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受罰
龍隱天一直在長春宮偏殿待到了用晚膳的時候才離開,而他想問的事情也基本都問得差不多了,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
雖然他是很喜歡看別人在他面前賣力的演戲,但同樣的戲碼看的時間長了也會覺得膩味,不是嗎?
出了長春宮沒有多遠,緩步前行的龍隱天就忽然下了一道旨意,等孝賢皇后出殯之後就正式冊封魏氏爲常在,搬入延禧宮偏殿。
旁邊的傳旨太監(jiān)聽後連忙應了話,轉身就向著長春宮快步的走去傳旨了。
周圍的太監(jiān)雖然臉上依舊平靜如水,但是心中都開始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盤,畢竟一個包衣出身的宮女居然在一下午的工夫就被皇上封爲了常在,這該是多大的恩寵啊,怕是那魏氏從今天往後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皇上看中的人即便是不能討好巴結,那也是不能得罪的。
唯獨只有高無庸在心中卻是擔憂不已,那魏氏一看就知道和曾經(jīng)的高氏是一路貨色,但是手段卻比高氏高明的多,恐怕後宮自此以後又要不得安寧了。
就在龍隱天路過御花園的時候,耳力絕佳的他突然聽見了一陣嬉笑聲,在孝賢皇后大喪期間居然還有人敢公然的說笑,他們是不要命了嗎?
擡手製止了高無庸想要前去探問的舉動,龍隱天就邁步向著那聲音的源頭走了過去。
繞過了那不高的假山,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兩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從服飾上判斷應該是兩個阿哥,再對比乾隆的記憶,他這才肯定了此二人就是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
面對著龍隱天的永璋立時反應了過來,連忙下跪行禮:“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由於瞧見了龍隱天那冷若冰霜的面色,他的心中頓時便惶恐不安起來,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許發(fā)顫。
永璜見永璋忽而下跪請安,也立馬回過神來,趕忙轉身請安,匆忙間倒也沒注意到龍隱天的臉色。
永璜身爲大阿哥早就已經(jīng)成年並且開衙建府了,若非傳召是不能私自入宮的,此次全因孝賢皇后的喪事這才被準許入宮祭酒悼念。
而永璋現(xiàn)在才只有十二歲,還沒有到可以出宮建府的年紀,所以目前仍住在宮內(nèi)的阿哥所裡,每天上午都要按時去上書房學習,下午則練習騎射。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永璜和永璋,龍隱天略微皺了下眉,這兩個孩子看上去也還算聰慧,可爲什麼做出來的事就是這麼不著調(diào)呢?
皇后還沒出殯呢,他們居然就敢在這御花園中有說有笑的,這不明擺著就是給人留話柄、落口實嗎?
不要小看那些流言蜚語,說不準哪天就因爲這些流言,這兩個阿哥就被徹底的廢了。
跪在地上永璋見龍隱天一直都沒讓他們平身,心中越發(fā)的忐忑和害怕起來,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雖然他現(xiàn)在還不明白爲什麼,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那就是皇阿瑪生氣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氣。
永璜也逐漸的察覺出了不對勁,但是他不敢擡頭,因此只能暗自看了眼身邊的永璋,但就只是這一眼他就明白了,今天這事怕是觸怒了皇阿瑪,恐怕沒辦法善了了。
就在龍隱天琢磨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的時候,一個傳旨太監(jiān)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說是太后懿旨,請皇上到慈寧宮去一趟。
龍隱天不用想也知道,恐怕是他方纔的那個旨意讓太后心裡不爽快了,所以這才找機會要他過去好好說噠說噠。
回過頭來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永璜和永璋,龍隱天用聽不出喜怒的語氣說道:“你們兩個從今日起禁足於府內(nèi),沒朕的命令不得私自外出,還有把《孝經(jīng)》給朕抄一百遍,好好反思一下究竟什麼纔是孝道。”
龍隱天的話對於永璜和永璋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他們難以置信的擡頭看著龍隱天,眼中滿是震驚和哀求的神色,幾次張口都沒能夠說出話來。
對於一個阿哥來說,無限期的禁足簡直就和圈禁沒兩樣,只不過說出來好聽些罷了,而不重孝道的評語更是讓他們連繼承大位的機會都沒有了,試問有哪一個大臣會支持一個不孝之人做皇帝呢?
