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穆卿倒是很淡定,迎視著韓嘯冰冷的目光,神情絲毫不變。
當(dāng)然,這只是表面上,他心里還是感到一陣發(fā)冷的。
沒辦法,韓嘯的目光,太過于銳利。
如同利箭般,直接穿透人心。
不過,趙穆卿想到韓嘯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哥,他必須要給大舅哥留下好印象,所以即便頭皮發(fā)乍,臉上仍是一副淡定如風(fēng)的裝逼樣子。
“世子爺,下官明日會去府上,向二姑娘提親。”趙穆卿朗聲道。
他必須要立刻表態(tài)。
他和叮叮,孤男寡女夜處山洞之中,不論是否兩情相悅,他都要負起男人的責(zé)任。
更何況,他是滿心的想要娶叮叮的。
他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怕韓嘯會不同意。
畢竟,從身份上,他一個小小的縣令,配不上國公府的嫡女。
但是,不論配不配得上,不論韓嘯提何種要求,他都不會放棄叮叮的。
這樣想著,趙穆卿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堅持,一份霸氣。
叮叮沒有發(fā)現(xiàn)自家哥哥和趙穆卿之間的暗潮洶涌,聽了趙穆卿的話,滿臉的羞澀之意。
眼角眉梢,都透出了喜色。
韓嘯聽了趙穆卿的話,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隨即眸光愈發(fā)的銳利。
臉上的神情,卻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東西。
對于趙穆卿的話,也不置可否。
低頭看了看自己妹妹臉上的春意,韓嘯說道:“跟我回家。”
對于韓嘯來說,雖然只有短短的,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也沒有安慰飽受驚嚇,劫后余生的妹妹,顯得很是冷情。
但是韓嘯的聲音,卻是罕見的柔和。
這讓叮叮,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家哥哥的冰冷。
“嗯。”叮叮低聲應(yīng)著,卻回頭看向趙穆卿。
趙穆卿的目光和叮叮相碰,露出了一絲戀戀不舍的樣子。
顧賢站在韓嘯旁邊,見此情形,立刻說道:“趙大人,此處是在山谷之中,在下帶趙大人上去。”
“如此,有勞顧先生了。”趙穆卿連忙對顧賢抱拳相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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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萬籟俱寂,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片陰沉沉的死寂之中。
甚至連偶爾的蟲鳴狗吠都不見了聲響。
“砰砰!砰砰!”
砰砰的砸門聲,在這寂靜中,顯得尤為突兀。
讓人有一種膽戰(zhàn)心驚之感。
“來了!來了!誰呀?大半夜的擾人……”
嘟嘟囔囔的聲音傳來,一個婦人從東廂房走出來,打開了大門。
大門剛一打開,一個白衣人影就竄進了門里。
“娘!我爹呢?”人影一把抓住那婦人,急聲問道。
“耀祖?”婦人驚訝的叫了一聲。
原來,這個人正是連夜逃回小河村的李耀祖。
而開門的婦人,正是方氏。
“我爹呢?!”
李耀祖眼珠子通紅,抓住方氏繼續(xù)追問。
“你爹……你爹在屋里睡覺呢。”
方氏磕磕巴巴的說著,指了指東廂房。
原本,李貴已經(jīng)很少在這處老房子住了,但是現(xiàn)在連氏剛死,雪花姐妹又都回來了,他為了做樣子,所以這些日子,和方氏一直住在老房子里。
美其名曰,伺候李富,并且為連氏守孝。
李耀祖聽了方氏的話,直接沖進了東廂房。
東廂房里很快亮起了燈,李貴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李耀祖搖醒。
當(dāng)聽了李耀祖說了幾句話,李貴的瞌睡蟲就都嚇跑了。
不過,沒等李貴說話,方氏就尖叫了一聲。
“什么?!你殺人……”
“住嘴!”
方氏話沒有說完,就被李貴大喝一聲打斷了。
“你個死婆娘,你嚷嚷什么?你怕別人不知道嗎?!”李貴瞪著方氏,惡狠狠的罵道。
方氏連忙捂住了嘴,一臉的驚慌。
并且,嚇得一屁股坐到了炕檐上。
李貴不再理會方氏,自己倒是對著李耀祖,滿臉不敢置信的低聲怒吼,“你竟然把縣令大人和國公府的姑娘,給推下了山崖?!”
