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崔敬平這一趟出來得知自己往后就要留在這邊店鋪里做事時,心情很好,崔薇剛忙了一半,便見到外頭似是有幾個人影停了下來,她連忙抬頭去看,就見到一頂小轎停在門口間,一個年約三十許的婦人正好奇的撩了轎邊上的簾子起來往這邊看,走在邊上的少女側耳聽她說了幾句,忙福了一禮,這才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蛋糕店的鋪子幾乎是將整面墻都開成了門,這會兒人家一眼就將屋里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丫頭還沒進來,崔薇便已經站起身走了過去。
那丫頭站在門口瞧了一眼,見到崔薇出來時,不由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這才福了一禮,抿了抿嘴脆聲聲的道:“我是隔壁馮家的,我家老爺乃是備守,那外頭的是我們家夫人,不知你們是何時搬過來的,這又是要做什么?”這樣的房間外表看起來倒挺像店鋪,但又跟店鋪瞧起來有些不同,因光線充足,里面的情形一眼便看完了,那丫頭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頭一回見這樣更趨向于現代的裝修法,她臉上的驚奇神色掩也是掩不住。
崔薇側開身子大方的任她打量了片刻,這才看著她笑道:“原來是守備家的姐姐,這地方是前幾年我夫君剛買下來的宅子,如今改成了店鋪,準備賣些糕點零嘴兒等,姐姐若是不嫌棄,不如先嘗嘗?”崔薇也知道自己這店鋪空了許久,如今才開始弄難免許多人都不知道,因此也樂得先送些吃食給人家讓人家先來試試。
那少女笑了笑,抿了抿嘴就道:“倒是看不出來,你年紀小小的,竟然成婚了。”
自稱為馮守備家丫頭的這少女年約十六七歲的模樣,臉貌長得倒是端莊。并不算是嬌艷的美人兒,不過那身氣派卻遠比崔薇見過的林家下人強得多了,恐怕就是林管事跟她相比也略有不足,這樣的人家平日里不好打交道,若是現在能與人結個善緣,她自然也樂意。
這丫頭對崔薇嘴里所說的點心糖果等看樣子并沒什么興致,只是勉強搖了搖頭,抿嘴笑道:“我是馮家的家生子,姓馮,糕點倒也不必了。咱們府上也有,只是不知道你這樣年紀就嫁了人,你家夫君是哪位大人?”她說到這兒時。上下便打量了崔薇一眼。
崔薇一看便是年紀還沒有及笄,一張巴掌大的小巧鵝蛋臉,眼睛倒是水靈靈的,那身肌膚倒是極好,細膩白皙。雙頰剔透飽滿,帶著一股清新之感,穿著一身簡單的青色衣裳,身段沒長成,看不出婀娜之感,滿頭烏丫丫的長發梳了簡單的婦人發髻。也沒戴什么首飾,透出一股清麗之感,但不知為何??吹酱揶边@模樣,那少女便跟看到了一個小孩子想要裝大人一般,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我夫家姓聶。”崔薇也有些不好意思,回頭便指了指還在擦柜子的聶秋染:“那位就是。他如今并沒有任什么官職,今年秋剛入試中了舉人。”崔薇看得出來這少女就是過來打探自己背景的。索性將聶秋染的事兒給提了出來。她現在還對于舉人身份并不如何看重,介紹起來也極為隨意。并沒有多將舉人放在心上,雖說小灣村里因為聶秋染的事兒炸開了鍋,她也只當鄉下里讀書人少,所以才有些驚奇而已,可沒料到像聶秋染這樣年紀輕便中了舉人的,就是在整個大慶王朝中也少之又少的。
那丫頭聽到了崔薇的話,頓時視線便越過崔薇頭頂朝后頭看了過去,就見到聶秋染拿了帕子擦著柜臺的情景,雖然只看到了半張側臉,但依舊能看得出來聶秋染年紀并不大,反倒很輕,那半張臉依稀能瞧著五官深邃,倒是一副好皮相,身段也高大,頓時臉孔便有些發燙,想了半天之后突然間捂著嘴便驚呼道:“莫非夫人的郎君便是今年取了一元的聶舉人?”
沒料到聶秋染的名聲倒是不小,崔薇不知道這丫頭如何知道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是回答道:“我夫君是姓聶,但卻不知道是不是馮家姐姐嘴里所說的那個?!?
