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宿顧氏姐妹果然只有在馬車上頭將就著歇了一晚。外頭戲班子已經(jīng)開始鋪排開來,崔薇現(xiàn)在沒有心思去管這個了,不過卻不想讓人家看自己笑話,因此依舊強撐著出來挨到晚飯后,才又回了房。聶秋染自然也沒心思再管戲班子了,見崔薇一走,忙也跟著想回房去,可誰料剛進屋,便看到崔薇伸手將門給關(guān)上了,聶秋染只聽到落拴的聲音,頓時加快了腳步推了兩下,門卻紋絲不動,里頭還傳來搬東西擋住的聲音,他頓時有些郁悶了:“薇兒,我真跟她們沒什么,再說皇帝那話隨口說的,我還不信皇帝肯為她背上一個昏庸無能的名聲!”
開始時聶秋染聽到顧寧溪那話也是心頭有些懷疑,不過后來一想?yún)s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自己已經(jīng)有妻子,皇帝不可能知道這一點還要給顧寧溪真正下旨賜婚,最多他也就是這么隨口一提,顧寧溪有可能借此便以自己妻子自居,畢竟君無戲言,等到顧寧溪因此而將崔薇趕下堂,她再是名正言順的聶夫子,到時便是有御史進言,皇帝也可以推說自己無責任,只是說笑,而顧寧溪到時已經(jīng)掌握大局,崔薇大勢已去,有可能皇帝為了顧家,會對此事便默認了。
以聶秋染前世時對顧寧溪的了解,心里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事情是這樣的。這會兒他明知道自己是被顧寧溪利用了,畢竟如今大慶朝中,顧寧溪地位是最尷尬的,她年紀與劉攸相當。而且因當初顧氏乃是七王劉承的岳家,照理來說顧氏是一個想要從龍,最后卻偏偏落敗的家族,頂著豪族名頭。卻被皇帝不喜,有可能皇帝忌憚顧家,在下次大選時拉了顧寧溪進宮。畢竟顧寧溪年紀正巧到了,又未婚配。
這便是當初秦淑玉的尷尬了。年紀到了,可偏偏還沒有說親,一面有強勢的人逼迫著,為了另尋他路,當日許氏都愿意將女兒嫁給崔敬平了,雖說最后沒有得行,但情況便與當日一樣,顧寧溪這也是逼得沒辦法了,上京中地位高的人不是沒有。可人家大多數(shù)都已經(jīng)成婚了。一般大家族中婚配都是低娶高嫁。顧氏女當日是能嫁給皇子做妃的門弟,自然不可能低配了,而一時之間要找高門。可不容易找到一個可心的,而低門之中。真正有杰出才能的青年不是已經(jīng)成婚,便是年紀太小。
若是成婚的,便是顧氏勢力大,也不可能逼人家休妻另娶,看來看去也唯有一個狀元聶秋染,勉強能入得了顧寧溪門第。而最重要的一點,聶秋染也是猜出來了,顧寧溪上回得罪了羅玄,后來劉攸被羅玄在太子耳邊進言,成了一個要被和親的公主,顧寧溪被他惦記上,有可能也是隨同劉攸陪嫁的騰妾之一,顧寧溪是逼得沒法子了,又怕被皇帝納進后宮,才想出了這么一個主意來。
聶秋染越想這些,心里越是憋悶,羅玄那小子當日做事是痛快了,可是卻留了這么一個尾巴,如今倒是讓他給攤上了。兩人果然合該是冤家,上輩子斗個不停便罷,這輩子明明是同一方的人,有可能羅玄出手自己還能被打到。
屋里半晌沒有聲音傳來,聶秋染郁悶無比,又敲了兩下門,里頭卻安安靜靜的,聶秋染也沒法子了,只得拖了張椅子坐了下去。
崔薇聽著外頭安靜了,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似是有些氣聶秋染這樣快便不說了,又有些恨。戲班子咦咦呀呀的唱到半夜才收了工,這一晚小灣村中好些人都沒能睡得著,崔薇也是翻來翻去的,心里胡思亂想聶秋染是不是跑別人那兒去了。白天時他看那顧寧馨的眼神令她現(xiàn)在想起還極不舒服。
早晨天亮時,崔薇剛起身穿好了衣裳梳了頭發(fā),碧柳端了水進來時,便與她回話道:“夫人,那兩位過來想向您請安了。”
“請的什么發(fā)?”好不容易才平靜了些,一聽到顧家那兩個女人又過來了,崔薇心里一把火騰的一下子就涌了上來,狠狠握了下拳頭:“往后不準她們進門,若是來了,也不用跟我說了,直接趕出去!要是郎君想見她,也不準他們在我這邊見面,要見自個兒到外頭見個夠好了!”崔薇臉色漆黑,碧柳自然不敢說什么,連忙放下盆子領命出了。
不多時一陣腳步聲響起,又接著傳來門拴上的聲音,昨兒個聶秋染已經(jīng)這樣干過一次了,崔薇回頭一看,果然又是他,頓時四處找著,看到一旁放的盆子,端起來就要朝聶秋染潑過去。聶秋染有些狼狽的跑了幾步,將她手給捏住了,把她端在手上的盆子又重新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那水左右蕩漾著,被兩人爭來奪去的灑了兩人一身。
這家伙力氣不小,抓著崔薇的手便掙都掙不開,崔薇一陣火大,等他將盆子放好了,才黑著臉道:“你來干什么?”
