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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崔世言來到杭省公-安-廳后,聯系了相關接待人員。看到崔世言所持證件,接待人員立即為崔世言提供了單獨的房間,房間里面配有電腦,可直接登陸省廳內網。
崔世言作為秘密調查人員,自然有其特權調取公民護照檔案,而不必驚動任何人。
同時,他自己本來就是計算機方面的高手,從龐大的數據庫里查詢所需資料,可謂小菜一碟。
杭省公-安-廳數據庫里名叫“宋時文”的同齡人還真不少,精確到出生月份日期的,也有幾十個,但精確到家庭住址的,卻只剩下一個。
崔世言按捺著激動的心情,打開了宋時文的護照辦理檔案。一張年輕稚氣的團子臉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這張臉,與現在的宋曉可并不像。但與就讀平江城寄宿中學時的宋曉可卻有七分相似。倆少年照片對比,除了臉型稍有不同之外,五官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崔世言基本可以確定,宋曉可與宋時文就是同一個人。
那么小男孩宋玉簡的身份,也基本可以斷定了,宋玉簡就是宋時遠的兒子。當年就是宋曉可從溪地古鎮宋宅中抱走了嬰兒宋玉簡,并悄悄撫養了他。
那么當年的出國記錄,又是怎么回事?崔世言看了看數據庫里眾多的同名同齡者,冒名頂替者可能就隱藏在其間吧。
崔世言不禁暗暗佩服當年宋時遠的縝密安排。這種行事方式,與他何其相似?墜入懸崖隕落的宋時遠,當年又是怎么的驚才絕艷?
崔世言查詢到了他所需要的資料后,在電腦中小心的抹去了所有查詢過的痕跡。
他準備關閉電腦時,想了想,又點開了宋時文的護照辦理檔案,放大了那張照片,略作一點修改。修改后的照片看起來還是原來的那個團子臉,卻與少年宋曉可的氣質面貌截然不同。
崔世言處理了電腦里改動過的所有痕跡,最后,他又刻意查找了其他幾個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普通人的檔案資料、修改了瀏覽時間,然后才關閉電腦,向工作人告辭后,獨自離開了杭省公安廳。
回到杭城入住的酒店,崔世言鎖好房門,然后從包里取出那張夾在記事本里的宋曉可學籍檔案的翻拍照片,走進洗手間,用打火機點燃燒盡后,沖入抽水馬桶。
坐在馬桶蓋上,崔世言心里暗自慶幸。他在平江城寄宿中學查找宋曉可前后三界學生的學籍檔案時,也悄悄做了手腳,用事先備好的一寸免冠彩色照片,替換掉了宋曉可的原照。處理后的學籍檔案,外行人是無法看出來的。
宋曉可與宋時文的關聯,唯一的痕跡,也已經切斷了吧?崔世言把前前后后的過程仔細回憶了一遍,再無遺漏。
當晚,崔世言乘坐火車連夜離開了杭城,第二天清晨悄悄回到了平江城。
早晨八點半,崔世言準時來單位上班,和往日里沒什么兩樣。
只有坐在對面的宋曉可,隱隱感覺到崔世言的目光與往日有一點點不同,似乎透著一絲溫情。
這個家伙,周末有“艷遇”了么?為何一向銳利無比的眼神,也會變得柔和?
宋曉可收起八卦心理,想想自己時不時腦洞大開的行為,忍不住傻呼呼的笑了。
坐在對面的崔世言透過電腦屏,立刻捕捉到了宋曉可的笑意。他暗自嘆息,宋曉可還能笑得更傻氣一點么?
想想腦海里存著的少年宋時文的那張團子臉,再看看眼前二十三歲的宋曉可,心里不禁感嘆:二十多歲的人,怎么笑起來還是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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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世言秘密安排了人手,盤下了上街區宋宅對面斜街的一家書畫店鋪,開始對宋宅進行了全方位的秘密保護。
但這種保護,并不能做到萬無一失。
崔世言心想著,宋曉可帶著侄兒宋玉簡搬入部隊大院的科研所家屬院,是不是更安全一些?
這件事可以交給科研所總務處來處理。各單位搞一次重點項目安全大檢查,總務處只需要統計一下參與543項目的核心成員,哪些人員還住在外面,就會發現這個“漏洞”。
既然存在“安全隱患”,總得及時補上吧?
