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在紅血的勢力范圍內嗎?怎么會有孟子墨!她心下一急,猛然爬起,握住孟子墨的臂就往外推:“走……走,這里……不安全……”她的身體極虛弱,說完這幾句話就喘起氣來。
孟子墨順勢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撫上了她的發:“傻瓜,你得救了,安全了。”
她得救了?安全了?安欣然不敢相信地甩甩頭,她依稀記得紅血說了些奇怪的話,然后被兩個人架上車,蒙眼走了好久,最后思緒停留在一痛上。
她的肩膀還有些痛,提醒她那些事情真實地發生過。
江奇然從遠處走過來,一身合體的迷彩服,頭發扎成馬尾,一派利落。孟子墨轉頭看向她道:“這次多虧了奇然,是她破壞了紅血雙水灣據點的所有安全防控設施,我們才有機會進入他的據點腹地。紅血這個狡猾鬼為了擋住我們的腳步,把你留在了草坪上以期拖延時間,是奇然把你帶回來的。”
他的手一握,留給安欣然一片溫暖:“對不起,我是秘組成員,有任務在身,不能第一時間去救你。”
“沒事,我不是回來了嗎?”安欣然大方地搖頭,迎接到了江奇然的眼神。她的目光冷冰冰的,像看著敵人似地看著自己,這目光,竟有幾份熟悉。安欣然心思游蕩片刻,真心地朝她點頭:“謝謝你啊。”
江奇然冷冷地哼了一聲,轉頭走遠。
這次行動雖然匆忙,但孟子墨他們還是取得了不小的成績--他們抓到了汪雙甘。
汪雙甘是紅血集團里的重要人物,掌握了內部許多的重要信息,只要撬開他的嘴,紅血就會受到重創。
沈浩吐出嘴里的那根草,重重地拍拍常拓的肩膀:“談判專家,這次能不能讓汪雙甘開口,可就看你的羅。”
安欣然擦著自己的相機鏡頭,卡卡地一個勁猛拍沈浩,自從上次被她拍了作為封面主角后,沈浩就成了他們秘組成員的形象代言人,凡是需要出鏡的,一律由他來代替。
捉住汪雙甘,為京都人民解決了一大憂患,自然需要大肆宣揚一番。安欣然卯足了勁,要把這個消息炒個痛快,以報答臺長對于她和王石的信任之恩。
這回,中心電視臺鐵定火了。
捉住恐怖分子頭目的消息長了腳般在街頭街尾傳開,成為了大家熱點討論的話題,中心電視臺從秘組頻道到新聞頻道,甚至連生活頻道都在以各種形式播放這一新聞。
一向自視甚高的臺長低頭哈腰地來到安欣然面前,幾乎要俯身甘為儒子牛了。
“想不到啊,我們的小安不光有一副熊膽,還有這么好的身手和人脈啊,中心電視臺以后就全靠你了。”
全臺上下,連王石都用崇拜的眼光看她,只有方倩,對她的態度愈發冰冷,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保持水火不容的關系,安欣然甚至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恨。
她不想好不容易才維系起來的感情回歸原點,方倩于她,不僅是唯一的老鄉,更兼是方晨、這個對她有知遇之恩的女人的孩子,自己其實早就當她為妹妹了。
她含笑走向方倩,方倩卻提前轉身,匆匆而去,留給她一道孤獨傲然的背影。
從電視臺出來,一輛車停在了她身邊,車里,走出了豐蒼桐。安欣然愣了一下,以為豐蒼桐是來找江奇然的,一想江奇然已隨孟子墨回了組織,心下已明白了幾分。
鑒于前一次的不美好記憶,她的表情冷淡而充滿戒備,疏遠地叫了一聲:“豐市長。”
豐蒼桐本來滿面喜氣,被她這么一叫,就像迎頭澆了一盆冷水,神色恍惚而狼狽。
“安……小姐可以聊聊嗎?”他出聲道。安欣然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安靜的茶館里,只有水壺燒水的滋滋聲響個不停,安欣然遲疑地端杯啜一口淡香濕雅的茶,看向豐蒼桐。
豐蒼桐是個茶道高手,每一道程序都有板有眼,直到圓滿完成,才抬頭看向她。
“我聽纖纖說,安小姐身上也有小時候的信物?”他突然問。安欣然沒想到他會問到這個問題上,愣了好久才點頭。
“可以拿給我看看么?”他進一步問,眼里充滿了企盼。安欣然挑了挑眉,他解釋般道:“是這樣的,我聽說安小姐并不是您父母所親生,還聽纖纖說你有一塊金鎖片,所以好奇。”
她是有那么一塊鎖片,豐纖纖也看過,他為什么要看?
