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產(chǎn)檢,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有去了,不能拖!”他眼神堅定,重新把門拉了回來,卡地上了鎖。安欣然悶悶地拉了一陣車門,最后只能作罷。
她望向滿市的燈光,悶聲道:“醫(yī)院早就下班了。”
而孟子墨卻已經(jīng)開始打電話,并對著那頭語氣不爽地道:“馬上派最好的產(chǎn)科醫(yī)生過來,我這里需要做產(chǎn)檢!”
再沒有拒絕的理由,她由孟子墨帶著進入了醫(yī)院。產(chǎn)科室外,燈火通明,早有一位五十來歲的女產(chǎn)科專家等在那里。孟子墨大步走過去與她握手,熟悉地寒暄幾句,指了指她。
女產(chǎn)科專家引著他們走進了檢查室,孟子墨稱職地摟著她不放過任何的檢查,直到女產(chǎn)科專家滿意地道:“一切正常。”蹙起的眉頭才慢慢松開。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么用心的準爸爸,小姑娘,嫁給這樣的老公真是你的福氣啊。”醫(yī)生邊為她整理檢查資料邊一臉羨慕地道。安欣然酸苦地笑了笑,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這樣的男人已經(jīng)變成了別人的老公,不久的將來將會陪著另一個女人,如此細心地走出檢查室。這種想法一上來,她的心就難受極了,加快步子走出醫(yī)院,恨不得馬上逃離。
她急切到來不及去接檢查結果,幾步跳上了車子,后面的孟子墨默默無聲地跟了過來,透過暗淡的車燈看到了她白皙慘淡的臉上掛著兩滴淚珠,心疼地歪過身子為她抹去。
“欣然,不要這樣,為了我們的孩子,開心點。”
他為什么還要這樣關心她?得到今天的下場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恨恨地想著,眼淚越發(fā)不聽話,流得更加急切。
孟子墨探過半個身子,用手抹去了她的淚水,兩人挨得極近,帶給她真實的觸感,讓她絕望的內(nèi)心終于看到了一絲希望。他終究是愛她關心她在乎她的,他終究是不會舍棄她的。
這份感動涌上來,她撲入他的懷抱,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盡情地哭了個暢快。
“都快做媽了,還像個孩子。”孟子墨揉著她的發(fā)輕聲道,話音里滿含寵溺。他的溫柔輕易將她包裹,她很快忘掉了兩人間的那道鴻溝,只想永遠沉溺于他的柔情中,不再清醒。
直到--他拍拍她的背。
“很晚了,準媽媽要多休息才對,我送你回去。”
她輕柔地嗯了一聲,聽話地由他為自己系好安全帶。孟子墨將檢查的資料遞在她的手上,看著B超中已經(jīng)成形的小生命,一股溫暖慢慢浸入,她覺得自己像落進了蜜糖當中,無處不是甜蜜。
車子順著道路慢慢駛向某小區(qū),安欣然疑惑地睜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
“只要我想知道的,就沒有知道不了的東西。”他自信滿滿。她的臉嬌羞地垂下,她,永遠是他想知道的落腳何處的那個人嗎?不論她走到哪里,他都會跟隨而至嗎?這種被人掛念,被人關心的感覺,好極了。
將頭往他的肩頭靠了靠,剛要撤開,他的臂已經(jīng)伸過來,將她摟住,她的頭定在了她的肩頭。車大燈強烈的光照照亮了小區(qū)外的水泥馬路,寬敞的大門就在眼前,安欣然唇角綻開了真心的微笑。
然而,車身突然一晃,顛簸了一下。她不適地睜開眼,看到了車燈下那抹細長的影子時臉色一白,直接甩開了孟子墨的臂坐直。
孟子墨剎住了車,冷下了臉,看著走過來的女人。車光下映照出她那張知性柔軟的臉,正是夏菡雪。
安欣然有種被人當場捉奸的尷尬,轉過了臉,孟子墨極不滿地跳下了車。
“你怎么來了?”
夏菡雪眼波柔軟,怯怯地看向孟子墨:“你什么話都不說就離開了島,我不放心,所以跟過來了。”
“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也不可能產(chǎn)生感情。”他直白地道,她的臉白了白,馬上恢復了正常。
“子墨哥,你承諾過阿姨要好好對我的,你可以對我沒有感情卻不可以對我不理不睬,因為我極有可能對阿姨實話實說,你是知道的,阿姨她為了你和我可以不要命。”
“你……”孟子墨一時氣結,冰冷繃直的身體慢慢軟化。他黑著臉扭了開去,看向車里疲憊假寐的安欣然:“我的妻子已經(jīng)回來了,我的母親一定會理解我的作為的。”
“不一定,子墨哥。”夏菡雪的聲音輕輕的,無時不展露著良好的家教,眼底的那份倔強卻無力抹去,“她已經(jīng)宣布死亡,你們之間的婚姻關系其實已經(jīng)不存在,最重要的一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嗎?如果是,她為什么不選擇回到你的身邊而選擇逃離呢?子墨哥,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否則以阿姨現(xiàn)在的狀況,隨時可能再次自殺!”