一聽到崔薇承認了,那丫頭頓時便連忙搖了搖頭,又不住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夫人直接喚奴婢馮柳就是,奴婢乃是馮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往后夫人若是有什么事兒,便與奴婢打聲招呼,些許跑腿賣力的小事,奴婢還是能做的。”這丫頭聽到了聶秋染的名字便變了臉色,崔薇眉頭挑了挑,轉頭便看了聶秋染一眼,嘴里客氣的應了,一邊又朝廚房里喊了一聲,不多時屋里崔敬平拿了兩個竹藍子就出來了。
這里頭裝的是一小藍餅干和一小藍子奶糖,若是一開始不知道崔薇身份,這名為馮柳的小丫頭肯定不會要崔薇遞來的東西,畢竟這些糕點等物一般大戶人家里都有自己專門做糕點的廚子,比起外頭的店鋪來說,許多大戶人家中的廚子做出來的糕點不僅是精致,而且美味了不知多少倍,實在沒有必要吃外頭買的糕點。但崔薇的丈夫聶秋染是今年名動臨安城的舉人,在所有今年中的舉人中,他是最出彩的一位,年紀最輕不說,而且文章做得也好,背地里便有人稱其乃是今年秋闈當之無愧的頭名。
如今臨安城中好多人都聽過聶秋染的名字,也有不少人想與他結交,畢竟像聶秋染這樣年紀輕輕便中舉人的少之又少,可以說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不少人見他年少,都打著想與他結親的主意,畢竟聶秋染翻過年才十七歲而已。之前住在這附近的眾人便都似是有聽人回報說聶秋染似是在附近出現過,只是一直都未曾真正碰著他本人,今日那馮守備的夫人瞧見這邊門開了,因此才停了轎,讓身邊的丫頭過來詢問一番。
之前住在這附近的眾人便都似是有聽人回報說聶秋染似是在附近出現過,只是一直都未曾真正碰著他本人,今日那馮守備的夫人瞧見這邊門開了,因此才停了轎,讓身邊的丫頭過來詢問一番。
崔薇雖然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多少還是猜得出來人家知道聶秋染名字,恐怕是打著什么主意的,她在說了自己的身份時,那丫頭雖然臉上還帶了笑,不過眼里卻閃過一絲異樣之色。崔薇抿了抿嘴唇,只裝作不知道一般,將藍子就遞了過去,一邊就笑道:“都是些咱們這邊自己賣的,現在還沒開店,送給馮家姐姐嘗嘗。”她這副作派瞧起來倒不像是還未及笄的樣子,那丫頭忙提著藍子就點了點頭,又沖屋里福了一禮,這才臉色有些尷尬的退了回去。
也不知那主仆人說過什么,那馮守備夫人探過頭來與崔薇點頭笑了笑,這群人才離開了。崔薇這才回頭看了聶秋染一眼,一邊擰了帕子擦著桌椅,一邊看著聶秋染就笑:“聶大哥名聲真響亮,連那馮家的都認識你。”
她臉上雖然帶著笑,但聶秋染卻本能的聽出她話里不滿的滋味兒,頓時頭皮有些發麻,還沒開口說話,卻看她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又擦桌子了。聶秋染松了口氣,原本以為這事兒就算到這兒了,誰料幾人做了一天的活兒,才幾乎將屋子收拾了個大概,回了客棧之后,幾人歲吃了飯,崔敬平累了一天還想著要回自己房間睡覺呢,那頭崔薇就抬了抬眼睛,看著聶秋染笑道:“聶大哥今兒也累一天了,這邊床小,我睡覺又總愛翻被子,怕吵著了你,要不你跟我三哥睡去吧!”
兩人成婚有一個月時間了,聶秋染還是頭一回嘗到要被趕出去睡的滋味兒,頓時傻了眼。他活了這么長時間,還沒有被女人趕出房間過,頓時有些發呆,他雖然聰明,也有心機手段,可這會兒面對崔薇讓他出去睡的話時卻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連忙下意識的就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不肯挪腳步。崔敬平今日做了一天活兒,眼皮都睜不開了,可偏偏崔薇說要讓聶秋染跟他睡,他又走不了。
說實話,崔敬平心里是不敢跟聶秋染一塊兒睡的,這個聶大郎陰險兇殘難對付的形象都在他心里生了根了,雖說聶秋染跟崔薇來往也好多年了,崔敬平也沒少跟他打過交道,照理來說聶秋染這樣長時間還真沒為難過他,只是小時候看聶秋文被聶秋染收拾的經驗教訓太多了,每回看聶秋文那倒霉樣,吃了苦還說不出的滋味兒,就讓崔敬平在面對聶秋染時心里本能的犯怵,否則若是別人娶了崔薇,他哪里有這樣容易便同意的。
“薇兒,三郎這樣大了,我跟他擠也不太好吧?!甭櫱锶具@會兒頭都大了,一下子就想到今日找到店鋪里的馮家人,當時崔薇看他表情就有些不大對勁兒呢,沒料到小丫頭當時沉得住氣,這會兒卻開始算起賬來。崔敬平連忙點了點頭,崔薇瞪了他一眼,崔敬平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肩膀,一邊打了個呵欠,一邊就看到聶秋染沖自己擺手的動作,看他已經跟崔薇說起了話,崔敬平忙悄悄的就退了出去,順手將門給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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