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放心,姐姐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現在你也睡一會吧,待會兒好有精神跟我們逃走啊。”
那孩子卻搖了搖頭,神色悲戚,這樣的神色出現在一個才五歲的孩子身上,顯得很是怪異。
“我想我爹娘。”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兒?是怎么被他們弄來的?”
男孩子低著頭,“我叫石頭,我爹娘都病死了,我是被我叔叔賣給他們的。”
被賣的?向晚很是震驚,這孩子的命怎么這么苦,竟然被親叔叔給賣了。
“好孩子,不怕,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到時候我帶你去吃大餐好不好?”把他攬在自己懷里,輕輕的拍著他的后背,向晚心疼他這么小的孩子就經歷這樣的變故,一個才五歲多的孩子,心里該有多么的害怕和驚慌。
男孩子依賴般的在她肩膀上蹭了蹭,眼角溢出了淚水,“姐姐,等出去了,我能不能跟著你?我能干活的,你別看我小,我什么都能干的,我能掃地,我還能做飯、砍柴、挑水,我什么都能干的。”
聽著他一直重復著自己什么都會做,向晚笑著拍拍他的小臉,“不用你做什么,等咱們出去,姐姐帶你回家,我有個兒子,有兩歲了,你以后呀,就負責每天跟他一起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什么活都不用做嗎?”
面對著孩子童稚天真的問話,向晚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不用,你什么活都不用做,你還小呀,等你長大了,再幫姐姐干活。”
男孩子用力的點點頭,“嗯,我長大了力氣也大,能一次挑兩桶水了。”
“嗯。”向晚也用力的點點頭,“好,姐姐等著你長大。”
清風在一邊看的心酸,當初,她何嘗不是這樣被三夫人帶回家的呢?現在想想,當初若不是三夫人,自己跟明月還有綠枝,也許,早就活不下去了。
天色越來越黑,漆黑的屋子里突然有火光從門縫里透了過來,還有腳步聲,而且不是一個人。
向晚把孩子交給小石頭抱著,自己與清風則走到門邊暗自警戒。
只聽門外傳來男子的說話聲,其中一個聲音聽著很熟悉,便是那瘸子的聲音,另外一個就不知道了。
但是,這兩人說的話卻讓屋子里所有的孩子都嚇壞了,因為他們說的是要把這些孩子帶走,那個瘸子還在跟人討論價格。
“我這屋子里有十七八個孩子,大的有七八歲,小的兩三歲,另外還有兩個年輕的姑娘,都是水靈靈的,待會兒你瞧了便知道,這兩個姑娘若是賣進青樓,肯定能值不少銀子。”
向晚和清風在屋子里聽著,兩人忍不住對視了一眼,合著,這是連她們倆都要一并賣了呀!
這些該挨千刀的!
“不行就跟她們拼了!”向晚咬了咬牙,小聲叮囑清風,“清風,你武功好,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先帶石頭和小寶先走,去找墨痕,墨痕到現在都沒來,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這怎么能行!”清風果斷的搖頭,“不行,要走也是姑娘先走,清風怎么能走,姑娘你先走,你輕功好,我能多拖延他們一會,你就能趁機逃了。”
主仆兩個正爭論著,就聽門被‘咔嚓’一下打開了,兩人忙一人一邊藏在門后,先進來的是那個婦人,后面便是瘸子和另外一個中年男人,向晚丟給清風一個眼色,兩人一人一個,脅持住了瘸子和這個中年男人。
婦人和那個侍衛都愣了一下,就見向晚手里的刀子和清風手里的劍都架在了這兩人脖子上。
“放孩子們走,不然我就宰了你們!”
向晚惡狠狠的瞪著這些黑心腸的人,氣不打一處來。
那瘸子忙道:“姑娘,有話好好說,我放你們兩個走,你放了我,行不行?”
“還要放了那些孩子!”
“那不行,我沒有那個權力,如果我把這些孩子給放了,就算你饒了我,也有人不會讓我活著的。”
這瘸子的主意卻異常的堅定,“這事絕對不行,反正我都是一個死,那你們兩個也別想走了!”
“不走就不走!”清風側著身子一腳揣著瘸子腿上,“姑奶奶不宰了你自然不會走!”
正說話間,那十來個黑色盔甲的侍衛到了,領頭的那人見到是向晚兩個鬧事,臉色便不怎么好看。
“上!把這兩個女人宰了!”
剛才還嘴硬的瘸子,聽到這話立時另外不瘸的一條腿也軟了,“不要,陳侍衛長,不要!我還在她手里啊!”
