,她的家曾遭過賊,為了防止再被撬門,她花重金換了一副特別昂貴的防盜門,沒想到這防盜門不但能防賊,還能防住警察。她苦笑了一下,不覺又有些慶幸當年自己的明智舉動。
警察破門而入時,屋里空無一人,只有面向屋后的窗戶打開著,一枚連接著登山繩的金屬鷹爪勾掛在窗框上。
登山繩在夜風里孤單的飄蕩,而樓下,早已沒有了陳茜的身影。
警方趕緊調出五公里范圍內的道路監控,一一進行排查,同時,也調集了更多警力。展開了搜捕陳茜的行動。
竊取公司重要資料販賣給他人,謀殺未遂,涉嫌綁架滋事,教唆他人猥褻婦女、拍攝惡意錄像,對知名人士進行污蔑毀謗、侵害他人名譽權——陳茜身上數罪加身,正可謂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趁著夜色,陳茜躲到了郊外的一處廢舊廠房中。
本來她已經喬裝打扮躲過了追捕,順利抵達機場。但在機場的登機口,卻發現有許多警察在駐守,她才被迫改變計劃。
此刻,她的那架航班已經起飛了,而她本人卻窩在這個骯臟陰暗的角落里,如同地溝老鼠一樣的躲避著人流和追捕。
想逃出S城已經很難了,相信現在所有出城的關卡都已經被警方封鎖。林氏在黑白兩道的影響力都是不容小覷的。
死到臨頭,她才意識到惹怒林御風的下場究竟是多么的可怖。即使不被警方捉拿歸案,她也有可能會面臨黑道無休無止的追殺。
原本,她只是想將李鈴音趕走而已,卻怎么會一步步走向犯罪的深淵,淪落到了如今這步田地呢?
每當聽到警車的鳴笛聲,她就會不由自主的心驚膽戰。但那聲音稍縱即逝,警車也只不過是從附近的馬路經過而已,卻把她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必須要離開S城。
唯一有力量送她離開的人,只有一個——丘蕓。
她立即撥打丘蕓的電話,卻發現那個號碼已經成了空號。
丘蕓用來和陳茜聯絡的這個號碼,本身就不是用實名申請的,一旦陳茜失去利用價值,這個號碼也隨之廢棄了。
陳茜知道自己已經被丘蕓徹底的放棄了。她都還沒有被捉住,丘蕓就已經急著與她撇清關系了呢,真是一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啊。
她當初怎么就著了這種歹毒之人的道,收了她的錢,去謀害李鈴音呢?
第二天上午八點三十分,市中心天宏商廈門前。
正值上班高峰期,此處又是幾路地鐵的集中大站,行人絡繹不絕。
忽然聽得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有人指著天宏商廈樓頂,大喊著:“有人要跳樓!”
天宏商廈是建于90年代初期的建筑,高度只有六層,形態為古典歐式建筑。人們只要一抬頭,就能清晰的看到樓頂邊緣站著的那個人。
那分明是個女人。
有人立刻報了警。
警察很快趕到了天宏商廈下方,同時前來的,還有消防兵。
消防兵立即在樓下張開了氣墊。
警方派出談判專家,拿著高音喇叭對樓頂的人進行心理疏導。一部分官兵則進入樓內,爭取近距離與此人接觸。
自殺者的出現,令千篇一律的上班之路變得異常熱鬧,許多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都忍不住停下來抬頭張望。
人的本性就是愛窺探隱私,愛看熱鬧的,即使因此而遲到,所得到的飯后談資也足以彌補這天所扣的工資了。
談判專家喊了半天的話,也沒能將自殺者勸解好。這個鬧自殺的女人,顯然相當的頑固。但她遲遲不從樓頂邊緣跳下,顯然是在等待著什么。
來到了樓頂的官兵,突然認出了自殺者的身份。
“是陳茜!鬧自殺的那個女的,是陳茜!”
這個消息很快就通過對講機傳達到了下方的談判專家處。
陳茜在深更半夜商廈打烊之前躲進了商廈內,又抹黑爬上了樓頂,靜靜的等待著朝陽的升起——她忍饑受凍,就是為了在人流最多的時候,引起全城的關注。
而她對著那些認出她的官兵喊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要見林御風!我要見風暴傳媒以及Unica的總裁林御風!”
一大早,已經趕到醫院跟波梅替班的林御風,突然接到了易寒的電話。
“林總,陳茜居然在天宏鬧跳樓,還高喊著您的名字,說非要見您不可。她這一鬧,許多人會聯想到昨天那條非禮女員工的新聞。您要不要親自去一趟?”
警方找了一夜都沒有找到的那個瘋女人,居然自己跑出來讓他們抓,豈不是正好?“陳茜想跳樓,就讓她跳好了。她想見我,無非又是想吸引關注罷了。犯不著去上她的當。”
林御風本不打算管陳茜的死活,沒想到通話內容竟然被鈴音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