聶秋染看她一副想跑的樣子,索性將她給抱在懷里,將她兩只手夾在自己胳膊彎里,抱著她到窗邊將窗前掛的細紗簾子垂了下來,擋住了外頭有人看到的可能之后,才緊緊抱了她道:“不要氣了,我錯了。”
如今外頭陰雨綿綿的,本來光線就暗,如今一旦將細紗拉上,屋里更是顯得暗了許多。崔薇被他抱在懷里,掙扎不脫,聶秋染卻是伸手在她腰處將她腰帶拉了開來:“衣裳濕了,重新?lián)Q一件。”
“你放開!”狠狠推了他一把,聶秋染卻是抱得緊緊的,崔薇掙扎不脫,自個兒累得很,索性也不動了:“我恭喜你了,再當新郎。”
“胡說些什么。”聶秋染將她外頭沾了熱水的襖子扔到一旁地上了,又怕她凍了著涼,半拖半抱的給她弄上了床,自己也將衣裳脫了,跟著鉆了上去,緊緊將人抱在懷里。等到熟悉的身體回到自己懷中了,聶秋染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本能的便將手探到她腰間,伸手鉆了進去,摸著熟悉的溫香軟玉,緊繃了一整天的心才跟著緩和了下來。
他到這會兒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感,上輩子的一切既然過去了,他也不再多想了,如今這一切才是他要的,懷中的人才是他想要抱緊,不愿意松手的,誰也比上!
崔薇在他將手伸進自己衣裳里頭時,頓時火冒三丈,卻是掙不過他,雙腿被他緊緊夾著,手也被他捏在掌中,兩人緊密相貼,眼睛適應了黑暗的光線后,到這會兒崔薇才看到他臉與下巴處冒出了淡淡的青影來,似是一夜之間冒了不少胡須出來,聶秋染平日一向都是光鮮亮麗,還是頭一回看到他這模樣,今日身上穿的衣裳都像是昨兒的。崔薇心里有些酸楚,也不掙扎了,只是瞪了他一眼,感覺到他手越往上摸,不由身子縮了一下,警告他道:“你手拿開,老實一些,問題交待清楚了沒有?”
聶秋染忍不住低笑了一聲,聽她開始對自己這樣大呼小叫了,不像昨天那樣冷冷淡淡的,心里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上回顧氏來見我,是想要借賀元年的事逼我娶她,她如今處境艱難,跟當日秦淮的妹子被王夫人逼著要嫁給王夫人的堂兄做繼室一般的情況,因此她沒法子才會這樣。我猜著皇帝是說過這樣的戲言,但絕不可能明知在我有妻室,且你又生下兒女的情況下讓我娶她,我當初沒說那些,只是不想你心里胡思亂想。”聶秋染也顧不得手里凝脂似的肌膚,忙動作頓住了,先開口將情況說了一遍,免得等下崔薇火大起來,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又被趕出去。
“我不問,你不說,還想讓我不誤會?再說我現(xiàn)在看恐怕不是誤會了,她都上趕著過來了,不是正室,總得是個妾吧?聶秋染,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初說過的話?你要想左擁右抱,我也可以不管你,從此相敬如賓,也就這么過一輩子就是,但你要想吃著碗里,還惦記著鍋里,我可不愿做你的舊人!”崔薇說到這兒,語氣有些顫抖了起來。
聶秋染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之間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是大,突然間放聲長笑。
“你笑什么!”崔薇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自己正在傷心難受時,人家卻是長聲大笑,無論怎么看都像是在侮辱她的模樣,崔薇自然忍受不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死死咬著嘴唇盯著聶秋染不出聲。
“我說過的話,莫非你當我跟你開玩笑的?”聶秋染這會兒語氣柔得似是能滴出水來,反身將她壓在身下,伸手在她眉眼處描繪,心里卻并不平靜。崔薇這般愛吃醋,容不得夫君身側(cè)再有其它人,這可跟她前世時完全不一樣的。聶秋染一想到這些,心臟開始嘭嘭的跳動了起來,不知為什么,他心里就是有一絲竊喜與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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