可能用不了多久,崔世言就會和宋曉可在家屬樓里做鄰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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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到總務處找到宋曉可談話,宋玉簡小朋友卻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下午放學,宋伯早早的來接簡簡和蛋蛋,不想卻沒有接到人。宋伯在校門外等了半小時,還是沒見到兄弟倆的小身影。
被老師留下了?
以前宋伯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宋玉簡上課調皮搗蛋,放學后被老師留下談心。但拖延的時間,從來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宋伯隱隱有一種不安。他把電動車存好,走到學校門崗那邊,告訴門衛,自己在校門外等了半個小時,沒接到孩子。
門衛挺負責,問清了孩子所在的班級和姓名后,拿起內線電話,打到老師辦公室。
“喂,請問楊老師在嗎?”
“學校門口,有一位宋玉簡和程學勇的學生家長,說沒接到孩子。”
“哦,讓學生家長接電話?好的”
宋伯從門衛手機接過電話。楊老師在電話里告訴宋伯,這兩位同學還在老師辦公室里,放學前出了一點意外,家長先來辦公室再說。
宋伯一聽,嚇了一跳。
小學生宋玉簡和程學勇(蛋蛋的大名),究竟出了什么事?
宋伯匆匆忙忙趕到老師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宋玉簡和蛋蛋坐在椅子上,楊老師在旁邊批改作業。
“楊老師,你好!我是宋玉簡和程學勇的家長”
楊老師站起來,讓宋伯先坐下。宋伯看了一眼,耷拉著腦袋的宋玉簡和蛋蛋,心想八成又和同學打架了。
楊老師是一位年輕小姑娘,宋伯來開家長會時見過她,好像是去年才畢業的師范學生,相貌清秀,個子挺高,看起來很利落。大部分家長們對她印象蠻不錯的,也有個別家長,覺得楊老師太年輕,經驗上略有欠缺。
“宋先生,今天把宋玉簡和程學勇同學留在在辦公室,等家長來接孩子,是因為下午體育課自由活動,兩位同學□□爬到學校外面,這多危險啊…幸虧沒摔著…”
宋伯一邊聽著楊老師“告狀”,一邊掃了一眼倆孩子。心說,膽子咋這么大?為何□□?宋伯注意觀察過,上街小學的操場臨街,被一圈鐵柵欄圍著。
不知道倆小子爬柵欄,扎著沒?
“楊老師,宋玉簡和程學勇,我領回家一定好好教育,讓老師費心了”
宋伯等楊老師訓完話,向老師道了歉,領著倆孩子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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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宋宅。宋伯讓倆孩子在院里站好。簡簡和蛋蛋垂頭喪氣的站著,一聲不吭。
宋伯知道蛋蛋老實,又是個悶葫蘆,一向不太說話,倒是宋玉簡,活潑皮實得很。爬墻的主意,八成是宋玉簡起頭的。
宋伯裝著很嚴肅的樣子,把盤問的目標對準了宋玉簡。
“簡簡,下午體育課,為啥要爬鐵柵欄,跑到學校外面?”
宋玉簡仰著頭,眨巴著大眼睛,說:
“宋伯伯,鐵柵欄外面,有一只小猴子。”
“它一直沖著我點頭,打招呼,讓我和它一起玩”
宋伯聽了,一向木木的臉,也忍不住想笑。小猴子,沖你點頭打招呼?是你自己想爬出去玩吧。
這孩子從小頑皮多動,一會兒也老實不下來。
“真的,不騙你!!小猴子一直沖著我點頭呢!”
宋玉簡看宋伯不相信,急了,手舞足蹈的比劃著,模仿小猴子沖他打招呼的樣子。
簡簡小朋友正比劃著,宋曉可下班回家了。一進院子,就聽到里面正熱鬧著呢。
“小猴子?什么小猴子?”
宋曉可樂呵呵走上前,摸摸宋玉簡的大腦袋。他知道簡簡又在調皮搗蛋。
“小叔,學校外面有一只小猴子,我看到好幾次了,就呆在操場外面。可好玩了”
宋玉簡仰著臉,沖著宋曉可比劃著。
猴子?宋曉可忽然想起,剛才用鑰匙開院門時,墻根下好像蹲著一只小猴子。他心里一動,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宋曉可隨手放下手中拎著的飯菜盒,拉著宋玉簡的小手,走出院門。
灰色的墻根下空蕩蕩的,哪里有什么小猴子?
宋曉可心想,莫非是我眼花了?
宋伯默默的注意到宋曉可奇怪的舉動,卻什么都沒問。馬上要開飯了,先進廚房忙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