那個中年男人也是滿臉驚恐,“我,我是無辜的啊,我……”
清風一收劍,就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販賣孩子的人,能是什么無辜的,今兒你也別想走了,要是姑奶奶死在這里,你就得陪葬!”
被稱作陳侍衛長的那個,卻全然不管瘸子他們說什么,回頭又呵斥了一聲;“還不快上!”
見他們真的要過來,向晚和清風都急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著他們那樣的人定然是冷血無情的,若是闖進來傷了這些孩子可怎么辦?
“慢著!”
她忙出聲呵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黑心的嗎?你們哪一個不是人生父母養的?你們又哪一個不會成親沒有孩子?若是你們的孩子也被人搶了去,當成貨物一樣賣來賣去,你們心不心疼?將心比心,能不能不要傷害這些孩子?”
也許,她的話戳中了人心里某些脆弱的地方,那個陳侍衛長愣了愣,沒有說話,卻是揮了揮手,“讓她們出來!”
向晚和清風對視一眼,兩人都慢慢的挪了出來,那瘸子想趁向晚不注意就溜,卻被向晚一腳踢倒在地上,手一橫,就抹了他的脖子。
見自家姑娘這般,清風也順手宰了那中年男人,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站在院子中央。
那婦人一見自家當家的被殺,趴在地上哭的凄凄慘慘的,搶了手底下一個人的劍就朝著向晚砍過來,向晚功夫雖然不高,但是對付她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是很輕松的,把她踢到一邊,卻沒有殺她。
也許,是為了之前她說要收養小寶的話,讓自己起了惻隱之心,論理,這些人可都該死的!
陳侍衛長站在她們對面,他手下的侍衛把兩個人團團的圍在中間。
“你們是自己放下刀劍,還是讓我給你們卸下來?”
清風冷哼一聲,“有那個本事你就來,姑奶奶可不是被嚇大的!”
“我看你們是找死!”陳侍衛長身形一動,伸手劈到向晚的手腕上,向晚手腕吃痛,手里的匕首就落在了地上。
他伸手掐住了向晚的脖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若是求饒,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不必!我絕對不會像黑心腸沒良心的人求饒,你如此惡毒,你爹娘可知道?你兒女可知道?若是他們知道他們的兒子、父親,是這么一個人,他們會怎么想?我想你爹娘一定會后悔生下你來的,你……”
“你找死!”被說的惱羞成怒的陳侍衛長加重了手里的力度,向晚頓時喘不過氣來,臉色慢慢的變紫了。
她費力的想著,自己要是死在這里,毛豆該怎么辦?他若是找不到自己會不會哭?會不會半夜里醒來哭著找娘?
自己將要錯過他成長的每一天,看不到他一天一天的長大,慢慢慢慢的懂事,還有……還有……
她的意識慢慢的喪失,手腳越來越無力,在她徹底的失去意識之前,一張熟悉的、焦急的臉在她眼前晃過,她伸手,張口喊人:“先生……”
卻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想說,幫我照顧毛豆,可是她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展牧帶著人沖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掐著脖子,立馬放出腕上的袖箭,那人不防,被射中胳膊,失了力氣,可是他的晚兒,還是慢慢的暈倒在了地上。
“晚兒!”
他像離弦的箭一樣沖出去,卻沒能接住她,看著她的身子摔倒在地上,展牧就有想殺人的沖動!
“清風,照顧好她!”
抽出腰間的劍,他劍劍指向陳侍衛長的咽喉!
“我要你死!”
略一使力,劍就捅進了陳侍衛長的胸膛,展牧抬起一腳把他踹飛,惡狠狠的對著隨他來的展家的暗衛道:“全給我宰了!一個活口都不留!”
不過片刻,剛才還張牙舞爪的那些人,一個個全都倒在了地上,滿地都是鮮紅的血色,只有那婦人,因為被向晚踢暈,倒是僥幸留了一條命!
展牧彎腰抱起向晚便走,清風想了想,沒有跟上去,先去把那些孩子放出來,喊墨痕幫忙去報了官,把這些孩子都交給了官府。
石頭抱著小寶兒,眼巴巴的瞅著她,見她看過來,就小聲的問道:“姐姐,那個大姐姐怎么不見了?”
清風彎下腰摸摸他的頭,“那個大姐姐受傷了,先回家養傷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石頭略微一猶疑,還是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孩子,“帶著她嗎?”
清風笑著把孩子接過來自己抱著,空出一只手來牽著他的手,“石頭,咱們回家。”
石頭用力的點點頭,跟著清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