站在一旁的高無庸有些看不下去了,心中甚是不忍,於是好心的出言提醒道:“兩位阿哥還不趕快領旨謝恩。”
畢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兩位阿哥如若遲遲不領旨謝恩的話,萬一被人扣上一個抗旨不尊的帽子,那麻煩可就更大了。
龍隱天可沒這個耐心繼續(xù)等下去,所以沒等到永璜和永璋領旨,他就直接轉身想著慈寧宮的方向走去了,走了幾步之後,他的身後就隱隱傳來了兩位阿哥領旨的話語以及難以抑制的低泣聲。
這讓龍隱天的腳步不由的略微一頓,心中生出了些許不滿來,俗話說的好“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只因爲碰到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挫折就輕易的掉眼淚,這兩個阿哥也實在是太不爭氣了點,由此可見這乾隆皇帝以前的教育有多麼的失敗。
其實龍隱天用他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永璜和永璋實在是有點冤枉人家了,因爲青龍一族本身就是一個冷性寡情並且好戰(zhàn)嗜殺的民族,他們只有在面對自己的直系血親時感情纔會稍豐富些,這也就是爲什麼青龍族裡近親結合的例子尤其多的緣故。
而永璜和永璋雖然是身份尊貴的阿哥,但本身只是普通的人類而已,人類的情感自然要比青龍族人豐富得多,在難過至極的時候流淚也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龍隱天邊走邊在腦中思索著關於阿哥們的教育問題,因爲在他的心裡每個阿哥可都是儲君,除非是那些被他判定不合格而排除在儲君名單之外的人,否則他是不會放棄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又或者說是任何一個可能性。
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無論何事都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所以在儲君的問題上也是如此。
大阿哥永璜早就已經(jīng)成年了,在品行和個性方面也定了型,雖然目前並沒有領什麼差事,但日後能夠提升的餘地也是非常小的,所以基本上可以從儲君的名單中排除了,也就沒有了浪費心思的必要。
因爲龍隱天對於那些個看不上的人從來都是連瞧一眼都欠奉,即便是他名義上的兒子也是如此,殘次品就讓其自生自滅好了。
三阿哥永璋剛剛十二歲,尚處於學習和成長的階段,因此還有繼續(xù)雕琢的可能,而且十二歲已經(jīng)是相當知事兒的年紀了,教育起來應該不算太難。
只是乾隆從以前就和永璋甚少接觸,對這個親生兒子是一點都不瞭解,龍隱天不知道他此番要和永璋相處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
倒是四阿哥永珹今年馬上就要年滿九歲,再過兩年就能夠開始進行正統(tǒng)的帝王教育了;而其他的阿哥都還年幼,過早的接觸政事反倒是弊大於利,他們現(xiàn)在還是老老實實的打好基礎纔是正途。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jiān)的傳報,龍隱天收起自己的思緒,走進了慈寧宮的正殿,殿內(nèi)除了兩名侍奉的宮女外就只有坐在主座上的太后以及一位身穿粉色旗裝的小格格,想來這個小格格應該就是是愉親王的女兒晴兒了,倒也是一個粉雕玉琢、惹人喜愛的小姑娘。
見是皇上駕到,晴兒立馬就行了個萬福:“晴兒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起吧。”龍隱天只是淡淡的說了句,然後便沒再看晴兒一眼。
“謝皇上。”晴兒好像也看出了龍隱天對她並不是很喜歡,於是就垂首站在太后的身邊,再也不發(fā)一言。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龍隱天照舊給太后行了禮,雖然面兒上恭敬,但心中仍舊是一片冷然。
“皇帝來了,來,到哀家身邊來吧,咱孃兒倆好好的說會兒子話。”太后表現(xiàn)得很是慈祥和睦,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被演繹的淋漓盡致,但龍隱天心裡卻很清楚,若是沒事的話,太后纔不會上趕著叫他過來說話呢,就算是這太清最尊貴的女人又如何,她終究也只不過是皇權的附屬品罷了。