“是這樣的,我給每個女兒都親手做了一塊印了名字的鎖片,你也知道,我正是憑著這個找到奇然的,但纖纖說你有一塊一模一樣的,我很想看看。”
他解釋完,慢吞吞地從衣袋里掏出一塊鎖片放在她面前:“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樣子的。”
黃澄澄的鎖片上,楷體書寫了一個“然”字,和她的那塊一模一樣。若不是他提前說明,她還真以為那鎖片就是她的。安欣然拾起,細細觀摩,她驚奇地發現,兩塊鎖片竟然真的一模一樣。
若說在某處訂做的,倒也有可能,但關鍵是豐蒼桐已經說明,這是他親手所做的!
“我只做了兩塊,一個寫了個纖,一個寫了個然,你看……”豐蒼桐的臉漸漸發紅,有抑制不住的激動。安欣然的手晃了晃,眼睛脹得難受。
她不是沒有猜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只是,當這件事情突然到來時,她卻有些接受不了了。
只是,怎么會有三塊一模一樣的鎖片?自己的雖然是仿品,但絕對是按照當時那塊鎖片的原樣制成了,那么江奇然的……是否就是自己被盜的那塊?那個時候的江奇然還在昏迷當中,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頭腦有些亂,她也*了臉,耳朵里嗡嗡亂響。
“安小姐,是一樣的嗎?我們可否去醫院進行一次DNA測定?”豐蒼桐的聲音抖起來,他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希望,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結果。
安欣然和他的亡妻長得太像了,他有理由相信安欣然和他是有血緣關系的。
安欣然叭地站起,急劇地喘了口氣,像被人打了一拳,有些東倒西歪。
“豐市長您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們是父女,你想如何安置江奇然?”她咬牙問,眼睛盯得緊緊的,幾乎要跳出來。
豐蒼桐護女之心她不是沒有見過,如果江奇然真的不是他的女兒,他會怎么做?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丟棄她而認自己。這對江奇然太不公平了,她失去了孟子墨,難道又要失去父親和家嗎?
雖然江奇然是訓練有素的人,但她也是女人,血肉之軀,面對這種種的拋棄,又如何承受得了?
在豐蒼桐做出決定之前,她已經做出了決定,緊接著道:“我確實有這么一塊鎖片,不過是我在見到纖纖常戴在脖子上的鎖片后覺得新奇,自己照著她那塊的尺寸畫了張一模一樣的圖紙,然后送去加工而成了。上次纖纖來看到確實顯出很驚奇的樣子,我沒有明說,讓她誤會了。”
“哦,哦。”豐蒼桐抹著汗應道,安欣然明確地感覺到了他吁氣的聲音。趁著一切都還處于猜測階段把線掐斷,這樣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她目送著豐蒼桐遠去,突然有一種力氣全被抽光的感覺。
突然覺得好孤獨,這個男人真的是她爸爸,心中的痛不停翻滾,為什么上天要讓她承受這么多挫折。她慢慢地抽出手機,撥了孟子墨的號碼?
“喂?”
那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安欣然的心頭明亮了許多,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終于看到了指引歸路的燈光。
“你……在干什么?”她輕聲問。
那頭的孟子墨悉悉索索地摸索了一陣子,淡然道:“我還在工作。”
“為紅血的事?”
“嗯。我們的計劃可能要提前,所以需要加緊做準備工作。”
“累嗎?”
“不累。”他在那頭輕笑,轉而問,“你呢?”
“我想你。”好想念他的懷抱,有他抱著,她便覺得全身溫暖,再也不會因為沒有親人而孤單。
“嗯。”他只是輕聲應道,又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很忙,大抵不能陪她了。安欣然滿腹的要傾訴的話最終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只是簡短地提醒了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就掛斷電話。
茫茫然在街上走了一陣,獨自回了家。
不敢和豐蒼桐相認還有一層更深的考慮,她一直認定自己是安志倫的女兒,不想把心間留給安志倫的地方讓給別人。安志倫對她的影響太深了,深到她無法再騰出地方讓給親生父母。所以,他們是誰,于她,不再那么重要。
一想到安志倫,又難過起來。她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以至于在面對著殺父仇人的時候卻無能為力!
難道就讓父親這樣白白死去嗎?
她是帶著憂郁進入夢中的,夢里,安志倫對著她笑了又笑,像兒時那樣把她摟在懷里寵了又寵。
突然,紅血舉起沖鋒槍瞄準了父親,向他無情地掃射!
“爸!”
一翻身坐起,她滿臉是淚,哭著喊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