李貴說著,額頭的冷汗嘩嘩的往下流。
“爹,在那種情形下,我若是放了他們,定國公府是不會放過我的!”李耀祖抓了一把頭發(fā),暴躁的道。
此時的李耀祖,要多狼狽就多狼狽,再也沒有那種白衣公子的裝逼樣子了。
頭發(fā)凌亂不堪,身上血跡斑斑,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他連夜逃回了小河村,哪里還顧得上拾掇自己。
李耀祖說完,一屁股坐到炕邊,繼續(xù)道:“更何況,李雪花的那個男人,可是京城有名的閻羅,就憑他冷冰冰的那張臉,他要是知道了我把他妹妹……”
李耀祖說到這兒,突然打了個寒顫。
“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妹妹怎么樣了,還不一巴掌拍死我?!”李耀祖垂頭喪氣的又嘟囔了一句。
李耀祖說到最后,臉色異常難看,聲音更是顫抖不止。
“那怎么辦?那個死丫頭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手上不知道沾過多少血?”方氏慘白這一張臉,顫聲道。
李貴想到韓嘯,也是一陣寒氣直冒。
相比于雪花,雖然他們一直吃雪花的虧,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更怕的是韓嘯。
韓嘯不用說話,只要往他們面前一站,那強大的氣場,那冰冷的氣息,就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你真是糊涂!”李貴指著李耀祖怒道:“你和那個二姑娘在山洞中,單獨呆了那么長時間,那個丫頭的名節(jié)早就被你毀了,只能嫁給你了!你知不知道?”
“我……”李耀祖聽了李貴的話,也的有了一絲懊悔。
隨即又嘟囔道:“我不是怕有李雪花那個死丫頭攪和,定國公府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嘛,所以就想著生米煮成熟飯,讓她們必須認下這門親事。”
他要是知道最后會落到這個結(jié)果,當(dāng)時就不能那么急切的要用強了。
維持著翩翩公子的風(fēng)度,沒準(zhǔn)最后也能成功。
即便不成功,或許也能保住性命呀。
可是,現(xiàn)在……
李貴聽了李耀祖的話,也明白要是讓雪花同意這門親事,還真是很難。
可是想想現(xiàn)在這種情形,還是忍不住罵道:“你個沒腦子的!當(dāng)時即便趙穆卿找到了你們,你做不了什么了,也可以讓趙穆卿做個見證,你再順?biāo)浦鄣南律健!?
李貴說到這兒,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恨不得給李耀祖幾巴掌。
咬了咬牙,繼續(xù)道:“然后我們放出點兒風(fēng)聲,你和國公府的姑娘怎么怎么了,到時候國公府不一樣要認下這門親事?
難道他們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姑娘的名節(jié)被毀,一輩子嫁不出去?”
李貴如此一說,李耀祖愈發(fā)的后悔了。
“爹,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您還是快想想辦法,這件事怎么才能瞞過去吧?”李耀祖一臉焦急的道。
“這件事有沒有別人知道?有沒有人知道你和那個國公府的丫頭在一起?”李貴一臉緊張的問。
李貴的心里存了一絲的僥幸,這件事若是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李耀祖的存在,或許還可以瞞混過去。
聽了李貴的話,李耀祖咬著牙道:“我懷疑……”
“怎么樣?”李貴滿臉急切。
“有!”
李耀祖一個字,仿佛給這件事判了死刑。
李貴瞬間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眼前一陣發(fā)黑。
李耀祖自己也心里驚恐不已。
李貴大喘了幾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是誰?我們能不能搶先一步,把那人……”李貴說著,做了一個兇惡的手勢。
李貴意思很明顯,要殺人滅口。
這件事捅出去,他們?nèi)叶纪甑埃€不如拼死一搏。
“爹,這件事不好說,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李耀祖的話,打破了李貴最后的一絲希望。
“怎么會這樣?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李貴呆滯著雙眼,喃喃的道:“國公府的姑娘死了,縣令大人死了,我們一家子陪葬都不夠呀……”
李貴越說,心里越寒。
仿佛看到了自己一家子被砍頭的場面。
一時間手腳冰涼,身上不是冒冷汗了,是冒虛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