太后倒是做出了拉家常的模樣,拉著龍隱天的手、意味深長的說道:“皇上,哀家聽說你今兒個又封了個宮女,這孝賢尚未出殯,此時冊封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果然是這事兒,龍隱天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順著太后的話說道:“兒子只不過是先下了個口諭,等皇后出殯之後再行冊封。”
其實在他看來這皇帝想要寵幸誰根本就是皇帝自己的事情,太后最多也就是過問幾句罷了,若是真要橫加干涉,他也保不齊會給太后沒臉,到時候面子上掛不住的也是太后。
“皇上想得如此周到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輕輕拍了拍龍隱天的手,話外之意就是她不再管那個魏常在的事兒了,緊接著的後一句話纔是她要說的重點:“哀家知道孝賢這一去,你的心裡也肯定不好受,但這六宮也不能無主,後位空懸也不是什麼好事。哀家這次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皇額娘說的是,這後位的確不能一直空著……”,龍隱天沉吟了下,裝作思索的樣子,片刻之後才繼續(xù)說道:“兒臣覺著那嫺貴妃是個不錯的人選,不但懂規(guī)矩且端莊惠下、有母儀之風,出身還是正宗的滿八旗,論身份也是合適的。”
太后一聽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很明顯她也是這麼個想法兒,而且這話是由皇帝的口中說出來的,她聽著自然就更是滿意了,“皇上真是好眼光,哀家也是這麼覺著的。皇上不如這樣,在孝賢皇后出殯之後先行封烏拉那拉氏爲皇貴妃,等先皇后的孝期過後再正式立後如何?”
龍隱天一聽就明白了他的話是正中了太后的心思,而太后也就順坡下驢,退一步給他提了一個折中的法子,既能全了乾隆對孝賢的情誼,又能穩(wěn)住了烏拉那拉氏的後位。
‘果然是成了精的老狐貍,話裡話外拿捏的還真好。’
太后的提議雖好,但龍隱天可不是什麼人的情都承,尤其還是這後宮之事,於是他婉轉的開口答道:“還是皇額娘想得周到,不過若是讓烏拉那拉氏頂著皇貴妃的頭銜執(zhí)掌後宮,朕怕她難以震懾六宮,畢竟前面有先皇后的例子在,她這個繼後可不好做啊。”
此話讓太后心中詫異不已,皇帝這話裡的意思是不希望烏拉那拉氏頂著皇貴妃的頭銜太久,如此爲繼皇后著想實屬難得,可另一方面卻又顯出了他對孝賢的感情好像並不如之前表現(xiàn)的那般好,這可讓太后摸不準皇帝心中所想了。
龍隱天倒是毫不在意太后的反應,直接就把立後的事宜給敲定了:“皇額娘,朕看等過了百日就行立後大典吧,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既然皇帝決定了,那哀家也就不說什麼。”太后倒也是個識趣之人,聽著龍隱天的口氣,也就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轉而提起了其他的妃子事兒:“既然要立新後,那宮中的這些個嬪妃是不是也該順應著提提份位了?”
“此事就由皇額娘和嫺貴妃商量著辦吧,到時候知會兒子一聲就好。”後宮的事一向都很麻煩,龍隱天也不打算過多的插手,只要不過分就隨便她們鬧騰,分位什麼隨便分分就好。
太后對於皇帝的話很是滿意,又眉開眼笑的拉著龍隱天吃了些糕點,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期間還提了晴兒幾句,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才放他離開慈寧宮。
待回到養(yǎng)心殿,用晚膳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過了,只是龍隱天倒也不覺得餓,就隨便吃了些點心,然後就到御書房看起了奏摺。
可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又讓龍隱天忍不住心火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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