“……”孟子墨緊緊地瞪了她一眼,顯出了極少見的狼狽,壓低聲音吼,“她的孩子一定是我的,一定是的!”
孩子的孕期與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相符,這是無法隱瞞的。
夏菡雪突然冷冷地笑了起來:“一向自信的子墨哥終于有一天需要說服自己去相信了。子墨哥,她的孕期只是大致和與你在一起的時間相符,這并不能說明她在與你一起時不能對另外一個男人動心,世界上的事情變化極快的,她懷著孩子卻離開你,這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孟子墨突然沉默,眸光沉沉地看向車內(nèi)。
車內(nèi)的安欣然承受了極致的心痛,卻見兩個人一直交談,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突然有些受不住了,覺得自己要做些什么。
睜開眼,與孟子墨目光相對,卻被他暗沉的目光深深刺痛。那是一種疑惑、不定的眼神,安欣然理所當然地理解為:因為夏菡雪的到來,讓他為難了。
她滑下車,面無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你走吧,很晚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直接走向小區(qū)。
“欣然!”孟子墨朝前追,夏菡雪一把挽住了他的臂:“你不管阿姨了嗎?”
“夏菡雪!”孟子墨憤怒地吼。夏菡雪卻一臉平靜:“我只會如實地向阿姨匯報我們之間發(fā)生的事情。”
“你……”他用力甩掉了她的臂,朝小區(qū)的反方向而去,夏菡雪撫著胸口用力吁了口氣。她只是想賭一把,沒想到最終成功了。
袁雨菲用死逼離了安欣然,她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百試不爽的方法,于是又用死逼迫著孟子墨與自己交往。雖然只是交往,但只要袁雨菲的作用在,她就一定能成功的。她吃力地小跑上前,追著孟子墨的影子。
安欣然用力關緊房門,倚在門后虛弱地吐氣。孟子墨的出現(xiàn)一次次令她差點淪陷,而夏菡雪卻要一次次地將她從夢幻中喚醒,她知道,自己應該正視這一切,再與孟子墨保持著這種關系,他們遲早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慢慢地踱到沙發(fā)前,她軟軟地坐了下來。此時才發(fā)現(xiàn),與孟子墨徹底訣別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又是多么迫切地需要辦理的事情。
單手痛楚地撐在額頭,如若不是腹中的孩子在,她怕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她癱軟在沙發(fā)里,閉眼再也無力睜開。室內(nèi)明亮的燈光與遠處閃爍的霓虹遙相呼應,越發(fā)顯得她的孤單寂寞。
突然而起的電話鈴音打破了一室的孤寂,她吃力地抽出手機,看到的是韓朝的號碼。輕輕劃開,任由他的聲音流瀉進來,帶給這冰冷的室內(nèi)一點安慰與溫暖。
“休息了嗎?沒有熬夜吧,有沒有給自己做些好吃的?”
那頭的韓朝什么時候都不忘記關心她,往日覺得是負擔,今夜,卻是一番感動。
她柔柔地嗯一聲,看到對面掛鐘指向了十。
“這么晚了,怎么會打電話過來?是不是雜志社的據(jù)點出了事?”她捏緊手機問,韓朝知道她需要休息,從來不會在這么晚的時間打電話過來。
韓朝呵呵地笑了起來:“一切都好,你一定是忙忘了吧,明天是我回國的日子。”
哦,她松了一口氣。
每個月,他都會回來一趟,向她匯報戰(zhàn)場的情況,討論下一步的計劃,決定人員是否撤回,當然,也是他專門回來看望她的日子。
“好期待見到你。”韓朝感嘆,“我們又有一個月零四天沒有見面了吧。”
“見我是小事,阿姨已經(jīng)打電話問了你的行程幾次了,這次說什么也要回去看看她。”安欣然勾了勾唇角,想起了韓朝母親的囑咐。那頭的韓朝無奈地嘆氣:“老人家,有事沒事催相親,我都有回家恐怖癥了。”
“就算如此,也要回去,父母都是為了你好,再說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單身一輩子,聽我的,好好相幾個,找個合意的早點成家。”
她撫著自己的肚子,說這話時滿腹的酸澀。成家,她早已沒有了家,沒有了父母,沒有了丈夫,沒有了親人。多么羨慕仍然有母親嘮叨的人啊,她終于能體會老媽當年的那番催嫁的心情了。
“老板,你總會用這樣的話勸我,可自己呢?你才是最需要成家的。孩子的父親呢?應該承擔責任的他在哪里?你們的家又家哪里?”