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準備在家里做了午飯吃了再去齊國侯府,可外面齊國侯府那邊的人在等著,雖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但聽大家的意思,為首過來請他們母子過府的,還是郁夫人身邊最得寵的大丫頭玉顏姑娘。
老太太這邊就直接讓她帶著孩子們出發,正好到了后時間剛好可以陪著郁夫人吃午飯。
“勞煩玉顏姑娘了。”抱著兒子先上馬車,看著身邊漂亮出眾,衣著更是比很多侯府正牌千金還要好,身上的氣質也不像是個丫頭,足以猜出這個丫頭在府內的受寵程度,她不欲與人結仇,所以,態度方面,她還是擺的很正的。
可是,玉顏姑娘卻不這么想了,齊國侯府內如今就她一個丫頭能夠在老夫人甚至是侯爺面前說上話,府內基本上她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卻沒想到如今卻讓老夫人派來請這個鄉野大夫,還有這兩個孩子,她何德何能,能讓她親自來請人。
對于云舒的話,玉顏理也沒理,對著旁邊的一個丫頭冷聲道:“還不趕緊的,出發了。”
對于這種人,云舒覺得沒什么可生氣的,淡淡一笑,踏步上了馬車。
反倒是后面跟著的玉顏看著有些愣了,她沒想到這個沒見過世面的鄉野大夫,竟然有這等氣度,她原本還想著自己剛才的態度能夠引發她的怒火,到時候她再裝裝弱勢,讓周圍人都看看這女人的德性,就算進了府,今天的事情,也仍舊會傳入老夫人耳內,到那時候,她想要長期跟老夫人保持這種親近的關系,也是不可能了。
老夫人可是最不喜歡那些不懂規矩的人。
“娘,奶奶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呀?”樂樂最喜歡吃了,想著以前跟老夫人的相處,每次都會給他準備很多美味的糕點,小家伙就忍不住流口水了,特別的想馬上吃到以前在村里里,老夫人就跟他說過的那些美味的糕點。
云舒聽著很想笑,但忍住了,這個時候笑話兒子,他心里肯定會不高興的,所以耐著性子,眸光溫和,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一會兒到了不就知道了,奶奶知道樂樂要去,肯定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
“嗯,以前就聽奶奶說過很多好吃的糕點,但樂樂從沒吃過,也沒聽過,今天一定要吃很多,我們走的時候能不能讓奶奶再給我們送點兒,帶回家給曾外公曾外婆他們吃?”
玉顏心中更鄙夷了,果然是鄉野孩子,沒有經過正式的教養,這點兒規矩都不懂,人還沒到府上呢,竟然就開始想著府上的吃食了,簡直是丟人現眼,沒有一點兒大家風度。
玉顏姑娘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曾經剛到老夫人身邊的時候是個什么德行,這個時候,只是以她現在的思維想法和眼界在評判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孩子。
“這位姐姐,你身上好香啊,是什么香啊?”小孩子天真可愛,對新鮮事物也有著很深的好奇心,所以,說完吃的后,就開始關注周圍其他新鮮東西,玉顏是新面孔,第一次見,當然就新鮮了。
玉顏看著樂樂那張可愛精致的面孔,心里鄙夷,長得再可愛又如何,出身卑賤,一輩子也不可能有大發展,但還是給了回應,雖然口氣冷冰冰的,“沒什么,流云坊新出的香料而已。我們京城的人,每日所穿的衣服,都是有經過香料的熏制才會穿出門的。”說完,眼神有意無意掃向云舒和幾個孩子身上的衣服。
“玉顏姑娘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頭吧?”云舒認為,玉顏自大的小性子,她可以容忍,但是對于一個孩子都要計較的女人,這樣的心胸和氣度,她認為已經完全沒必要再好好跟她說話了,所以,開口就挑釁諷刺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年來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來從未吃過苦頭,過著很多名門千金都還要好的生活,已經讓她忘記了自己本來的身份,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有聽出云舒話里的諷刺來,反而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挑眉徑直點頭,“當然,我跟在老夫人身邊也十多年了。”
“呵呵,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應該做跟你身份相匹配的事情,主子說話,作為奴才,就應該恭敬回答,我們是客人,是老夫人親自邀請的客人,你這樣的態度,我大可以不去了。”一手拉著小兒子,一手放在馬車內的小桌面上,面色不善,雙眸冷戾,徑直看著玉顏。
面色蒼白,多少年沒有人敢這樣跟自己說話了,玉顏只感覺自己體內都要被怒火給撐炸了。
她從小就跟在老夫人身邊,重活累活老夫人也從來舍不得她做,在侯府內她都是被當作小姐伺候教養的人,雖然不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但老夫人待她就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連一向不近女色,冷冰冰的侯爺也能跟她說上幾句好,府內誰不讓著她,敬著她,寵著她,到了這鄉野村婦面前,竟然敢這樣的態度對待她。
玉顏姑娘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就算這馬車內沒有其他人,她也受不了,抬頭就毫不客氣的看向云舒,面色冰冷,聲音也沒有了剛才裝出來的恭敬,帶著嬌縱,蠻橫,“路大夫這話說的不中聽了,我不過就是在給你兒子陳述一個事實,難道也有錯嗎……再有,你們是什么主子,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大夫而已,女人從醫,果然是傷風敗俗,沒有家教。”
“玉顏姑娘倒是好教養啊。”冷冷看著玉顏,大家既然都撕破了臉皮,也沒什么好隱藏的了,交代了兩個大兒子帶著天天和樂樂,徑直叩響馬車。
車夫聽到馬車叩響,剛回應了一聲,馬上就聽到了玉顏的聲音,“繼續走,到了再停。”
云舒也沒生氣,只是用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她,“怎么,難道怕了?玉顏姑娘不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路大夫,我們之間的口角爭執,何必擴大?更何況,我自認為沒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的。”滿臉高傲的表情,玉顏昂著自己的脖子,如同一只驕傲的母雞。
“你既然無心尊重我們母子,那就請你下去走路,作為下人,老夫人再寵著你,你也不可能是主子,而我們不管身份多么卑賤,但至少有一點,我們是老夫人的客人,而你只是負責過來請我們的奴婢,現在我不想跟你坐一個馬車,你給我下去。”最后幾個字,帶著濃重的戾氣,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一雙眸子如同兵刃,狠狠刺向馬車門口坐著的玉顏身上。
玉顏感覺身體一陣陰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一直都非常不舒服,渾身僵硬,最終還是沒能抵抗得了,讓車夫停了馬車,自己迅速下了馬車。
在玉顏下了馬車后,樂樂才從哥哥的懷里出來,蹦到云舒身邊,一雙漆黑如墨的黑葡萄眼睛閃閃亮亮,嘟著嘴唇,“娘,剛才那個姐姐好兇啊,她是誰啊,怎么能這么對樂樂呢?”
本來有些不好的心情讓兒子這話給逗樂了,兒子竟然這么自戀,小小年紀就認為自己帥遍天下無敵手了,真以為是銀子人人都要喜歡她呢。
“娘,你干嘛不說話,樂樂說那個姐姐很兇的……哼,你不幫樂樂出奇,一會兒到了奶奶那里,樂樂找奶奶說。”樂樂很不樂意自家娘親竟然在聽自己說話都能走神,馬上就開始宣誓自己還有其他后臺,你不幫忙,我找其他人。
一聽兒子這話,云舒馬上回過神來,雖然對于玉顏是真的很不喜歡,但如果通過兒子的嘴去跟老夫人說,反倒可能弄巧成拙,讓老夫人以為是她心胸狹隘。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齊國侯府常年來就只有老夫人居住,郁為安多年來生活在不對,似乎京城也流傳齊國侯不近女色,如此看來,這個玉顏姑娘應該是在老夫人最孤單的一段時間里給了她很大的安慰,所以,對她有所不同個也很正常。
這樣的女孩子,始終年紀輕,沒經歷過什么,自大也正常,雖然不高興,但也不需要因為這么一件事兒就擴散到老夫人那里,讓她徒惹煩惱,就算只是個奴才,畢竟是在老夫人孤單的日子里陪著她度過的,感情肯定不同一般下人。
“乖,一會兒到了奶奶那兒都必須乖,今天在馬車上發生的事情,娘知道如何處理,你們要相信娘知道嗎?”見小兒子樂樂仍舊噘著嘴巴不說話,知道這小子心里肯定還不樂意,指不定一會兒有什么鬼主意出來讓她都手足無措呢,便拉著兒子的小手,一字一句的道:“樂樂要聽話,娘親的意思你應該已經明白了,你見過娘什么時候被人欺負了還能忍氣吞聲的?”
“真的嗎?”可憐兮兮的看著云舒,那小模樣,可把人給心疼個半死了,這臭小子就有這本事,云舒看著,心中感嘆。
點了點頭,見兒子總算相信了,心也放了下去,又對另外三個孩子好好說了一遍,這個時候,馬車也緩緩停在了齊國侯府的大門口。
雖然云舒是女賓,是鄉野大夫,但老夫人這迎賓的規格,常年大戶人家這樣正門打開迎人的真不多,更何況只是普通的走道走道,卻沒想到,老夫人這樣的規格。
站在齊國侯府的大門口,云舒心中感嘆眼前的高門大戶,知道老夫人這樣做的用意,肯定是不希望自己心中存在什么芥蒂,畢竟因為這兩個孩子,讓她的名聲在京城變成那樣狼藉,這樣做,只是對她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補償而已。
玉顏站在馬車旁邊也氣了個半死,剛才半路就有人來迎他們了,原本她還想著到時候走側門進入就可以了,卻沒想到竟然讓他們走大門,心中,更不得不估量起了這鄉野的一家人,到底在老夫人心中占據多重的位置。
心中還在盤算著,卻突然看到大門口逐漸出來的一行人,為首的,一身隨意的深綠色錦緞,通身貴氣的人,郝然就是老夫人。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人,玉顏驚愕的瞪大了眼睛,老夫人是誰,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小妹,天云王朝地位最高,聲名赫赫的郁大將軍之妻,名聲不見郁大將軍的齊國侯之母,這樣的身份,是全京城所有豪門權貴都爭相巴結的人,這個時候,她竟然不顧身份,大開府門,親自來到門口,迎接這一家鄉野之人,簡直有失身份。
面色有些不好看,玉顏也顧不得招呼云舒一家,直接迅速來到老夫人身邊,伸手扶住老夫人,聲音嬌俏卻帶著一點不贊同,聲音輕柔面帶笑容,完全沒有了剛才的不悅和難看的面色,“老夫人,您這身體怎么能親自來這里接他們呢,玉顏會帶著他們去您院子給您請安的。”
“你這鬼丫頭。”聽著玉顏的話,老夫人頓了頓后,就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隨后掙開她扶著自己的手,笑容滿面的對剛下馬車的幾個孩子笑道:“奶奶的乖孫子,趕緊都過來。”
這話,震驚全場,不管是玉顏還是其他下人,都讓老婦人這話給震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